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过河拆桥
寂静的夜晚, 风声止歇。
一个黑影在夜幕中一闪而过,他弓着身子往临时冲做牢房的房间跑去。
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院子亮了起来, 官兵拿着刀枪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状知自己入了圈套,运起轻功想要逃跑, 被展弈一脚踢回了地面,抬剑一挥, 黑衣人遮脸的黑布落下,是县令卓堂奉的亲信陈斟。
陈斟见暴露,欲自刎, 展弈眼疾手快地挑落了他的剑, 道:“别慌, 等断了案再死也不迟。”
是夜, 衙门内, 蔺伯苏登堂审讯案件。
随意套着一件外衫的卓堂奉扭送上了公堂,见蔺伯苏坐在他的位置上,挣扎着大怒:“大胆!你们究竟是何人, 竟敢深更半夜挟持朝廷命官, 本官定要摘下你们的人头!”
“朝廷命官,你也配?”展弈押着唐南江入了公堂。
卓堂奉见着唐南江时脸色微变,又质问展弈:“巡查使这是何意?”
展弈没有回答, 而是上前恭敬地同蔺伯苏复命:“王爷,人带到了。”
整个高阳被称为王爷的就那么一位, 卓堂奉缓缓地扭过了头,看到上座如阎罗般的蔺伯苏,腿脚瘫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但他怕归怕,嘴却严实的很, 坚持不知道这事,陈斟也将所有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和唐南江有私仇,预谋杀人是他一人所为。
唐南江因为差点被陈斟拿走性命,心生怨恨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全抖落出来了,偷盗官银一事是卓堂奉指使的,还有龙门镖局灭门陈斟也有参与,他下药,陈斟放火。
“一派胡言乱语!”卓堂奉指着唐南江的鼻尖骂道,又对蔺伯苏叩了三叩,高呼:“下官冤枉呐,下官从为官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克己复礼,还请王爷明查!”
裴珠月在一旁看着,不禁暗叹卓堂奉脸皮之厚可当城墙,若不是手中有水莲心临时查出来的账本,瞧着卓堂奉这一副蒙受大冤的模样,还真会让人怀疑是旁人冤枉了他。
“爱妃。”蔺伯苏蓦地唤道。
裴珠月怔了一下,撇开心中的不自在上前将证据展在了卓堂奉面前,质问:“你若真如自己所那般清白,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一介的从七品县令半月前是哪来的银钱在徐州城买宅子。而且听你很快就要升迁去那边,你在任县令方才一年,毫无建树,我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升的官。”
陈述完毕,裴珠月对蔺伯苏拱手道:“望王爷明查。”
看着凿凿铁定,卓堂奉面如菜色,但仍旧不忘辩驳:“这钱,这钱,这钱是我攒的,还,还变卖了贱内的嫁妆,才凑够了宅子的银两。”
蔺伯苏蓦地敲了下惊堂木,冷道:“卓堂奉,你若是不想祸及九族就将实情完完整整地出来。”
卓堂奉被吓得颤动了一下,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思量过后,他的嘴微微张开,似是要坦白,然而这时有一支箭从公堂外射了进来,直直洞穿了卓堂奉的胸膛,人直接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展弈看到府衙围墙上的黑影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裴珠月与卓堂奉离得最近,当她转身去探卓堂奉的鼻息时人已经没了气息,蔺伯苏也过来查探,看到泛黑的鲜血,道:“箭上有毒。”
夜幕沉沉,展弈没能够将凶手抓到,他们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陈斟身上。
陈斟并不知道指使卓堂奉的幕后之人是谁,不过偷盗官银一事却是知道全的。
他们先串通唐南江偷梁换柱,将五十万两的公文换成三十万两,转移出二十万两文银,待龙山镖局将银两送至军营再下毒手将镖局所有人铲除,届时,就算朝廷发现端倪也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查不到他们身上。
但最后机关算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青团,目睹了他们的罪行。
不过那二十万两白银,一部分已经被卓堂奉挥霍光了,还有一部分已经被转移,至于转移去了哪里陈斟并不知晓。
*
蓬莱居客栈外,裴珠月与水莲心辞行,虽然官银去向尚不知晓,但已经能够证明父亲是无辜的,此次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官银后续就不是她要干涉的事情了,蔺伯苏会另外派人追查。
“去了井州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没钱花了就去蓬莱居的账上支,千万别跟我客气。”水莲心握着裴珠月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裴珠月反握住水莲心的手,调笑道:“知道啦,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佟修炎,面色稍许凝重:“佟修炎这人喜怒无常,心思深重,你与他交道要心为上,寻找父母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水莲心莞尔:“还我啰嗦,你不也是。你就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心眼可是比藕片还多,区区一个佟修炎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可厉害死你了。”
水莲心看了眼天色开始赶人:“好了好了快走吧,再聊下去天就要黑了。”
裴珠月颔首:“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你可要想我啊。”
水莲心佯装了个哆嗦,道:“肉麻,放心,等我闲下来我就去井州城看你。”
“当真?”
“自然当真。”
二人相视一笑。
看着马车飞驰离去,佟修炎凑到了水莲心身边,笑问:“美人儿,我们何时成婚?”
水莲心眼神都不曾施舍一个,直接转身离去。
马车内,裴珠月盯着蔺伯苏看,欲言又止。
蔺伯苏勾起了一抹笑,问道:“夫人可是有话要同本王?”
裴珠月诚恳地道:“这次父亲的事谢谢你。”
完,又问:“王爷公务繁忙,此次查案又用了许久,还不回京都吗?”
蔺伯苏的笑淡了几分,问:“你就这么想让本王走?”
“嗯。”裴珠月供认不讳。
蔺伯苏以为裴珠月多少会顾及他的颜面,辞会委婉些,不曾想会这般直白,一时话被噎在了嗓子眼。
但堂堂摄政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稍片刻,便接下了话:“你想让本王走也没用,本王还得继续微服私访。而且,王妃还在这,本王启能独自一人回京,怕是会遭人猜忌你我夫妻二人关系不和,传到裴将军及朝中百官耳中会不利于高阳安稳。”
这信口胡诌的能力倒是一流。
既然父亲的事情已经完成,裴珠月也算过河拆桥了,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蔺伯苏面前。
“这是何物?”蔺伯苏接过问道,一边着一边开了纸,看到上面字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二话不把纸给撕了。
裴珠月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从袖中又掏出了一张,道:“之前迫于王爷的淫威无奈答应王爷继续当你的王妃,如今事已了却,也该把这关系断掉了。”
见蔺伯苏又要撕纸,裴珠月勾唇一笑,道:“和离书我备了很多,王爷尽管撕。但容我一句,王爷,你我缘分已尽,强行绑在一起只能成一对怨偶,王爷您天潢贵胄,应该不会像市井流氓那般死缠烂。”
蔺伯苏双拳紧握,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拉下脸面百般解释,又亲自去调查军饷一案,为的就是修补二人的关系,而裴珠月却只是一心想要离开。
他沉着脸道:“好,和离便和离,你不要后悔。”
至于什么喜欢裴珠月,那些都是错觉。
天下美人何其多也,比裴珠月称心的也定数不胜数!
“谢王爷成全。”裴珠月忙道。
至于后悔,那绝不可能。
完,裴珠月准备下马车。
蔺伯苏眉头皱得愈深,叫住问:“你要去何处?”
裴珠月理所当然道:“既已和离,王爷当回京都了,我另外叫一辆马车回井州。”
蔺伯苏咬牙一字一句道:“坐下,本王了要微服私访,顺路。”
“不劳烦王爷,我还是另外叫……”裴珠月本还想走,但看蔺伯苏越来越黑的脸,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她也不是怕蔺伯苏,就是担心蔺伯苏恼了,后悔了,会把刚签好的和离书夺去撕毁了。
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这一时就能长久的摆脱蔺伯苏还是值当的,更何况她另找一辆去井州的马车也麻烦,就暂且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