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的这一段路，变得有些漫长。

    程昱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对李萱宁感兴趣的。

    发现她才华横溢的那一刻？

    哦，不对，好像是从一开始接触，就觉得她是个思路清奇的女子，与众不同，挺有意思。

    跟她相处，心情会变得莫名轻松愉悦。当然，也会有突如其来的痛苦。

    怪矛盾的，痛苦折磨着他，他却又渴望去进一步接近。

    但这种接近的心理，当中是否带了某种目的性？

    当初填心动指数，他其实也权衡了很久。动心了吗？还是只是好奇而已？

    填了个1%，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种算是心动？

    还是只是迫于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所给他带来的好奇而已？

    在他内心里，这尚且是个十分朦胧的答案。

    但今晚徐医生的一番话，似乎又在点醒着他。

    李萱宁能让自己病情发作的频率太高了，而且完全无预兆，跟她相处，他永远无法判断自己会在哪一刻就发作。

    这似乎就验证了，她好像真的跟他脑海里的那个女生，性情非常相似。

    难道……他这是和第二人格，喜欢上了同一种类型的女生？

    额……

    想到这里，程昱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确实因为另一个人格的记忆存在，而对李萱宁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心，想去深挖自己的记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程昱眉心紧蹙，那如果他是真的心动了，这份心动情愫，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的？

    今晚这次的病情发作，身体的反应剧烈程度，比之前又强了不少。难不成那个人格的思想，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对李萱宁的这份动心，是属于另一个人格的……那这整件事情的发展都变得不对劲了。

    程昱按了按眉心，感觉他脑子里的东西是越来越乱了。

    叹一声气，他若有所思地回了屋里。

    ……

    这一夜，有五人辗转难眠，有三人香甜入梦。

    翌日……

    程昱一大早做了个梦，然后就惊醒了。

    屋里的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动静。

    他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便爬起来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昨晚在溜冰场上摔那么一跤，别，今天臀部简直酸爽。

    起那么早，好像也没什么事，程昱便溜达着出去散步了。

    走着走着，走到了超市那一带，发现了很多早餐店，像是刚开门不久，店里都还没什么客人。

    选了一家做汤面的早餐店，他决定在外面的店吃一次早餐。

    隔壁桌有个老奶奶也在吃，吃饱了抽过纸巾擦擦嘴，然后视线就一直往程昱身上瞟。

    程昱吸溜了一口面条，察觉到视线压力，笑着望了过去：“奶奶早啊。”

    老奶奶见他跟自己招呼了，笑容慈祥地自动坐到了他这桌来。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长这么俊，我之前咋都没见过你呢？”老奶奶仔细端详着他，笑语盈盈地问道。

    程昱埋头吃了口面，应道：“我不是这儿的人，过来玩的。”

    老奶奶「哦」了一声，“那你是哪儿人啊？”

    “帝都的。”程昱见老奶奶这么热情，耐心地答着。

    “帝都人呐？那可远着咧……”老奶奶微微抬起头看向远处，似乎在想象那个距离。

    “还好，现在有飞机，都很快了。”程昱随口应着。

    “也是哦。”老奶奶点着头，过了片刻，又问：“你今年几岁啦？结婚了没有啊？”

    程昱吃面的动作顿了顿，察觉到话题的风向似乎不太对……

    “30了，没结呢。”他言简意赅地。

    老奶奶「哎哟」了一声，拍着自己的大腿，：“那巧了！”

    程昱迷惑脸：“？？”

    旁边在做面的老板娘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笑着插话道：“哎呀，陈奶奶啊，您就别在这费口舌了，这帅哥是大明星，人家来这拍节目的，拍完就走咯，您就别想着把您家孙女介绍给他了，没结果的……”

    程昱顿时汗颜：“……”

    合着这奶奶是想给他介绍对象？

    陈奶奶被老板娘识穿意图，呵呵乐起来，面上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原来是大明星啊？我，咋长这么俊呢。”

    “您晚上回家看看橙阳TV六点半档的综艺，就知道他是谁了。”老板娘笑着。

    “是吧？”陈奶奶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几眼程昱，末了还点了几下头，似是很欣赏他这张脸。

    须臾，她又：“大明星也是人，伙子，你也老大不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这真是与长辈谈话，永远离不开的话题啊……

    “是。”程昱礼貌地附和了一下。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陈奶奶闲唠着。

    程昱微微一顿，斟酌了一会，正要话。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咦？你也在。”

    程昱回头一看，李萱宁正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他身后。

    他颇感意外，“你怎么也这么早起来了？”

    李萱宁摘了无线耳机，放进裤兜里，走过来坐下，笑着跟旁边的老奶奶颔首点了下头。

    “做了个噩梦醒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跑个步释放下多巴胺。”她答道。

    “昨天滑冰这么大运动量，你居然还有体力跑步？”程昱挑眉。

    李萱宁跟早餐店老板点了一份鸡蛋面，才笑着转头跟程昱话。

    “哦？你居然觉得昨天滑冰的运动量大？”她有点意外，“不像你的风格啊？”

    程昱埋头喝了口面汤，嘀咕了句：“都怪昨天那一跤摔太狠了……”

    李萱宁没忍住，噗嗤地笑了。

    旁边的陈奶奶，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地插了句嘴。

    “这姑娘也是大明星吧？”陈奶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萱宁看。

    李萱宁转头，笑眯眯地答：“不不不，我是明星。”

    程昱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陈奶奶感叹一句：“哎哟，现在这些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咧？咋个个都能长这么俊呢？”

    李萱宁闻言不禁乐了，“奶奶您这夸人的技术，可了不得啊？一大早就让人听得心花怒放的。”

    陈奶奶被她逗得呵呵乐，忍不住又量了几下李萱宁，然后凑过来低声问：“你今年多大啦？”

    旁边的程昱一听，一口面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他抽了张纸巾掩着嘴轻咳起来。

    李萱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太在意地接了陈奶奶的话：“26咯！您呢？今年贵庚了？”

    “我老咯，马上就90岁了！都快成祖宗咯。”陈奶奶抬起满是皱纹的手，笑呵呵地撩了撩鬓角的银丝。

    李萱宁愣了愣，随即笑道：“可真没看出来，您平时都怎么保养的？保养得这么好，能不能把您的保养秘诀分享给我呀？”

    陈奶奶听了可高兴了，忍不住哈哈笑，越看李萱宁这姑娘越顺眼。

    末了，她又探头过来问：“姑娘，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呢，怎么？奶奶您想给我介绍对象啊？”李萱宁眨着眼笑。

    陈奶奶轻拍了一下餐桌，「嘿」了一声，激动地指着程昱，对李萱宁：“我看你和他就挺合适的，你俩要是以后成家啊，将来生个宝宝，那不得了哟！那不知道得多俊呐！”

    李萱宁诧异地睁大了双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奶奶，我知道了，原来您是颜值党啊。”

    陈奶奶没听明白，一脸懵圈，“什么党？不，我不是党员。”

    李萱宁被她这话逗得更开心了。

    这会，老板娘把做好的面端了上来。

    陈奶奶见她要吃早餐了，也不好再扰他们年轻人相处。

    “你俩好好处啊，我得回家去咯。”

    完，陈奶奶便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好嘞！您慢点。”

    李萱宁目送陈奶奶离开，转头和程昱的视线撞个正着。

    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尴了个尬。

    “这奶奶还挺有意思。”

    李萱宁轻笑一声，移开视线，拿起筷子开始埋头吃面。

    程昱早已经吃好了，默默坐在旁边看着她吃，眉眼不知不觉染上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