第84章 (二更) “如果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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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回去的路上,骆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看着满脸迷茫的顾迟迟,他难得解释了一句:“那真的...可能是很大一笔钱, 如果有了这些钱,你就不会跟着欧文吃苦了,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想起她曾经为了买房的事难过, 骆川的语气变得艰涩起来,他有些愧疚,声音也有些低落的对顾迟迟道:“你想要的京市的房也好,沪市的房也好, 羊城的房也好, 都能买了。”

    这么着, 骆川也觉得自己单方面的这么一个决定,让顾迟迟错过了许多东西。

    他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想到顾迟迟, 却犹豫起来,甚至违背自己的本心的准备转身往回走, 一副顾迟迟要是一句不同意,他就去找王珂反悔的模样。

    “噗!”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顾迟迟却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拉住骆川, 顺势挽上他的胳膊, 言笑晏晏的道:“哥哥,那笔钱对我来就像中彩票,有了自然好,没有也不至于为了这笔钱怎么花而和哥哥吵架。”

    她看向骆川紧紧握住那份文件的手,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看着骆川柔声道:“哥哥,那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只要你自己高兴。”

    她没有切身的体会过骆川曾经遭遇的一切,但仅仅只是听人起,她都觉得心痛难言,为过去的骆川而难过,现在有了这份文件,他相当于找到了救赎i自己的钥匙,能够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她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阻止他呢?

    至于钱?前世的她什么没见过?

    “哥哥,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不如以后努力赚钱,我的后半辈子能不能享受荣华富贵可都靠哥哥你啦!”完正经话,她忍不住冲骆川抛了个媚眼,故意娇滴滴的了这么一句。

    被她的态度所感染,骆川紧绷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连握着那份文件的手也放松了一些。

    她得对,只要自己以后赚到足够多的钱,那样才不算辜负了她的一腔情意。

    “好。”他含笑答应了这么一句。

    “对了哥哥,咱们要不要回村一趟?”见他不再纠结这事,顾迟迟笑的更开怀了,但走在路上,她的眼角余光扫到巷里一间隐藏的丧葬店,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骆川道:“有这么一件喜事,咱们也能回去见见家长了。”

    骆川本就有这么个算,顾迟迟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这么严肃正经的事被顾迟迟的嘴一,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骆川想不明白。

    。。。。。。。。。。。。。。。。。。。

    最后两个人去那家店里买了几刀黄纸,又备了香和蜡烛,直接就回了河西村。

    骆家的祖坟因为那些特殊原因,被破坏的很彻底,很多年代久远的墓碑被人碎,横七竖八的倒在一座座坟包上,看起来一片狼藉。

    而骆川父母合葬的坟墓因为骆老爷子的先见之明,修的十分低调,倒是幸免于难,就是淹没在了丛生的荒草堆里,十分难以辨认。

    但骆川却父母和爷爷的埋骨之地了然于胸,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位置,然后手脚麻利的将周围的荒草除去,又将买来的祭品摆到坟前之后,他望着历经风雨已然朽坏的一块薄薄的木制墓碑出神,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萧索和孤寂。

    顾迟迟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于是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和他并排站着,柔和又强硬的踏进他的领域,将他从悲伤的氛围里拉了出来。

    “我爷爷就埋在旁边,”察觉到她的心思,骆川终于开口了,声音又沉又涩,将不堪回首的往事给顾迟迟听,“当时我还,家里又是那样一种情况,没人敢在那种时候帮我,我一个人背着爷爷,花了一个晚上给爷爷挖了一个坟,将他偷偷的埋在了这里,谁也没告诉。”

    听着他这么轻描淡写的着这么沉痛的事,顾迟迟心疼的不知道该什么好,她难以想象当初只有十二三岁的骆川是怎样度过那个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夜晚的。

    她只能紧了紧握着骆川的手,将声音放到从没有过的柔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哥,都过去了,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隔了十年的安慰苍白无力,于是她故意挤出轻松的笑意,蹲下身掏出火柴将线香和蜡烛点燃,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对骆川嗔道:“我是第一次见咱爷爷和爸妈,你就这么傻站着,不介绍一下我?”

    从她嘴里自然而然的着“咱爷爷”、“咱爸妈”这种话,极大的取悦了骆川,他心中的阴霾就像被一阵柔和的春风吹过,瞬间一扫而空。

    于是他也蹲了下来,果真顺着顾迟迟的话头,一本正经的介绍起顾迟迟来。

    “爷爷,爸,妈,我带媳妇来看你们了,”他一边着,一边郑重的点燃了手里的黄纸,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顾迟迟一眼,继续道:“我们现在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顾迟迟有些羞窘,但也没阻止他往下,被他的态度感染,在她完之后,她还声的补了一句:“我们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等黄纸烧的差不多了,骆川掏出那份加盖了大红公章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凑到火堆里点燃了,声音发紧的对虚空道:“爷爷,爸妈,咱家平反了。”

    “县里发了文件,之后还会开正式的平反大会,彻底恢复咱们家的名誉...”

    到这里,连骆川都没办法在保持平静。

    过去十年中,他曾无数次奢望着这件事,但当一直祈祷的事真的实现,他却又不太敢相信。

    他受过太多来自命运的愚弄,直到此刻,看着被火舌吞没的白色纸张,他才有了一种真切感。

    心中的大事尘埃落定,他的身上一阵轻松,连眉眼看着都比之前要柔和许多。

    顾迟迟静静的看着他的拿着文件的手从微微颤抖到完全平静,没有出言去扰他,直到他将燃剩下的文件一角扔进火堆里,彻底被火舌吞没殆尽,她才轻轻的开口道:“哥哥,都结束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破败的墓碑和旁边不起眼的坟包,既是对骆川的,也是发誓般对骆家三个长辈的。

    两个人望着还在兀自燃烧的黄纸堆,一时都没有话。

    直到山风一吹,灰白的纸灰洋洋洒洒的飘了起来,骆川才站起身来,伸出手对顾迟迟道:“走吧,下山了。”

    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他的步伐都变得轻松许多。

    顾迟迟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替他将眉毛上沾染的灰烬捻开,也柔声道:“正好咱们还能回家看看。”

    先前他们在村子里住的房子本就是属于骆家的一处偏院,从骆老爷子那一代就没人住,荒废了几十年,十分的破败,后来骆老爷子去世,骆川一个人没了住处,就搬去了那个院,村里人大多数都受过骆老爷子的恩惠,对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往上举报,这才让骆川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马文秀迷晕了原身往骆川的屋子里一扔,骆川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娶了顾迟,不敢闹大的原因。

    现在两人故地重游,想起过去的事,心境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顾迟迟还不知道骆川已经知道了她不是原身的事,看着这座依旧十分萧瑟的院,她随口抱怨道:“哥哥当初还不乐意娶我,对我老凶了!”

    “如果早知道能遇见你,我肯定就不凶了。”骆川笑了笑,也觉得缘分妙不可言。

    他想起那个时候她撞了头,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敢对他动手动脚,而自己竟然没有把她扔出去,就觉得不可思议。

    而从那天开始,他就不自觉的开始对她让步,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这些事发生的太过隐蔽,竟然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现在回首看去,才蓦然惊觉,他的沦陷是有迹可寻。

    他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算就这个话题再下去,免得顾迟迟发觉自己已经知道她来历这件事,于是他走过去牵起顾迟迟的手,温声道:“ 没什么好看的,回家了。”

    顾迟迟顺从的点点头,和骆川一起将院的门锁上,转身往镇上去。

    却在出村的路口遇见正从镇上回来的李保平。

    骆川正想掏出准备好的分子钱,就听李保平带着喜意的声音大声道:“好你个骆川!这么大个事你竟然瞒着我!昨天我去找你,你居然都不,是不是要和保平叔生分了?!”

    他快步走过来,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于是大力的拍了拍骆川的肩膀,让一旁的顾迟迟看的十分牙酸。

    “真是太好了啊!”李保平忍不住望着骆川感慨道,“我都没想过竟然有今天!骆老爷子能瞑目了啊!”

    着着,连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既然有这样的喜事,你们急着走做什么?走走走,去我家坐坐去!”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看着两个辈,李保平觉得有些丢脸,他抹了抹眼角,对骆川道:“以前是不允许,现在既然你们家已经平反了,那我可是一定去给骆老爷子上柱香的,当初要不是他,我早饿死了!”

    起这个,李保平也有些迫不及待,拉着骆川就往他家的方向走。

    走到大队部附近的时候,李保平一拍脑门子,对骆川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完也不等骆川反应,直接一溜烟钻进了广播室。

    没一会儿,村头的大喇叭便响起李保平熟悉的声音。

    “《河滩县关于恢复骆明同志及其家属名誉的通知》,具体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