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也就刚才惊讶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放下咖啡，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是吗？我倒是觉得是因为之前因为瞎了眼之后，视力比以前更加明亮了，至少不会那么肤浅了。不过，倒也比不上你，毕竟备胎扶正完全不需要时间，只需要一个位置。”

    备胎？

    陆南钦明白凌光指的是夏侯颜，陆南钦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怎么酸成这样？这也叫不肤浅？”

    “酸吗？我觉得你更酸？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和我话，怎么后悔了？”

    “哈！”陆南钦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呢？”

    凌光微笑反击，“毕竟对方比我更自恋，在自恋这个方面，我比不上他。”

    “呵，这么谦虚？这可不像你。”陆南钦冷嘲热讽，随后又瞟了一眼淡定喝咖啡的邵方，意有所指，“人生苦短，而又长夜漫漫，对方如果是中看不中用的，受苦的可是自己，怎么我们都有过那么一段，别那么随便，对吧？”

    “陆会长话这么难听，可别是刺激到了。”凌光握紧杯子，“你这话酸溜溜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在吃醋。你难道是想和我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陆南钦冷笑一声，“别那么自作多情你还不配！”

    凌光一咖啡泼了过去，在陆南钦瞪大眼睛怔愣的时候，凌光重重地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陆南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凌光完，起身看着邵方，一脸歉然，“抱歉，邵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凌光没等邵方同意，起身快速离开。

    陆南钦双手紧握着拳，一双眸子盛满盛怒，紧咬着牙关，紧握着拳头。

    他根本不明白，刚才看着凌光和邵方聊天聊得那么开心，心里那股莫名的怒火从哪里来的，明明已经不和他有任何接触，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那天，好再也不想见他，可看见他，还是没忍住。

    夏侯颜一个人坐在刚才的位置，不知道陆南钦过去和他们什么，反正凌光最后泼了陆南钦一脸咖啡，怒气冲冲地走了。

    夏侯颜立马跑过去，伸手将纸巾递给陆南钦，“南钦，你没事吧？”

    陆南钦冷着脸擦着脸上的咖啡渍，“没事。”

    “你和凌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夏侯颜完，看向邵方，“我能坐下来吗？”

    邵方微笑，“请坐！”

    邵方越是微笑，陆南钦越觉得碍眼，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和他什么关系？”

    邵方不答反问：“你呢？”

    “别阴阳怪气。”陆南钦将纸巾扔在桌上，冷眼看着他，“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

    邵方耸耸肩，“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你……”陆南钦看向夏侯颜，忍下怒气，“夏侯，你先回去吧！”

    “啊？”夏侯颜脸上尽是失望之色，缓缓站起，“好吧！那我先走了。”

    夏侯颜离开之后，陆南钦恢复冷漠，看着邵方，“我知道他刚才是在呛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那么在意，又何必把人气走？”

    邵方喝了口咖啡，微笑看着他，“事实上，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陆南钦错愕，“光他……”

    “光？”邵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陆先生，对凌光还是念念不忘啊！”

    “你别岔开话题。”陆南钦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邵方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没觉得凌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

    陆南钦沉默，凌光的样子比以前消瘦太多，气色也很差，总是在强颜欢笑着，看模样很平淡，但是见过各种时候的凌光的陆南钦，刚才一眼看到凌光的时候，脑海里闪现的是——他怎么会瘦了那么多？

    以前凌光算不上肌肉发达，穿着衣服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瘦弱。

    但是，绝对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脱了衣服之后，肌肉匀称紧致，线条流畅，有不出的性感。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陆南钦只觉得，现在的凌光，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支撑这身体，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样。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今天的凌光已经好了很多了。”邵方看着陆南钦眉头紧锁的模样，淡淡，“孟轲带他来我那的时候，他比现在更难看。瘦的脱形，精神恍惚，眼底青黑，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样，死气沉沉。”

    陆南钦呼吸一窒，胸口闷得抽痛，想点什么却不知道应该什么。

    邵方看向远方，“孟轲和我过他童年的事情，以及你们发生的事情。你的愤怒可以理解，但是，你的错误却同样不可忽视。”

    “我？”

    “是。你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在凌光一人身上，你不觉得过分吗？当年的事情你在你们认识之初，在凌光没有对你用情至深的时候就可以出，而你却在凌光对你无法割舍的时候坦白，你就不觉得那个时候对凌光来也是很残忍的吗？

    一直以为自己所爱的人也深爱着自己，而在那个时候知道，他所爱的人从来不是自己。如果是你，你又会如何？”

    “我……”陆南钦不出话来，他那天的确被愤怒冲昏头脑，怎么看凌光都觉得面目可憎，从来都没想过，当初坦白的时候，凌光是怎么忍着心痛，掩藏着自己情绪。

    至少，陆南钦认为，即使自己能忍，也没有做得那么完美。

    “凌光从来都觉得自己比不上他的哥哥，这一点不但自己心知肚明，周围认识的人都知道。

    对他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是众所周知，但是，再差劲的人，都渴望被肯定，而自己所爱之人的否定，这个击比任何人的否定更要沉重。

    每个人都一样，即使众所周知，依然渴望肯定。但是这个肯定没有人给他，连你也没有给他。你觉得那一刻，他的内心又是如何？”

    陆南钦不出话来，稍微设身处地的一想，便觉得疼痛难忍。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哥哥的替身，他可以不去想这个事实，将这个事实隐瞒在心底，内心祈求永远也不要会发现。每当看见你，就需要努力忽视这一个事实，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痛，在他内心慢慢种下了一颗疼痛的种子，而你的发现，和无法忍受，将这个种子慢慢发了芽，你的否定，它慢慢生长。

    你的离开，你的决绝，而在你确定你再也不会回头的时候，这颗种子终于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每时每刻腐蚀着他的内心。”

    邵方深深看着陆南钦，而陆南钦却只是垂着头，拧着眉，看模样内心很是挣扎。

    邵方笑了笑，“你们毕竟交往过，凌光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我……”

    “凌光有和你大吼大叫地生气过吗？”

    陆南钦突然明白了，看向邵方，“你是，凌光他……他依然在忍？”

    “正常人应该会找个没人地方，或者找最好的朋友大哭一场，宣泄一下吧？你觉得，凌光会这么做吗？”

    陆南钦慢慢摇了摇头，“他再难受，绝对不会出来。他保持冷静，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我们在一起那些日子，他只为鸡毛蒜皮的事发过脾气。但是……”

    陆南钦不出话来，曾经凌光看见他在相亲，急火攻心又加上手上，直接气得吐血。

    那个时候孟轲告诉他，凌光越是在乎越是难受，越不会，越要自己忍受。

    当初在冲云山，他和夏侯颜的事情，凌光内心难受，却也是隐忍不发。

    但是这些事情，比起现在的事情，太过微不足道，他实在无法想象，凌光竟然还能忍受着没有宣泄。

    他想起那天他转身离开，凌光是带着希冀抓着他的手问的，凌光是觉得自己只是需要好好想想，如果真的那样，他会给自己时间。

    而那天，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出那些伤人的话语。

    经过这么久，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凌光是能忍。”邵方淡淡一笑，“他多年来，遇到难过伤心的事情，只会隐藏在心底，而这种无法宣泄的情绪慢慢郁结，你们的决裂，他依然没有发出，陈年郁结，只会反噬身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从你们决裂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宣泄过。用中医的话来讲，邪火侵体，无法发出，内有沉珂，耗损自身。

    陆先生，我看得出你还是很在意他，或许在你们相遇以来的相处，你心中的那个人早已经变成了他，你只是无法接受而已。但是，陆先生，你真的准备自欺欺人一辈子吗？”

    自欺欺人？

    陆南钦猛地站起来，稳住自己颤抖的身形，冷声道：“不要用你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我，我心里一直喜欢的只有……他的哥哥。”

    “你犹豫了？”

    陆南钦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是的，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二十年前在救了他，带他离开坟地的那个孩子，凌光的哥哥，应该，那是真正的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