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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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在听见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卡珊德拉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但她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狠狠拧了身后的人一把——

    “韦斯莱!你们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像你们的蠢弟弟和救世主一样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然后窜出来吓别人一跳?下次我可能会给你们一人一个通通石化,然后站在这里等待费尔奇的宠爱吧,他会为得到你们欣喜若狂的!”

    “——你话越来越刻薄了,还有点恶心的好笑。”她背后的双胞胎之一。

    “而且我们可没有那个傻乎乎的徽章,能够合法夜游。”另一个窃笑着接话。

    乔治·韦斯莱举起魔杖,在一个空罐子里点燃了幽蓝色的风铃草火焰,于是这个废弃教室的一角终于亮堂了起来。卡珊德拉也得以看见,她对面的旧课桌上蹲着一只大号的格兰芬多——老天爷,弗雷德可比罗恩高多了,他松散的衬衣领口敞开着,隐约能看见一丝肌肉的轮廓。

    他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从课桌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卡珊德拉的面前,笼罩出的一片阴影遮住了窗外的月光。

    弗雷德要比卡珊德拉足足高上大半个头,而且肩膀宽得要命,上次被他背出禁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而现在,她以超出安全距离直面弗雷德的时候,这种压迫感再也不能忽视——他低头看着她的明亮蓝眼睛,他高挺的鼻梁,还有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嘴唇——

    卡珊德拉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不受控制地变热,他们之间的空气好像被梅林抽走了似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往后退了半步,却正好撞到身后乔治坚实的胸膛。

    ——她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夹在中间了,像一块烤熟的饼干。

    “你们—你们最好有点真正能服我的理由,我还有别的紧要事需要做。”卡珊德拉色厉内荏地,想要努力掩盖那股不明不白的耻感。

    “好吧,如果帮助费尔奇那个老饭桶夜巡也算是重要事项。”弗雷德挑了挑眉,稍稍挪开步子倚着墙站立。

    卡珊德拉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通红的耳垂。或许她可以谎称是冻伤?

    “我们是来找你欣赏恶作剧大师的最新力作的,缪斯姐,”乔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秘地:“不是我们非要在半夜偷偷摸摸——”

    “——鬼鬼祟祟,”弗雷德接上了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团东西,放到卡珊德拉的手心里,“而是它本来就喜欢阴暗的环境,在白天会溜得飞快。”

    一只草莓蛋糕颜色的可爱绒毛球掉落在她的手心,发出嗡嗡的响声,软绵绵胖乎乎,而且一种温暖的热度隔着手套也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哦!这是一只……蒲绒绒?”卡珊德拉瞪大了绿眸,看着掌心的生物惊叹。

    弗雷德了个响指:“你对了,但不完全正确。这是我们最近刚刚研究成功的侏儒蒲绒绒,喜欢吗,级长姐?”

    乔治摸摸鼻尖:“起来,还要谢谢你‘把炸尾螺变了带进学校’这个天才的想法,点醒了我们……”

    卡珊德拉没理他们,注意力已经被这只鸡崽一样的神奇动物迷住了,纤细的手指在毛茸茸的圆球表面戳了一下,又戳一下,蒲绒绒东倒西歪,发出“咕叽咕叽”的抗议声。

    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粉色!

    乔治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对弗雷德:“我就没有女生会不喜欢这种可爱的玩意的。金妮当初看我们把蒲绒绒当游走球都要发疯了……”

    卡珊德拉抬起头来,她脸上的热度已经完全退下去了,感谢双胞胎提供了绝好的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这是送给我的宠物吗?而不是一个半成品恶作剧?”

    “放心,我们试验过很多遍,它不会招致怪兽。”乔治戏谑地。

    “也不会突然长出尖牙把你的手指头咬掉什么的。侏儒蒲只吃灰尘、蜘蛛和虫什么的,算得上寝室清理帮手。”弗雷德接上。

    乔治认真地看着卡珊德拉,轻轻地:“它属于你了,卡珊德拉。这算是,一个提前的圣诞礼物?”

    卡珊德拉时常分不清他们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又在真心话,但是当他静下来深深看着自己的眉眼时,她会有种马上要溺毙在蓝眼睛中的错觉。

    “要在城堡里蹲到你还真是不容易,我们都等了三天了。”弗雷德笑嘻嘻地。

    “谢谢,我很喜欢。”卡珊德拉珍重的把侏儒蒲放进了内侧的口袋里,现在她能感觉到有一股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口袋里散发出来。

    如果黑魔法防御术上有这个,也许她就不会被摄魂怪的寒意刺激到了吧?

    “那能否请你帮我们做一个产品测评呢,尊敬的沃尔夫林姐?”弗雷德装模作样地从屁股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羽毛笔和一个卷边的本子。“你觉得侏儒蒲怎么样?能卖得出好价钱吗?”

    “嗯……”卡珊德拉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请求,她绞尽脑汁尝试着描述自己的感受:“它很可爱,颜色也很漂亮,不用照顾应该挺方便。是否能卖出去……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对角巷商店老板……”

    直到看着双胞胎兄弟笑作一团,笔记本上一个字儿也没写,卡珊德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兄弟俩骗了。

    “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无聊的人!”她漂亮的绿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我们可不会把送人的圣诞礼物随随便便卖出去。”弗雷德又坐回了被他踩过的破桌子,拉着乔治一起。

    卡珊德拉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跟着一起坐到了布满灰尘的桌子上。

    让那些贵族礼仪见鬼去吧!反正这里空旷无人,只有弗雷德和乔治知道。

    弗雷德惊奇地看着她,捣了一下乔治:“看看,大姐被我们带坏了。”

    卡珊德拉把兜帽拽下来,如流淌的液体黄金一般的金发倾泻在她肩膀上,她不自在地:“别把你们想得那么重要。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在上午召唤守护神的时候,你们都在想什么?”

    “啊,这是个好问题,我猜我们两个想的东西一定是一样的,毕竟所有快乐的时候都在一起。”乔治摸着下巴回忆道:“让我想想,大概是时候一起把罗恩的玩偶变成大蜘蛛的时候——”

    “妈妈给我们一人一大盘芝士焗肉丸,而珀西没份的时候——”

    “一起当选魁地奇击球手,而且把对面猛抽一顿的时候——”

    “还有,把成绩单带回家,光明正大地不想和前三个哥哥一样拿高分,只想每天快活的时候。”

    “为什么?”听到这里,卡珊德拉终于断了他们一唱一和的即兴表演,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你们可以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是,成绩不会影响你们交朋友什么的吗?”

    “你现在听上去就像我们的妈妈,”弗雷德嘟囔,“‘你们俩会把格兰芬多的分扣光,然后其他人会把你们的脑袋按在马桶里’。实际上,成绩和人缘半个纳特关系都没有。”

    乔治温和地:“我们不是为了别人的期许活着的,卡珊德拉。如果当你感觉压力太大,或者生活不再那么有意思,就随它吧。”

    卡珊德拉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发双胞胎,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实性,然后愕然发现,他们是真的不在意别人的期待,只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活。

    “我明白了。”她长出了一口气,跳下桌子,拍落裙摆和斗篷上沾染的灰尘,她又变回了那个高傲不可接近的大姐。

    “话我们也有个一直以来的疑问——”弗雷德喊住了往教室外走去的卡珊德拉,“为什么你总是带着手套?”

    卡珊德拉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月光被她挡在身后,表情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她的红唇微微勾起,像鲜血灌溉的玫瑰,像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是个秘密。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谁知道呢?”

    她像来时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

    卡珊德拉和双子分别之后,她继续向着盘旋的楼梯往上,直到双腿酸涩,走到天文塔上,那是整座城堡最高的地方。

    她有预感,如果今晚还不能成功,也许她再也不会成功了。

    明明深冬塔楼凛冽的寒风吹得人浑身发冷,但是卡珊德拉觉得心口有火焰在燃烧,炽热的情感冲击着她全身,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在生发。

    她往上看,头顶是晴朗深沉的夜空,满月水银般的光华洒落;她往下看,禁林黑色的轮廓延伸出很远很远,黑湖凝冰如镜,天地浩大,似乎无一处不可去,魔力在她血液中激荡。

    卡珊德拉摘掉了手套,布满瘢痕的纤细手指间,有蓝白色的电弧跃动流窜,发出危险的光芒。

    她抽出魔杖,口齿清晰:“Expetco Patronum!”

    按理来,她应该回忆一些快乐的事,比如雷云汇集在她的头顶,闪电和风暴的力量为她所用……比如暴雨中绽放的金茶花……比如当她以为不会有人来救她时,禁林里出现的可靠身影……

    可她什么都没想,因为今夜她已经足够快乐幸福。

    让完美见鬼去吧!她就在这里,她的灵魂盘旋在风和天空中,她的力量不再需要突破和极限——

    卡珊德拉的魔杖尖挣脱出了一个东西,不是细如发丝的云雾,而是一只灿烂夺目的银白色鸟。她专注地看着它,好像是一只燕子,优雅地从她身边划过,在宽敞的天文台盘旋,锋利的羽翼划过她的指尖,却没有伤害她半分。

    卡珊德拉看出来了。

    这是一只海燕,暴风雨的预言家。

    可是当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碰碰它的羽毛,却被躲了过去,这只灵敏的鸟儿从窗口飞了出去,身后带着银色的雾气。

    在苍茫的天空和城堡之间,海燕像银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卡珊德拉却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一个的微笑,然后这微笑逐渐扩大为恣意的大笑,她欢喜到几乎要落泪。

    她想,她再也不会受过于强大的力量控制了。

    “飞吧,飞到更高的地方去吧!”

    她把高跟鞋提在手上,光.裸着双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顺着城堡的旋转台阶向下轻快地奔跑。

    海燕的守护神就在窗外的夜空中舒展着翅膀,像她内心疯狂和冒险特质的外化,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又在啸叫闪电和乌云的无力!

    海燕箭一般地穿过塔楼和角楼之间的缝隙,在黑色的夜空中烫出一个银白色的裂纹,翅膀惊起温柔的月色。

    卡珊德拉气喘吁吁地跑着,银色的海燕映在她的瞳孔中,像一个不褪色的证明。

    她并不知道,今夜很多人没有入睡。银白色的守护神像一个瑰丽的幻影,闯进了他们的视野。

    ——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带着一顶紫红色的睡帽,枯瘦的手指在一个空白相框边上轻轻划过,像在擦拭不存在的灰尘。

    福克斯轻轻啼鸣了一声,他敏锐地抬起头,发现一只可爱的海燕守护神在窗边好奇地停留了一下,随机抖动翅膀飞走了。

    邓布利多轻轻笑了起来:“哦,总有学生为了夜晚的霍格沃茨而着迷……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摘下了半月形的眼镜,锐利的蓝眼睛流露出一丝怀念。当他第一次召唤出守护神的时候,他是为了什么而快乐呢……

    ——五楼,黑魔法防御教师办公室。

    莱姆斯·卢平正在极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斯内普盯着他喝完了整杯狼毒药剂,确保他不会变身成失去理智的狼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想被看见痛苦的满月期。

    狼毒药剂能够确保他不会失去理智,但是清醒着感受自己如何一步步变成狼似乎更为痛苦。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被夜风吹得膨胀又落下,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也足够夜视能力强悍的狼人看清半空中飞翔的海燕。——它是如此银亮耀眼,盖过了月亮的光辉。

    卢平把视线收回到自己毛茸茸、满是伤痕的狼爪和闪着寒光的利爪上,苦笑了一声:“如果我也能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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