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差点清白不保
听着底下的起哄声, 老鸨上前笑着安抚道:“诸位客官稍安勿躁,青青姑娘马上就来了。”
一听这名字,台下的看客眼睛都直了, 喊得更厉害了。
“快点儿啊,黄花菜都要凉了!”
“青青!青青!”
“今夜本公子一定要拍下你!”
“……”
裴珠月倚在雅间的窗口上摇头感叹:“青青姑娘当真受欢迎呐。”
赵福生趴在窗口愁眉苦脸道:“那样美得如仙人般的女子能与她共处一室, 就算坐一整夜看着我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可惜啊, 我这辈子恐怕都无福消受了。”
秦三金亦叹:“得在理。”
张望成抱着鸡腿啥也不懂,也点点头。
“这有何难,今晚我拍下她大家坐着一起看。”裴珠月冲他们挑了挑眉。
秦三金睁大眼道:“这柳青青可是花魁, 今夜这是在拍卖她的初次, 你知道那有多贵吗?”
裴珠月:“能有多贵?”
秦三金竖起了五根手指, 压低声音道:“至少得这个数, 五百两。”
裴珠月“嘁”了一声, 道:“不就五百两嘛,钱。”
秦三金补充道:“黄金。”
裴珠月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这样确实有点贵, 不过没关系, 大名鼎鼎的蓬莱居是我姐们开的,要是钱不够我先去那儿支,改天再还。”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往后我都在军中,也不像你们还要攒钱娶媳妇, 我这钱也就没地方花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得及时行乐啊。难道, 你们就不想近距离看看花魁吗,嗯?”
“那……”三人相视一眼,咧嘴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甭客气。”
话落,乐声再度响起。
台子两侧骤然降下红绸,无数花瓣漫天散落,一个颀长的身影从空中降落,宛若天女下凡。
柳青青身着鲜红色的轻纱,露出纤细的腰肢来,面容依旧用面纱遮挡,只露出一对含情桃花眸。
她的身体随着乐点舞动着,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台下看客的神魂。
裴珠月看得都有些痴了,低喃道:“真美。”
柳青青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随着舞步转身看向了裴珠月,不知是不是舞姿本就如此,她朝裴珠月勾了下手指,蓝色的瞳眸满带笑意。
裴珠月哪被人这般勾引过,即便同是女子脸也不禁羞红。
一旁的赵福生则捂着嘴,满脸幸福,道:“我感觉刚才青青对我笑了。”
秦三金给赵福生泼了一盘冷水:“别自作多情了,黑得跟泥鳅似的,大晚上的别人都看不到你。青青姑娘那是在看我。”
裴珠月笑笑不敢插嘴。
一舞毕,柳青青退下藏于珠帘后,台下的客人不依,嚷嚷着让柳青青出来。
老鸨出来主持场面,她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道:“各位爷稍安勿躁,今晚青青只属于一个人,至于是谁,那就各凭本事了。”
“那就废话少,赶快开始!”一个脸上长痣的人喊道。
“赶紧开始吧!我出一百两黄金!”另一人急不可耐道。
裴珠月站在窗台后唏嘘:“好大的手笔,刚来就一百两黄金。”
她这话刚完,下面就有人埋汰道:“一百两黄金也好意思出手,我出三百两!”
“我出五百两!”
这转眼就到裴珠月最开始出的那价了。
秦三金见此状况道:“珠月,五百两了,我们就算了吧。”
裴珠月摆了下手道:“没事儿,我心里有底。”
她着盯着珠帘猛瞧,珠帘后的柳青青似乎把面纱给摘了。
不久,这价钱就飙升到了五千两黄金,老鸨在台上笑得合不拢嘴,问道:“可还有人出价更高?”
台下人皆摸着荷包摇头叹气。
那喊五千两的油头粉面的胖子搓搓手迎接美人归。
裴珠月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五千两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再往上加了。
珠帘后的柳青青站起了身,千千玉手掀开珠帘,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怎样美的一个人呐……
肤若凝脂,唇若红桃,一颦一笑,皆动人,鬓边携得那朵月季显得黯然失色。
老鸨挽着柳青青的手道:“若是无人叫价,那今夜青青就是这位公子的了。”
柳青青再次抬眸看了过来,湖蓝的眼睛里带着七分依恋三分忧愁。
裴珠月的脑子蓦地空白了一瞬间,她抬起手道:“我出一万两。”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都回头想看看为美人一掷万金的豪横人长什么模样。
展弈也看了过去,发现是裴珠月,嘴巴惊成了一个圆,连忙回头知会蔺伯苏:“爷,爷,爷,王,王妃!”
蔺伯苏当即放下酒杯站起了身,疾步走到了床边,看到裴珠月,眉心不自觉地紧锁,直接转身出了门。
裴珠月的雅间内,赵福生都失声了,哑着嗓子问:“珠月,你疯了吗,一万两黄金……”
裴珠月神魂归为,看着自己高举的右手赶忙缩了回来,茫然地同赵福生三人解释道:“我没想出价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空就喊出来了。”
秦三金神色凝重,虽然裴珠月有那么点不靠谱,但身为女人的她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脑子发热出那么多钱。
他沉声道:“这凭栏雅苑或许有问题,我之前听闻西丘国有一种邪术短时间内能够控制人的神魂,柳青青就是西丘国人,难保没对珠月用了这邪术。”
裴珠月凝眉细想,她方才似乎真和柳青青对视了,然后就脑子空白叫价了一万两。
“那现在如何是好?”裴珠月问。
秦三金:“这种邪术就算对簿公堂也难取证,如今之计只有——逃。”
话落,四人默契地往门口跑,然而刚开门就被老鸨挡住了去路。
老鸨扫了眼四人,看向裴珠月笑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裴珠月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下,问:“钱没带够,请问能赊账吗?要是不能赊,那就让给那位五千两的兄台吧。”
老鸨眼神一凛,冷声道:“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吧,来时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
老鸨身后的手见状上了前。
裴珠月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这几个人她能过,但她敢包票这事儿晚上她爹就能知道,明天整个井州城都知道堂堂镇西将军的女儿去逛青楼了,那可太丢人了。
“慢!”裴珠月抬手道,她从怀中掏出二千两金票,肉痛地塞进了老鸨的手里,道:“这里是二千两,余下的去蓬莱居取,就一位姓裴的故人叫你们去的。”
老鸨看到二千两的金票脸色好了很多,听到蓬莱居眼睛则放起了光,笑道:“原来是蓬莱居的贵客,爷,青青姑娘就在房里等你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快去吧。”
这脸变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裴珠月在心中默默祈祷莲心在得知账上少了八千两黄金后,特别还是花在青楼,不会从京都赶过来灭了她。
裴珠月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秦三金他们道:“事已至此,咱们就去看看吧。”
老鸨伸手挡在了裴珠月面前,看了他们四人一眼道:“爷这是什么意思,要四个人一起去。”
裴珠月颔首,解释道:“我们就去看看柳青青,喝杯酒,其他不做什么。”
老鸨:“您觉得奴家看上去像傻子吗?”
秦三金想了想道:“珠月要不就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裴珠月跟着老鸨到了一个厢房前,老鸨道:“就是这儿了,客官您自个进去,奴家就不在这扰客官您的雅兴了。”
裴珠月抬手,微微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后推门进去。
裴珠月两次见着柳青青都是身着红衣,应当是个热情奔放的人,她想着房间内的装饰也会如此,而今瞧见却是意外的清雅。
柳青青坐在桌旁,也换了件淡雅的衣裳,但长了那么一张妖艳的脸,素衣也遮不了惊艳。
她起身踱步到裴珠月跟前,声音娇柔带喘:“客官您来了。”
远远看着时裴珠月就觉得柳青青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裴珠月本身在女子中不算矮,而柳青青却仍旧比她高一个头多,都要赶上裴旭日了。
见柳青青过来,裴珠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问:“你方才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我本不想拍下你,却在与你对视的瞬间失去了神智。”
无论事实与否,裴珠月以为柳青青都会否认,而柳青青却点了点头,她拈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神色哀伤,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奴家本出生富贵,世事无常沦落至此,身不由己。方才奴家在客堂献艺时,瞧见公子便一见倾心。奴家便想,若一定要踏出这第一步,何不挑个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使了些手段,公子放心,那些银钱奴家会求老鸨还给你的。”
裴珠月听了她一席话,顿时觉得眼前这姑娘可怜,上前安慰道:“姑娘莫哭,都会好起来的,我去同老鸨商量商量将你赎下来,再给你找一份正经生计。”
她自然是没钱的,但水莲心有啊,这么漂亮的美人,放在绸缎庄不就是一块活招牌嘛,如此一来就化解了柳青青的困境,又能给莲心赚钱,一举两得的事。
裴珠月都要忍不住夸自己聪明了。
柳青青摇了摇头道:“谢公子好意,但恐怕此事行不通。如今奴家是凭栏雅苑的头牌,是老鸨的摇钱树,她是不会放奴家走的。”
“哪可如何是好。”裴珠月愁道。
柳青青蓦地扑到了裴珠月的怀里,抓着裴珠月的领子上下其手,娇媚地道:“奴家谢公子挂心,只要今夜能让奴家好好服侍公子,奴家此生也就无憾了。”
裴珠月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下了一跳,连忙扯开柳青青的手躲到了一旁,胡子都吓掉了一边,她连忙重新粘上,劝道:“青青姑娘,这样不合适,你没必要如此,咱今晚促膝长谈就好。”
“可奴家喜欢公子啊,就让奴家好好服侍公子吧。”柳青青着又扑了过去,拽着裴珠月的衣领就要扯开。
“我们不合适,姑娘请自重!”
裴珠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人推开,感觉再来一次她就要清白不保了。
为了护住女儿身的秘密,她躲到了门口,道:“青青姑娘,我尿急,先离开一下!”
至于一万两黄金,她就当水漂了吧。
“欸公子,别走啊~”柳青青伸手挽留,追到了门口。
看裴珠月走远,他脸上却扬起了笑容,喉咙间发出一阵轻笑,一听竟是男子的声音。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回味道。
他关上了门,从床底下爬出了一个身穿异服的男子,卷发,蓝眼,大胡子,他态度傲慢地对“柳青青”道:“五皇子,大皇子有吩咐,这月的铁矿得加五千斤。”
西丘国五皇子——塔木隼。
塔木隼脸上笑意全无,湖蓝地眼眸似乎凝起了冰霜,他冷声道:“这么多,你怎么不叫他自己来挖?”
大胡子勾了下嘴角,道:“五皇子你别忘了,你的存在全都仰仗大皇子的荣光,没有大皇子你什么也不是。”
塔木隼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抬手一甩,一柄飞镰从他的袖飞出,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他袖中,眨眼之间的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大胡子却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脖子上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塔木隼居高临下,淡漠地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道:“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话。”
他转身坐回了桌子边,用酒浇着飞镰的刀刃,道:“把这里收拾干净。”
不稍片刻,老鸨就带人走了进来,神色恭敬肃穆,与之前毫不相同,她安安静静地收拾完后又安安静静地离开。
走到门口时,塔木隼叫住了她,道:“那姑娘的一万两还回去。”
老鸨没有丝毫异议,躬身应道:“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