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很无奈地, 揉了揉乔如茵头发。

    乔如茵含羞笑着，跑开了。

    去卧室，给他去倒杯温水。

    陆辞拿起手机, 接听。

    是温彦来电。

    起有紧急事情。

    他们公司有部投资的电影，近期在海外上映。涉及和国外宣发商合作的事, 需要陆辞决策。

    今天陆辞把时间空出来了, 公司事务都安排给他代管。

    电话里，温彦很发愁：“宣发商申请五分钟后立刻开视频会议, 这事我真搞不定，还是你亲自来吧。”

    温彦嗓门很大。

    乔如茵端着温水回来, 隐约听到了温彦的声音。

    这么着急的会议，陆辞从这里回他公司，或者回家, 都来不及。

    待他挂断电话，乔如茵便把茶几下大抽屉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端给他。

    看他眼含歉意。

    “我有些头疼, 困了。”

    乔如茵温声道：“你就在这开会吧。”

    这酒当时喝着没感觉, 现在倒越来越头疼晕沉，很想睡觉。

    正好, 没精力陪他。

    看着女孩眉眼困倦的模样。

    陆辞应了下来。

    拿着电脑去书桌旁，准备会议。

    乔如茵想着, 这么晚, 陆辞开完会, 也该回去了。

    只是不知道, 孙芸和她男友是不是还在走廊。

    她不放心，便走到门前，开猫眼, 看了眼。

    禁不住吓了一跳。

    她着实没想到，他俩，竟然，真的，还在……

    其实，她只瞟到了孙芸男友在隔壁门前的背影，只是离门这么近，隐约听到孙芸极低极低的……吟喘声。

    ……

    ！！！

    乔如茵顿时脸都红了。

    连忙放下猫眼，跑回来。

    她到陆辞身旁，指了指门外，低声，讪讪道。

    “你走之前，一定注意哦。”

    待他们进屋了再走，千万、千万别撞到。

    陆辞失笑。

    “好。”他应下。

    ……

    深夜十点半。

    陆辞坐在书桌旁，带着耳机，低声开视频会议。

    的是英语，很流利。

    能听出来，隐约带着伦敦腔。

    乔如茵想起，以前看到那位陆辞微博下的网友，陆辞时候曾在E国留学。

    倒有几分可信。

    再加上，那网友的，陆辞家曾经有巨额债务，听梁叔来，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人曾，陆辞以前被父亲家暴，母亲又嫁去国外、抛弃了他，或许，也可能是真的。

    ……乔如茵坐在沙发上，远远看着陆辞。

    男人专注工作的模样，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想着他以前竟经历过这些，女孩心都揪了起来，凉凉的，很难受。

    汶城，可真是许多可怜人。

    也不知怎么的，乔如茵又想起年少时，在汶城乡下，见过的那个男孩。

    想起泥泞池塘边，他满身满脸的淤青和泥污，躺着一动不动的绝望模样。

    还有他身上，到处的伤痕。

    乔如茵甚至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只是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

    乔如茵神游般想着，暗叹口气。

    她把茶几上的蛋糕蜡烛拿下，切了两块。

    她吃了那块极极的，慢慢吃着，草莓巧克力味道，好生香甜。

    另一块，她盛在盘里，放好叉子，留给陆辞。

    把剩余的收拾起来，放进了冰箱。

    便准备去睡了。

    陆辞还在这里，乔如茵没好意思去洗澡。

    她卸了妆，洗漱一番，便回到卧室，爬上温暖的床。

    其实，她也没好意思睡觉。

    她坐在床头，盖着被子、靠着枕头、抱着熊抱枕、眯着眼，憩。

    想等陆辞走了再睡。

    只是，耳边隐隐传来，陆辞开会的声音。

    低沉的男人声音，像催眠一般，要拉她进入梦乡。

    感受着酒醉后的头疼和困乏，她晕沉着，意识渐渐地、迷糊起来……身体也在不自主地向下滑、又向下滑……

    快要倒下的刹那，忽地听到微信震动声。

    乔如茵愣神，转醒。

    开一看，是乔思扬发的，搞笑视频。

    【乔思扬】：看这个，保证你笑得睡不着。

    乔如茵：“……”

    乔思扬最近刚工作不久，估计加班魔怔了，睡觉前刷手机，总爱看这些。

    遇到他特别喜欢的，就爱到处给人转发推荐。

    乔如茵点开一看，确实很搞笑。

    她忍着头疼，捂嘴闷笑了很久，忍不住给乔思扬回了个赞。

    然后，真睡不着觉了。

    乔思扬受到鼓励，又发来一个视频链接。

    这个更搞笑了。

    乔如茵看这种，一向笑点很低，她都要笑抽了。

    怕影响陆辞开会。

    她把脸蛋整个都埋在熊抱枕上，一直闷笑着，肩膀都在抖。

    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乔如茵放下抱枕。

    看到陆辞已开完视频会，正倚站在她卧室门口。

    “什么事，这么开心？”他问。

    乔如茵还在乐着。

    “来，给你看看。”她温声笑回。

    陆辞走过去，陪她看了一遍。

    乔如茵第二次看，禁不住又笑到肚子都要疼了，转头正要看陆辞反应。

    却见他目光早已没看手机。

    只含着浅浅笑意，在，凝神看她。

    乔如茵愣了下，笑容一滞。

    一时间竟忘了问陆辞，这视频好不好笑了。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刚才，孙芸和他男友在走廊，那么……不可描述……

    他们好歹是在走廊。

    可如今，大半夜的，她竟然都把陆辞请进卧室里了。

    后知后觉地，醉了酒的女孩“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不至于……要这样吧。

    进展这么快，她可接受不了。

    准确的，她和陆辞连男女朋友都还不是呢！

    乔如茵不敢再笑。

    她默默收起手机。

    下巴又轻轻地，埋在了熊抱枕上。

    连带着，把被子也抓了抓，拢紧了自己。

    她想让陆辞赶紧走，可身边，感受着他若有似无的清冽好闻味道，乔如茵一时竟没出口。

    女孩又羞又怕的模样。

    陆辞尽收眼底。

    男人揉了揉眉心。

    “胡思乱想什么？”他低笑一声，“头还疼不？”

    乔如茵颤颤着，轻抬起头，“疼。”她低声。

    刚才着精神看视频，又笑了会儿，感觉头更疼了。

    陆辞给她揉按起太阳穴。

    “躺下。”他轻声，“门外已经没人，等你好点了，我再走。”

    见陆辞像是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只拉来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给她按揉着。

    女孩稍松了口气。

    她乖巧躺下，枕着枕头，盖好被子，抱着她的熊抱枕。

    只觉得太阳穴被不轻不重、缓缓按揉着，渐渐地……不那么突突跳了，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只是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乔如茵意识神游着，梦一般闪过，高中时的回忆。

    也隐约翻起这些天，她潜意识里，深深的疑惑。

    她那时对陆辞，印象不深。

    不知，她做过什么，惹得他要默默帮她？

    甚至于，陆辞付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身家，暗中帮她买菜之前，她好像，都还不认识他。

    乔如茵想不清楚。

    只是太阳穴那里，有韵律的摩挲，隐隐带着她，放松着……

    像是，进入了梦里。

    像是，隐约看到了，高中时，那个男生。

    “为什么……要帮我……”女孩呓语般，轻声，呢喃。

    “我……好像……不认识……你……”

    寂静的卧室里。

    暖灰色的厚重窗帘，隔绝了屋外秋风呼啸的寒凉。

    女孩呢喃声渐低渐轻，虚散在夜里。

    陆辞笑意敛起。

    果然，梁叔和宋姨，对乔如茵了那些事。

    她知道了。

    只是，她依然没有想起，久远之前的往事。

    年少时，那个像是从天而降，又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不嫌泥潭，不嫌弃他。

    娇声甜甜地逗他笑，天使一般，为他的伤流泪。

    临走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让他等着，一年后还会去找他。

    他等了她整整三年。

    一千零九十五天。

    却没等到。

    “你还真是，把我彻底忘了。”男人喃喃自语。

    他还在轻轻按揉着女孩太阳穴，指腹间克制、极尽温柔。

    漆黑眸子，在暗夜里，怔怔失神。

    眼前，是她恬静睡颜，远山如墨画的眉，无暇如玉的脸颊，嫣红莹润的双唇。

    是年少时的他，日思夜想的姑娘，长大后的模样。

    耳边，是女孩轻如羽翼，渐渐均匀的呼吸。

    她睡着了。

    终于对他，毫无防备。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模样。

    在这暗夜里，回忆汹涌袭来，他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俯身，压抑着，额头轻抵。

    “好狠的心。”他低声，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