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山(抓虫)

A+A-

    身体不受控制向一侧倾斜的那一刻,扶月遵循着惯性楸住些东西,而双紧紧拽着的正是季玉泽那洁净、几乎没有多余褶皱的衣衫。

    空气有少顷凝滞,她还没反应过来。

    头顶传来悦耳的声音。

    距离贴近,呼吸出来的热气不心落到她脖颈上,他问:“扶二娘子,无碍罢?”

    连忙放开里触感细腻的布料,扶月直起身子,薄裳微乱,却是没有受伤。

    她摆头:“没有。”

    话音刚落,秦从外面掀开帘子,一脸的担心:“郎君、扶二娘子你们有没有受伤?”

    季玉泽撇了一眼被弄皱的衣袍,眸子冷然,轻描淡写带过:“无。外面发生何事?”

    原来,通往金山寺的路上有棵大树遽然倒下,挡住了马车前行。

    更惊险的是,马夫若不及时察觉到不妥,扯住缰绳使马匹停住,那大树怕是会压到马车上,后果不堪设想。

    季玉泽顺着帘子缝隙往外看了下:“可还有别的路?”

    “有。”马夫抹了把冷汗回,他是季府的家生子,服侍主人多年,经常四处去,对这一带还算比较熟悉。

    中所言并非夸大,饶是季府的马夫都会语。

    扶月面色不太好,垂着脑袋不话。学语不是一时半会儿学得会的,除非是尤其聪慧之人。

    可别人过目不忘,无奈她不是,而是过目即忘。

    插曲过后,马夫果断换路线,兜兜转转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未时初终于到达今日的目的地。

    金山寺建在一座大山上。

    山峰高耸入云,直抵上青天,便是时已过晌午,云烟依然萦绕于上方久久不散,叫人如临仙境。

    山脉延展开来,脉络纵横错落,蜿蜒至四方,马车自然是上不去,只能停在山门处。

    他们撩开帘子下来。

    秦摆好轿凳,季玉泽先下,秉承着君子之礼,抬起右,隔着一层布料正好能让扶月搭着。

    衣袂垂落,清秀而劲健的臂轮廓明显。

    这是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愫的动作,她看得出来,客气地道了声谢,凝白如玉的纤往上一放,踩着桥凳下。

    京城里流传着诚心求佛庇佑要经长长阶梯,一步一步地踱行,方显诚心诚意。

    是以,来此处上香祈祷的人皆无怨言。

    扶月没空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抬头望着在数不清石梯上面的寺庙,膝盖发软,不太愿意迈开腿。

    季玉泽:“扶二娘子?”

    回过神,她藏好心思,走上阶梯。

    半个时辰过去,他们到了寺庙大院,路过放生池,里有几只乌龟,游得不快,慢悠悠的。

    与佛门清静之地有些搭。

    走进寺门,扶月同季玉泽双双跨过松木门槛,秦随后。

    庙屋脊雕刻了众多仙人,活龙活现,一尊经金漆油过的佛像尤为引人注目,前边有几个和尚专心致志地念经。

    另一站着的和尚一见到他们便迎上来。

    臂弯挂着一大串佛珠,走动间,珠子相碰,发出清亮的响声,他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见过三位施主。”

    扶月明来意:“师父,请问寂元师父在何处?”

    每日和尚都需要面对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大多会问一句寂元师父,从刚遁入空门到现在,早已习以为常。

    此刻,他从善如流答道:“回施主,寂元师父在禅堂,请跟僧来。”

    “好,那就有劳师父了。”她嫣然一笑。

    “无事。”

    季玉泽沉默地跟上。

    有不少未出阁女子结伴来金山寺求姻缘,她们掏出绣帕,边拭擦着香汗,边踏入寺门,与他擦肩而过。

    只一眼,她们脸颊便氤红一片。

    青年打扮低调,明明简单到了极致,却仍然挡不住盛世流年般的清冷与通透,犹如九轮明月落凡尘。

    璀璨的光影之下,接近无暇的骨相难得,极为超群绝伦,无需多,足以使人心动。

    大凉京城中不缺乏有权胆大、敢于追求看上之人的女子。

    林拂柳对自己充满信心,乍然偏头,望着季玉泽,放柔音调:“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走在前头的扶月听到,潜意识觉得这道女声中的郎君就是季玉泽,忍不住回首看了眼。

    只见一名女子毫不遮掩觊觎之色地盯着他。

    同林拂柳一起来的其他女子由衷佩服,但下一息,不觉替她尴尬,因为那俏郎君不为所动。

    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更别提有所回应了。

    这可不是噼里啪啦地打脸吗,要知道林拂柳容颜、背景等等胜过不知多少京城女子,求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

    她没一个看得上,更相信求佛赐缘。

    季玉泽走了几步,瞧扶月顿住,眉宇似掠过一抹不解:“扶二娘子,怎么了?”

    并没有看旁边,也就没看到林拂柳脸色铁青的模样。

    他这个态度偏偏更能让人误会是故意视而不见的,她愈发难堪,深呼几口气也碍不住丢脸,拂袖进寺。

    其实站在季玉泽身后的秦也听到了,不过不屑于转述罢了。

    他觉得这些女子看上的只是郎君的容貌罢了,流于浮层,一旦得知季玉泽失聪,明里暗里怕究竟还是有些嫌弃。

    季明朗特别好面子,除了有几名朝中好友得知季玉泽听不见外。

    若无特殊情况,他鲜少提这个。

    于是,很少人知晓此事,放眼外面,寥寥无几,全府上下也不敢轻易地向外透露半分。

    一是季家对他们下人很好,寻遍整个京城可能找不到第二家,二是如若查出有谁对外乱嚼舌根子,就要被逐出季家。

    而逐出季家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若是有心严惩,用在大凉的人脉能压死人,孰轻孰重,他们都很容易掂量得清。

    又因年纪轻轻、不常出外见人的季玉泽画作、诗词、对佛经心得等造诣颇高,还曾替季明朗当官的好友破解过复杂一案。

    流传出去,慢慢的,他竟越来越惹人好奇。

    过弱冠之年后,有不少人家表示愿意与季家结亲,但他皆一一礼貌地回绝了。

    季明朗看眼里,也没什么。

    等了一下,还没得到回应。

    季玉泽轻蹙眉头,凝视着她,音色隐晦地冷了不少:“嗯?”

    扶月一怔:“我”

    想到他听不到,随即只淡笑摇头,调转方向,随上和尚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