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第章 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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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扶月受不住要醒过来时,系统械音响起:“宿主,现在开启最后一次回到过去,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难得出来,扶月忙把心中疑问尽数倒出,想彻底确认一下:“攻略人物死,我是不是也会活不了?”

    按理来,宿主的性命原本就跟攻略目标绑定在一起的。

    “他死后,我也会同时死去?”

    这个我们也不太确定,有可能会,但能确定的是,肯定会对宿主您产生影响,请勿轻易尝试。

    垃圾系统。

    什么叫请勿轻易尝试,她根本不想陆少慈死好吗,好歹是一条性命,扶月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

    扶月实在记不起原著里有关陆少慈的内容了。

    她看过的数不胜数,能记住其中一些主角和大致剧情就不错了,脑子装不了太多东西。

    迟疑了一下,扶月问:“陆少慈在原著里也是因为血证去世吗?”

    大抵是对她怀揣着愧疚,系统回话很快,但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仿佛人命在它眼里不算什么。

    没错,原著里的男六就是因为血证去世,可这并不影响宿主攻略,只要你在他去世前完成攻略任务即可。

    “他还剩几天命?”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请宿主抓紧时间,只要攻略成功,宿主就可以离开,别人的生死就永远不会影响到宿主了。

    扶月听着这番话直皱眉头,太无情了,愣是她也听不下去,想回怼几句。

    “没影响?你是不是神经”病。

    但系统没给会,直接将扶月扔到过去,然后消失。

    扶月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再一睁眼,来到了多年前的盛州,不变的四面环水,环境和房屋有不少细微的变化,但夫妻桥尚在。

    她认得。

    还没等扶月喘口气,四名孩童悄悄地从另一条桥过去,直奔郊外。

    四名孩童当中有十岁的陆少慈,她能感应得出来,快速地跟上去。孩童兴致极好,尽是往偏僻的地方去。

    夜晚阴森森的,多了丝恐怖的气氛。

    其实扶月胆子不算,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也有点儿寒从脚底起。

    不过孩童时期一般好奇心很重,天不怕地不怕,哪都敢去,她能理解,时候的自己也一样,倒是长大后愈发的怕死。

    卫公子在盛州长大,对这里较为熟悉,带他们在林子逛了一两个时辰后,建议去林子附近的义庄看看。

    不知为何,扶月听到义庄二字,想起的是季玉泽被季明朗放到义庄一事。

    如果时间线对上了,那么他们极有可能遇上九岁的季玉泽。

    倘若如此,为何他还待在义庄几日才被季明朗带走?孩童虽,但见到一个活人在义庄,多多少少会有反应。

    扶月怀揣着困惑地跟上去。

    阴暗的夜里,风呼呼地吹。

    义庄的大门敞开着,那轮诡异的钩月不知不觉地把自己藏进云层里,隔着云,月光变得更淡。

    义庄周围种了不少树,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像冤鬼索魂般,有两名孩童踌躇了一下,不太敢向前了。

    而卫公子硬着头皮继续走,还不忘揶揄他们:“你们真是胆鬼,连义庄都不敢靠近。”

    此话一出,那两名孩童终究还是跟在了他后面,一同前往义庄大门。

    忽然,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有鬼啊!”

    他们纷纷看过去。

    浅淡的月华笼罩着破布飞扬的义庄。

    大门挂着两盏破到不能再破的白色灯笼,从门缝看过,一眼便能看到一坐在棺材旁边面无表情的男童。

    扶月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第一眼也被吓了一跳。

    义庄房顶破了一个大洞。

    月色撒下来,映得男童一半脸在明,一般脸在暗,再加上他神色呆滞,眼睛乍一看一眨不眨,倒真有几分像鬼。

    两名胆孩童惊恐地啊了一声,迅速转身原路返回,卫公子和陆少慈还算冷静。

    前者颤着将义庄大门阖上,嘴里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扶月走过去,望着那把生锈的锁,心情复杂。

    义庄内很是安静。

    季玉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像是被锁在义庄里面的不是自己一样。

    她喉间酸涩。

    锁生锈了,单是上锁便花费一番功夫,卫公子都弄红了,还是没能把锁扣上:“少慈,快来帮忙。”

    尚在发怔的陆少慈如梦初醒,上前,两人合力使劲一扣。

    锁扣上了。

    给大门上完锁,卫公子牵着陆少慈往回跑,期间还不断地回头看,生怕义庄里面的男童鬼追出来。

    扶月穿过紧闭的大门,缓缓地走到季玉泽身边,义庄又阴暗又潮湿,且飘着腐烂令人作呕的味道。

    倏地,有几只老鼠和蟑螂从扶月脚边爬过,吓得她一哆嗦,腿软到差点站不稳。

    几乎忘了,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触碰到自己。

    若是平日里扶月肯定不怕这个的。

    毕竟时候打过很多次老鼠,但现在身处的环境发生改变,周围阴气沉沉的,还摆着恶臭不已的尸体。

    有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下一秒,扶月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季玉泽忽然蹲到了她脚边,沾上脏污的拎起了一只老鼠的尾巴。

    老鼠被人吊在半空中,嘴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似乎在求饶,可惜季玉泽听不见,眼神如常。

    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得扶月瞪大了双眼。

    只见他高高抬起,将老鼠重重地摔下去,啪嗒一声,老鼠无力地颤动一下,险些被摔成一滩肉泥。

    不过还是逃不过死的下场。

    扶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老鼠死透后,才后知后觉地喘气。

    看着不再动的老鼠,季玉泽浓密的长睫颤了颤,

    他再次弯下腰,扯下义庄的破布,将它包起来,没让自己的沾上老鼠的血,看似随意地扔进义庄里的其中一副棺材。

    老鼠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精准无缺地被抛进棺材中。

    爬在尸体上面的蛆虫仿佛能察觉到有新鲜的肉,争先恐后地往正好砸到尸体上的老鼠爬去。

    季玉泽往棺材走去,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进来的枝条戳着爬到老鼠身上的蛆虫。

    扶月握紧拳头,也走到棺材旁边。

    枝条一下一下地戳着,不疾不徐地将一条又一条蛆虫的身体戳破,流出带着黄白色液体,粘稠不已。

    看着就恶心,她忍住体内疯狂翻滚欲呕吐的冲动。

    他臂撑在棺材边上,另一只不厌其烦地戳着。

    每戳破一条蛆虫,季玉泽的饥饿感就少一分,待将爬到老鼠上面的蛆虫皆戳破后,彻底不饿了。

    不饿了、不饿了。

    对,不饿了。

    季玉泽回到原来的位置,安静地坐下,依然没什么表情,脑袋搭在柱子上,靠着。

    扶月望着他精致如玉的脸,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

    由于季玉泽是大家之子,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可此时,他一身矜贵干净的白衣早已沾满脏灰,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有人信。

    尽管系统让她回到过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陆少慈,从而展开攻略。

    但她这回真的只想好好地陪着身在义庄的季玉泽。

    即使是浪费这次回到过去的会也好,即使他压根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也好,她也要留下来。扶月坐在了季玉泽旁边。

    月退阳出,义庄总算没那么阴森了。

    这两日,扶月见证了翻窗进来和季玉泽搭话的过程,也见证了季明朗带人来接他回去的过程。

    人都离开了义庄,她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下意识地拍拍屁股上虚无的灰尘,跟上他们的步伐。

    马车行到盛州,路上遇到盛州大官,季明朗不得不下来寒暄几句。

    坐在马车上面的季玉泽掀开车帘往外看。

    他瞧见一条红丝带随风而飘,趁厮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悄无声息地下马车,追上去。

    暂时没人察觉。

    扶月紧跟随后,季玉泽从桥的一头跑到桥的另一头,最终红丝带落入他掌心。

    慢着,她盯着自己走过的桥,惊讶地发现两人一同走过的桥正是夫妻桥,未免太巧了不是。

    跟九岁的男童一块走夫妻桥,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她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不太相信夫妻桥的传。

    扶月努力忽视心底深处的怪异感,又看着季玉泽缓缓地回到马车上。

    但被季明朗看到了,他一把夺走季玉泽中的红丝带,俊朗的面孔有几分不悦,呵斥道:“别乱捡这些东西。”

    身为大家之子,怎可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事情,府里要什么没什么?

    真是屡教不改!

    言罢,季明朗将红丝带往空中一扔。

    红丝带被风吹向扶月这边,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距离红丝带还有一指间距时,系统出现了最后一次回到过去已结束。

    在消失的那一瞬间,周围磁场发生变化,扶月指尖擦过红丝带,抓住了。

    不过也只是一秒的时间。

    而季玉泽看着在空中莫名停了一下再掉下地的红丝带,缓缓地低下了眼,脸冷淡,任由季明朗将自己塞进马车内。

    *

    “呼呼呼!”扶月额间满是汗,跟上一次一样张大嘴巴呼吸着,双楸紧身后被褥,皱褶迭生。

    回到过去会消耗身体的体力。

    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自觉地追寻着季玉泽的身影,他不在房间。

    扶月推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眉眼温润、身形瘦削的青年,他走过来牵住她的。

    “月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她低头看着那只纤瘦的,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去的地方是京城郊外的马场。

    待扶月到达那里的时候,陆少慈正骑着马,绕着场子走,因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想克服心理阴影,再骑一次马,不想留遗憾。

    原来陆风是打算陪陆少慈一起来的,但由于皇帝有急事,召之入宫,只好作罢。

    扶月不明白季玉泽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眼含疑问地看向他。

    季玉泽仿佛能读懂她的心,语气没什么起伏:“月月不是担心他的病情吗,我带你来看他。”

    骑了一会儿,陆少慈有点累了,从马上下来,呼吸略急促,厮忙上前,他却道:“去给我拿些水来。”

    厮赶紧去取水了。

    马场除了陆少慈还有其他京城郎君。

    有一位郎君因马匹不听话,皱着眉甩了一鞭子,马疯狂地挣扎起来,乱跑乱撞,直奔陆少慈方向。

    陆少慈现如今体弱,听力什么都下降不少,再加上他背对着那匹马,待听到声响,马匹快要到跟前了。

    “郎君!”

    事发突然,厮捧着水的一僵,水壶掉地。

    陆少慈若是被马直接踩死,那她肯定没命。

    扶月脚比脑子先做出选择,快跑过去,愣是反应极快的季玉泽也没能拉住,只碰到一点点袖角。

    她一把推开陆少慈,两人双双往另一侧倒去,却不料那马蹄忽转了个方向,即将朝他们踩下去。

    马上的郎君怕得要命,不知该怎么办,只知道死死地抱住马身,就连牵马的绳子也松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极漂亮的攥住了缰绳。

    用力地往后一拽,硬生生地扯得马踏不下去。

    马发出长长一声嘶,崴伤脚的扶月抬起头,对上了季玉泽的眼睛,嘴巴翕动,唤他:“玉奴。”

    躺在地上的陆少慈望着扶月的侧脸,指尖微动,视线逐渐朦胧,轻轻地叫了一声:“扶二娘子?”

    然后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季玉泽双被勒出了血,斑斑鲜血渗进缰绳里,触目惊心,赶过来的人匆匆地接过他上的缰绳。

    马场的人惊讶不已。

    若这马离倒下的两人远些,他们也许还能拉得住,但离得那么近,搞不好会一起死的,竟然还被季玉泽强行拉停。

    当真是不要命了!

    扶月没错过他流血的,喉咙发干,心疼不已,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冲上来的厮大喊马场的人帮忙送陆少慈回将军府。

    季玉泽俯身,带着清雅木兰香的呼吸弥漫过来,他温柔地抱起她,身上的骨头硌得她皮肉隐隐发疼,瘦太多了。

    他音色清冽:“月月,我们跟上去看一下。”

    一缕一缕带着血腥味的木兰香钻进扶月的鼻腔内。

    她禁不住地掉了几颗眼泪,摇头:“不要。玉奴,我们回去,你要包扎伤口,不要跟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季玉泽没看见,还是怎么样,他随载着陆少慈的马车一同到将军府。

    得知消息的陆风从皇宫赶回来,皇帝为表体恤之心,特地恩赐御医同行,看能否对陆少慈的病起到帮助。

    御医把脉后,神色惊骇:“陆将军,这无力回天了!”

    陆少慈可能不会再苏醒,就在昏迷中死去,时间也不多了,半月内。御医那句无力回天的意思是让陆风准备后事。

    闻言,陆风落下了眼泪,捶着胸口道:“都怪我,若是我拦住他,不让他去马场,就不会!”

    御医看不过眼儿。

    “陆将军,您听我,即便陆郎君今日没有去马场,兴许也逃脱不掉这个命运,陆郎君他,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血证此病确实回天乏术,发现太晚了。

    ‘可能不会再苏醒,就在昏迷中死去’这句话在扶月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放。

    知道攻略任务无法完成的时候,她竟出乎意料的冷静,努力了那么久,还是不行。

    这次,扶月真的累了。

    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放弃能回现代见父母的一丝希望,如今,一丝希望也泯灭了。

    季玉泽还抱着扶月,即便是在陆风面前也没放下,她轻轻地将脑袋靠到他胸膛上,闭上眼睛听着那心跳声。

    陆风无暇顾及他人,心系陆少慈身上。

    当看到御医陆少慈没救之时,季玉泽俊秀的脸变得更白,没忘记扶月之前过的话,陆少慈死,她可能也会死。

    这种话别人听到也许会觉得很荒谬,认为是无稽之谈,不会相信。

    但季玉泽相信扶月。

    他垂眸盯着扶月,抱着她的紧到不能再紧,嗓音却轻飘飘,如浮在空中的羽毛:“月月,我们回家。”

    扶月双圈着他的脖子,没睁眼睛,只是点点头。

    出到将军府外面,扶月才发现又到了晚上,季玉泽望着孤零零地挂在天上的弯月,微微出神。

    他忽道:“月月,我们成婚好不好,玉奴想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三书六聘地跟月月成婚。”

    扶月张了张嘴。

    季玉泽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似能猜到她想什么,道:“这是玉奴的愿望,月月答应玉奴好吗。”

    良久,扶月搂紧他,吐出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