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归苼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龚湘日后的生活, 只是不管龚湘怎么选择,都会是仙居殿最先出去的人,一群人眼睛都在看着呢。
她清楚, 大志向的宫女是有的, 但是大部分,还是想出宫嫁人。龚湘若是选择出宫, 她过得好, 就能让宫中的人有盼头,自然心理就向着自己。至于她本人以后到底过得如何,归苼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龚湘性子执拗, 把归苼的好意当作耳边风。归苼只得命人死死看住她。这事,她还不想闹到太后那里去。
迁都之后, 归芙也搬到了汴梁。这一日她往归苼在宫外的铺子递了一句话给她, 让她过几日出宫详谈。
归苼得到消息,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当这还是金陵城,想出宫就出宫。
可是归苼又想从归芙口中得到消息, 思来想去,只得告诉池温。
池温听了归苼的话,一时手痒,捏了捏她的鼻子。
“前朝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信我?”
归苼摇摇头,池温与归芙,她还是选择相信池温。只不过宫里的女人, 能混出头的都是人精。温贵嫔手中的证据, 池温的人, 不见得能查得到。
“温贵嫔的保命符,自然藏得隐蔽, 若不是为了归芙,恐怕她会一直带到棺材里。”
池温略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当初温贵嫔能在贵妃眼皮子底下留证据,自然有她的手段。自己派人过去,真是查不出什么来。
“这宫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心思深。”
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归苼见状,心中暗笑。池温这话一点都没错,宫中的女人,即便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也是要比别人上几百个心眼。要不然,这偌大的宫中,是留不下容身之地的。
至于她自己,上辈子虽然还喜欢池温,只是因为柴莹,她一心想要出宫,也没把心思用到池温身上。等到后来,为时已晚。
“这深宫之中,看着富丽堂皇,其实到处都是吃人的陷阱。尤其是前朝那会儿,一个不注意,就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归苼着,越发佩服起自己的母妃。
“所以啊,我不要后宫有那么多女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池温抱着归苼,声音很是温柔。
归苼靠在他身上,忽然就笑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后宫的女人,可都是会吃人的。”
池温忽然横把归苼抱了起来,往内殿走去。
“吃就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归苼娇笑不语,只是用手勾住他的脖颈,袖管内传来一阵馨香。
罗床内,归苼看着眼前的人,有点不知所措。他喃喃地低语,告诉她,千万不要骗自己。
得了池温的话,归苼就要白氏出宫的时候,约着归芙见面。又让人暗地里从龚湘口中套出了龚家现在的住址。
宫人其实比后妃还要自由,旬日可以出宫一次,见见家人。
归苼的铺子,开在汴梁最繁华的地方。这一日她做宫人扮,随着人群出了宫,坐上马车直奔而来。表面上看着,不过就是寻常宫人回家,其实她的身前身后,全是池温安排的暗卫。
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好笑,普天之下,谁会去行刺她啊!
归苼迈进铺子,管事娘子就引着她去了后院,归芙就坐在树下的石桌旁。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汴梁。”
归芙着走过去,坐到归芙旁边。管事娘子懂事,自动退了出去。
“娘亲她们现在住在南觉寺,就在金陵城郊,我想着总是要过去,就不如先搬来了。”
归芙自养得娇,这个时候,话还娇气气的。
归苼笑了一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现在住在哪儿?”
归芙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
“客栈。在汴梁城寻一处可心的房舍,挺难的。”
两个人话你来我往,若是个不知道的外人,还当她们两个是一对好姐妹。
“龚家现在住白马巷,你若是有心,不妨让人去那边看看。就是不先置办在那里,赁一处房舍也是可以的。”
“不愧是做了皇妃,消息很是灵通。”
归芙完,自顾自地也倒了一杯茶。
“我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为了个男人,还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处心积虑地谋划。”
归芙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可见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只可惜,归苼一点都不同情她。
“若不是归蒙陷害太子哥哥和二哥哥,你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吗?真没想到,温贵嫔居然能在东宫放人。”
归苼的语气冷冰冰的。她这一世虽然过得好,但是上辈子的事情,她是忘不掉的。
归芙不理她,拿帕子把眼泪拭干。
“我娘和我也得活着。后宫的人,有几个手里是干干净净的,贵妃拿着我娘的把柄要挟,我娘又怎么敢反抗她?”
归芙完,看着归苼。
“不要为什么不去告诉父皇。那个时候,父皇生病许久,多思多疑,你觉得我娘亲的话,父皇会信吗?”
归苼闻言,垂下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归芙这话是没错的。她父皇当时卧病在床,而太子归荣,正是年富力强的好年岁。任何一个上位者,在这个时候,都是脆弱又敏感。他们畏惧仿佛就在不远处的死亡,也畏惧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手握权力的太子。
“可是你知道吗,父皇的病,是宋贵妃一手策划的。”
归苼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归芙。如果她的话是真的,宋贵妃真是好计谋。
“我先去白马巷赁一处房舍,总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寻得住处安定下来,我再来找你。”
归苼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虽法不传六耳,但是现在不像在金陵,我出宫一趟,也是很难的。”
“皇上那么宠你,怎么可能?”
归芙罢,冷笑了一下。
“我在汴梁没住几天,都知道当今圣上非常宠爱宜妃。”
归苼没料到宫外竟然如此议论,倒是愣了一下。
“怎么,怕了?”
归芙素来习惯和归苼对着干,就是这个时候,也乐得看热闹。
“后宫历来都归皇后管,没有皇后,贵妃或者太后代职。太后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若是让她知道我经常出宫去,还不天天给我立规矩。”
归苼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无奈。
“给你立规矩?”归芙轻笑了起来,“这宫规没有比你再熟的了。”
完这话,她却忽然严肃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归苼叹了口气。
“知道就好,没有什么大事情,就不要让我出宫了。”
送走了归芙,归苼在铺子里又呆了一会儿。这天可真好,蓝天白云,还有阳光。最重要的,是这天,不带角。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一步,归苼知道自己就不能后悔。
管事娘子捧来账册,归苼粗略看了看,就让她拿回去了。白氏选的人,她从来都放心。
玉竹这时候也端来了归苼最想吃的茯苓糕,金陵城最有名的那家点心铺子,早就搬了过来。
归苼笑了一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这家是不是换厨子了?”
玉竹想了想,摇摇头。
“没听啊。”
归苼把手里的茯苓糕放下,拿了块新的递给玉竹。
“你尝尝。”
玉竹跟在归苼身边许久,习惯了。接过来咬了一口,满是疑惑。
“姑娘,还是以前的味道。”
归苼一撇嘴。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舌头,明明味道就不对了。没意思,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出了大门,归苼在马车前站了一下。汴梁现在与当日的金陵一样繁华,人来人往,还有熙熙攘攘地叫卖声,充满了烟火气。归苼叹了口气,刚要上车,忽然觉得不远处有人在看她。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街对面的书肆门前,立着一个年轻人,归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就是张恒。
加上上一世,归苼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虽然他前世送了很多东西与她,可是于归苼而言,他与一个陌生人并无太大的差别。虽然那个时候亲事已定,可是归苼早就想好了。成亲之后,她有自己的公主府,只要她不召见,张恒作为驸马,就不能见他。
当然,投桃报李,她不会拦着他纳妾,也不拦着他睡通房。
张恒的目光太过炽烈,让归苼有些不自在。她垂下头,扶着玉竹的手上了马车。马车走过去许久,归苼却觉得那道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他。
到底是她的不是,利用了张恒的痴心。
回到宫中,归苼刚换了衣衫,太后那边就请她过去。归苼暗道了一声不妙,她出宫的消息,怕是有人泄露了出去。只是她现在来不及追查,带着人就过去了。
太后孀居,加上年岁渐长,衣衫多是褐色与石青。她今日便是一件暗褐色长衫,露出一截藏青色马面裙,整个人越发严肃了起来。
“见过太后。”
归苼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太后不叫起,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太后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此时见她谦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是从宫中出去又回来的姑娘,这规矩被她记得牢牢的。举手投足,挑不出一丝毛病。
归苼时候跟着皇后派来的人学规矩,经常一学就是半天。太后现在的刁难,根本就难不住她。可是这一次,兴许是累着了,归苼脚下一阵一阵地发软,她咬着牙,忽然眼前一黑,竟是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
最近三次元太忙了,不过我会努力的,绝对不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