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竟遥又上了一天的解剖课，即使很疲惫，但还是睡不着。

    鬼知道他一个学医的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会不适应。

    当然，这份不适应被隐藏的很好，至少在同学导师们的眼里，他做的十分完美。

    翻开自己一个月前新买的笔记本，他从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在书店里偶然看到了这个笔记本，程竟遥就买了下来。

    也不是有多突出，就是觉得顺眼，喜欢。

    他随手翻开一页，却发现了一些他不太看得懂的公式。

    字迹些许凌乱，即使都是数字符号，但也能看得出写字之人凌厉的笔锋。

    绝不是他的字迹。

    程竟遥皱起眉，买的时候书架旁还写着禁止拆封呢，他之前也大概翻过全本，没有任何字迹。

    那么这是谁写的？

    看着舍友都还没睡，程竟遥询问他们，“这是你们写的吗？”

    不会有人这么无聊，但又很匪夷所思。

    “不是啊，这是……这是什么公式？”

    孙君昊凑上来，刚一句就发现不对劲，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些公式。

    “还有你孙大学霸不懂的公式？”其他两人也凑上来瞅两眼，然后二脸懵逼。

    “这……哈哈，可能是他们计算机系学的？”

    “不对，这里好几个符号分明是物理符号，可恶，我高考物理满分竟然看不懂。”孙君昊拿出纸笔算将其抄录下来，仔细研究。

    程竟遥见他们这样，把本子抽了回去。

    那就奇了怪了。

    “诶诶，遥遥没看完呢。”孙君昊一脸不赞同。

    “滚，了别叫我遥遥。”程竟遥脸一黑，自从这几个舍友听到他妈妈电话叫他遥遥就跟着喊了，真是造孽。

    “好的，遥遥。”孙君昊见他实在不给，只好放弃。

    程竟遥躺在床上已经开始了头脑风暴，各种可能性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决定睡觉。

    翌日，程竟遥醒来，刚起身腰就有些泛酸，手到处摸了摸，在床上摸到自己的笔记本。

    “原来是你硌着我了。”程竟遥曲指弹了一下笔记本。

    想起昨晚看到的，他开笔记本，翻了一会儿才找到那一页。

    原来不是做梦。

    程竟遥往后翻了一页，潋着水光睡眼惺忪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彻底清醒了。

    他很确定昨晚这页是没有公式的！

    还是一样的字迹，还是看不懂的复杂公式和计算过程，在宿舍里，谁能悄无声息拿到他的笔记本？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浮上心头，程竟遥了个颤，忙甩头把那个想法抛之脑后。

    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程竟遥翻身下床在桌上找了一支笔，犹豫了许久，还是写上几个字——

    你是谁？

    写完程竟遥就合上了本子，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魔怔了魔怔了。

    这日晚饭过后，沈寄走进书房，开电脑开始看数据。

    顺手拿过一边的本子开始计算，视线触及纸面，眸光微凝。

    “你是谁？”

    他昨晚写的草稿后边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字。

    沈寄翻到前面，前面的日记还是停留在「我爱解剖课」那里，唯独这里多了一句话。

    笔迹与日记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寄在那句话后落笔：你是谁？

    截然不同的两种笔迹排在一起，看着有些诡异。

    程竟遥正认真写着论文，算发表的。

    “这是人吗，他怎么做到丝毫不带停顿的？”

    孙君昊转头就看到程竟遥坐姿端正，认真敲键盘的模样，旁边什么参考文献都没有。

    “你智商再往上提一提，你也可以。”程竟遥竟然还能分心与他话。

    “不是，遥遥你怎么这样呢？”孙君昊满脸痛心。

    “滚。”

    指针转到十一点，程竟遥保存论文，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习惯性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准备写日记，忽然他顿了顿，翻到那两张被用来草稿的纸页。

    当看到自己的字下面重复着相同的三个字时，他瞪大了眼睛。

    笔迹与草稿的分明是同一个人！

    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他紧拧着眉，茶色的瞳孔映出「你是谁」三个字，呼吸有些急促。

    良久，他翻到另一页，果然，又是一些看不懂的计算公式。

    他缓缓执笔写下：这是我的笔记本，为什么会出现你的草稿？

    沈寄关上电脑，正准备起身，眼睛一瞥就看到摊开的笔记本上多了一句话。

    他唇角勾起，原来如此。

    程竟遥一动不动地盯着笔记本。

    直到眼睛泛酸，就在他以为不会再有字出现时，纸页上突然浮现一个又一个的字。

    程竟遥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现一个字，他心底便跟着默念一个字，最后连成一句话：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去睡觉。

    程竟遥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话诡异的很，尤其是最后三个字，他们很熟吗？

    程竟遥往自己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到了现在，他反而犹豫了一会儿，又怕对方真的去睡觉了，连忙写下：你是人还是鬼啊？

    沈寄看着俊逸的字体一个个浮现，微微挑眉，即使早有准备，但他真的不认得自己了，他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这种情绪倒是很久很久没体会过了。

    知道不回答他，他大概是睡不着的。

    沈寄：鬼。

    那就别睡了。

    程竟遥眨了眨眼，莫名的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他当然是不信的，但如果不是，这又怎么解释呢？

    程竟遥：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本子上乱写乱画？

    沈寄看着那质问的语气就想逗逗他，提笔：你这是你的本子，这本子分明在我手里。

    程竟遥仔细瞅了两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嗤笑了一声。

    但他灵光一闪：这是我家人烧给我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烧？

    沈寄眼里泛起笑意，还跟他玩起来了。

    沈寄：把你信息给我，我给你查查阴间物流。

    程竟遥给气笑了：你什么职位啊还能帮我查。

    沈寄：还行吧，也就判官。

    程竟遥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沈寄看着那边久久没再回复，合上笔记本，睡觉了。

    程竟遥那边也是一样的动作，躺上了床。

    可惜一个睡得好，一个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