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正月初一一大早难得没有赖床，洗漱完之后就蹦蹦跳跳地下楼了，客厅里，朱雀大神正系着围裙准备早餐，依然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意外的看起来眉眼温和，烟火气十足。

    “早啊……”凌光了声招呼看了下四周，“我爷爷没下楼啊！”

    朱雀瞥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凌光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一边紧了紧背上的背包，一边随口问道：“昨晚他累坏了吧？”

    朱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凌光顿时头皮发麻，立马往门口走去，“随便猜猜的，毕竟昨晚声势不……哈哈……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凌光一脚迈出门口，一脚还在门内，然后战战兢兢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吃完早饭再走。阿涧起来会问。”

    “哦……”

    等等？阿……阿涧？这是什么鬼称呼？

    凌光如坐针毡地把早饭吃完，然后撒开腿跑了。

    这年底这么一干就半个多月，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落满灰尘了。

    凌光了声哈欠，往家门走，却没想到家门口的楼道里，蜷缩着一个黑影，凌光有些奇怪，大年初一的不回家，在他家门口干什么？蹲点吗？他什么时候欠了钱了？

    凌光走近一看，顿时神色有些不悦，也懒得什么，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缩在他脚边的黑影，突然惊醒，猛地抬头，凌光正在开门，旋转着门把就要进去。

    黑影猛地起身，一把拉住凌光，黑影神色憔悴，那双布满疲惫的眼睛眷恋地凝望着凌光，声音沙哑，“光，你终于回来了。”

    凌光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我家，陆会长大过年的蹲在我家门外，是想讨债吗？”

    “我……”陆会长紧紧抓着凌光的手，“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嗯，我接受。”凌光示意地看向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可以放手了吗？”

    “光，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们，我们和好好吗？”陆南钦带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深切地看着凌光。

    他明白凌光以前的心有多软，现在的心就有多硬。但是他不想放弃。

    曾经的愤怒的火苗燃烧了他的理智，而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就是深深的悔恨。

    他真的不想他们曾经的美好，就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怒而结束，他想补偿，他不想就这样放手。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希望能和凌光重新开始。

    从他开始想念凌光，开始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现在的凌光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淡忘了二十年前让他追逐的身影，他现在只想守在凌光身边，弥补自己对凌光所造成的伤害。

    从他意识到自己思念凌光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心里脑子里，都是他，所以他去找他，知道凌光出任务之后，他就日夜守在凌光的家门口，他想，任务结束之后，他总要回来的。只要他家门口，那么，他就会回来。

    大年三十他没回来，他电话给他，知道了他知道的答案，但是他依然不放弃，就算现在不答应，见一面总是好的。

    至少让他知道，凌光现在还好。

    凌光低笑了一声，“陆会长，你别笑了好吗？大年初一的，你别这些触霉头的话行不行？早点回去吧！”

    “光。”陆南钦不松手，殷切地看着他，“我喜欢你，心里爱的是你。我知道我明白得太晚，我得也太晚。但是，我现在真真切切地懂了，不论二十年前是你还是你哥哥，至少现在在我心里，我爱的是你。

    就算你哥哥死而复生，就算你哥哥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改变。我爱的是你，你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凌光沉默着没有话。

    陆南钦伸手将人从背后抱住，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我错了光，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想你，真的，我很想你。”

    “陆南钦。”凌光声音很轻，目光空洞地看着门板，轻声，“你以为我现在拒绝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心里爱的是我哥？并不是，陆南钦。我只是无法接受而已，我无法接受，你知道真相之后，会这么简单的放弃和无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

    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怪我隐瞒，即使你骂我对我失望，我也能承受。

    我只是无法承受，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你而言，就那么渺的可以随手放弃。陆南钦，我们回不去，从你那么轻易地放手过往那一刻，我们就回不去了。”

    “光……”

    “那时候，我也过，我以为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不会只因为我哥哥。可你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完全只是因为我哥哥。陆南钦，你的一句话，把我所有对你残留的希望都给破了。”

    “对不起，光，我当时真的是气昏了头，才会出这么些混账话。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光，我放不掉那些，我放不掉我们之间经历的过往，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陆南钦松开手，将凌光的身体转了过来，“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能不能……能不能别放弃我？”

    凌光有些疲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吧！我不想谈这些。”

    “光……”陆南钦乞求地看着他，脸色很憔悴，眼眶深陷，双眸通红拉满血丝，一看这些天心力憔悴，没有休息好，可现在他任然守在凌光家门，带着微乎其微的希望看着凌光。

    凌光垂下眼皮，伸手推开他，然后反手旋转手把，进了自己的家门，把门关上。

    凌光疲累地靠在门板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眶，长出一口气。

    身后的门板被拍向，门铃被按想，陆南钦不厌其烦地想要让凌光开门，可凌光的房门紧闭，没有一丝松动。

    “光，你开开门好吗？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凌光没有理睬，自己收拾自己的，收拾完之后，才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睡觉。

    他现在睡眠有所改善了，他从昨天就发现了，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如释重负，他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自己被拉入海中放弃生命的那一刻，那个从虚空出来开解他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凌光一想到他就特别安心，然后也能入眠了。

    凌光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他从那个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了。

    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凌光懒得做什么吃的，反正也不好吃，泡面也不想吃，就看着有没有逢年过节还开门的店叫个外卖。

    外卖到的时候，凌光去开门，外卖哥递给他外卖的时候，神情特别不自然，凌光有些疑惑，外卖哥指了指凌光的门口边上蜷缩的人影，尴尬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良分子呢！”

    凌光以为门铃没响了，陆南钦死心离开了，谁知道陆南钦还赖上瘾了，继续蹲在那里。

    外卖哥走之后，凌光本想不理他，但是这么个声响他没一点动静，还是觉得不对劲。

    凌光伸腿踢了踢他，“陆南钦，赶快回去，听到没？”

    陆南钦动了动，睁开满是血丝的眼，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凌光翻了个白眼，“快回去吧，大过年的，你丢不丢人啊？”

    陆南钦低吟了一声，没动，凌光又踢了他一下，陆南钦突然伸手将他的腿抱住，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缩在那里。

    凌光：“……”WTF？

    什么情况？

    凌光抽了抽腿，竟然没抽出来，他一边拎着外卖，一边想把腿抽出来，但是陆南钦这家伙就算睡着了，手劲还是很大，根本无法撼动半分啊！

    凌光气得头痛，伸手去推把脸贴在凌光腿上的陆南钦脑门，才发现这混蛋额头烫得下人。

    “发烧了还在这里发疯？”

    凌光正不知道怎么办，却在楼道上看到孟轲的身影，顿时像看到救星了一样。

    “孟轲孟轲，快快快！”

    孟轲不明所以地快步过来，看清凌光的腿部挂件，了解了一下情况也头痛了，两人一起努力也没让陆南钦松开手。

    凌光哭丧着脸，“孟轲，我的腿发麻了，好像要抽筋了。”

    “那……”孟轲挠了挠头，掏出手机，“给华哥个电话，让他过来吧！他那么厉害，总能把人给扯开吧？”

    凌光只好同意，在孟轲的帮助下，凌光坐在门口，抖着肩膀总算把外卖给吃了。

    华星明赶到的时候也有些无语，凌光和孟轲坐在门口，一个披着大衣嗑着瓜子看剧，腿上还挂着一个挂件，一个塞着耳机着游戏，还抖着腿。

    “什么情况啊这是？”

    凌光瞥了一眼还沉睡的陆南钦，没好气地，“某些人大过年的不回家守在我家门口，让他回去他不回，还耍赖。”

    华星明靠近了一点，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这都多少天没换衣服了，都馊了。难不成你离开之后，他就守在这里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

    华星明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凌光抽了抽嘴角，“华哥，你能不能别得那么矫情？你赶快把人弄走，看着烦。”

    “不是，光，你真的和他……”

    “什么真的假的？”凌光一脸不耐烦，“我和他没什么好的。把人弄走，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