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走了，排练室变得空荡荡的。

    唐暮芸跌坐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地面渗透至她的全身，她抱着双腿，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肩膀一颤一颤的，是冷得哆嗦，还是哭得无可抑制？

    她编织了多年的美梦，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戳破了。

    耳边还在回荡着他离开前的那句话：“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唐暮芸忽地笑了起来，他俩认识才多久啊？这就到山盟海誓的程度了？

    唐暮芸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

    她从来没想过会从程昱的嘴里听到这么入骨的情话。

    这难道就是他心动与不心动的区别吗？

    一旦心动，就非那个人莫属？

    但是程昱，你这么深情，你确定能在她的身上，得到同等的感情回报吗？

    你，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会主动出手……那你想必也是对她主动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至今不曾给你什么好的反馈，也是她没对你动心的表现呢？

    你是不是也犯了和我同等的错误呢，爱上了一个并不爱你的人？

    就怕到最后，你也会像我一般，竹篮水一场空。

    唐暮芸苦笑起来，越往深了想，越是心累。

    此时，门外传来对话声——

    “我想找个空的排练室单独自己练一下。”

    “行，你去吧。”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开。

    来人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个排练室会有人，通过服装扮，认出坐在地面上的那个人是谁后，她轻声开口：

    “暮芸前辈？你……还好吗？”

    唐暮芸闭上了双眼，头也不抬，“出去。”

    来人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到，连忙关上门，转身跑了。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唐暮芸坐在地上待了半个时，最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仪容，离开了星光营。

    李萱宁回到自己的排练室，过了没多久，赖楚涵包了热乎的饭团回来。

    发现排练室里放起了音乐，李萱宁对着镜子在跳舞。

    赖楚涵疑惑，怎么这么快就练上了？

    “萱宁，你的饭团。”她走近对她道。

    李萱宁朝她笑着道了声谢，“先帮我放那边，我待会再吃。”

    “待会凉了不好吃。”赖楚涵提醒她。

    “我现在还没胃口。”李萱宁练舞的动作未曾停止。

    赖楚涵感到奇怪，向来对吃的尤其积极的李萱宁，先前还有点饿，这会儿居然没胃口？

    见她真的不算吃，赖楚涵只好把饭团放在了沙发边的矮桌上。

    施宇琛导师坐在沙发上练习自己的那段rap，赖楚涵不太好意思坐过去，便选择站着喝自己手中的奶茶。

    此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赖楚涵转头望去，连忙颔首招呼：“程昱导师！”

    施宇琛蹙眉，唱停了下来，抬眸觑了来人一眼。

    李萱宁闻声，只动作微微一顿， 很快又跟上了下一个舞蹈动作，她并没有因为程昱的进来，而中断排练。

    程昱站在旁边，一双深邃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坐在沙发上的施宇琛，摘了耳机，若有所指地：“程昱导师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对我们组的舞台情有独钟？”

    程昱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施宇琛脸上现出一丝不悦的表情，对方不接招，他最终也只能当自己自讨了个没趣。

    赖楚涵吸了几口奶茶，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个圈，感觉气氛好似有点不太对，她正想偷偷溜出这个排练室。

    奈何，很不合时宜地，音乐就在这时停了。

    李萱宁的舞蹈做了ending pose。

    她微微喘着气，抬手顺了顺额前凌乱的发丝。

    转身，和程昱导师来了个正面对视。

    她轻轻扬唇一笑，“程昱导师，有何指教？”

    程昱看进她的眼里，“有时间吗？想找你单独聊两句。”

    施宇琛如一头狼，视线盯着他俩未曾移开。

    赖楚涵此刻心想，她是该溜呢？还是不溜呢？

    李萱宁一如常态，眯眼笑道：“没有时间。”

    赖楚涵吃惊：“……”

    施宇琛勾唇一笑。

    程昱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她藏得很好，情绪并没有外露。不认真去看，压根不会察觉她有什么异常。

    但程昱还是在她似乎毫无破绽的眼神里，窥见了一丝不对劲。

    他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了一下，转头瞧了旁边的施宇琛一眼。

    显然，刚刚去了那间排练室门口的人，不止施宇琛一个人。

    程昱沉默片刻，略一斟酌，他朝李萱宁露出了一个暖笑，“行，那你先排练。”

    人处在情绪当中的时候，是需要时间舒缓的，她现在不想跟他聊，他也不勉强。

    转身出了排练室，程昱拿出手机给李萱宁发了条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

    【唐暮芸刚跟我表白了，我明确拒绝了她】

    ……

    程昱离开后，李萱宁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音乐还在无限循环，李萱宁把刚刚跳过的舞又重新跳了一遍。

    舞蹈动作很流畅，然而人却心不在焉。

    看唐暮芸今天的扮，以及刚刚在那间排练室里对程昱的举动，她猜，唐暮芸接下来估计会对程昱坦白自己的心意。

    而在此之前就被程昱表白过的李萱宁，她心里很清楚，唐暮芸今日这个举动，得不到好结果。

    但，尽管她能够如此清醒地意识地这个事实，她还是对自己刚看到的场景吃醋了。

    这个行为，给李萱宁敲响了警钟。

    她怕是再跟程昱继续接触的话，她就要陷进去了。

    就像程昱当初跟她的话：“你会输的。”

    今天这一幕点醒了李萱宁，让她彻底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喜欢一个夏铭的替身……就算她过得了自己这关，那对程昱也不公平。

    她既然还是做不到放下夏铭，那就别去祸祸其他人。

    连续练了好几遍舞蹈，直到赖楚涵来提醒她饭团凉了，施宇琛劝她歇一歇再练，李萱宁才终于肯停止排练。

    她擦着汗灌了几口水，瞥见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信息显示灯在闪动，她拿起来瞅了一眼。

    程昱发来的信息跃入眼帘。

    她微微一顿，最终点开输入框，给他回复了一句：

    【程昱，游戏结束吧，我不想陪你玩了。】

    她退出聊天框的瞬间，程昱的电话立马就进来了。

    李萱宁盯着屏幕里闪动的「某人」二字，最终摁了「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