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那么多戏剧学员出来的孩子，演不上戏又想干这一行的，基本都会往副导演上靠。

    但徐子川却显得非常失落，他自己先缓了一会儿，才在林铎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你喜欢演戏，可是眼下投资人不让进组，咱们兄弟呢，自己也混得不上不下，闻导能给咱这样一个机会，已经算是走心了。”

    这是想劝林铎别拒绝。

    林铎无所谓地点头，“是啊，所以刚才我就答应了。”

    徐子川不敢相信：“真答应了？”

    林铎又点头。

    徐子川这才正常起来，跟着嘱咐了一堆跟在闻清身边的禁忌，最后非常严肃地：“闻导相当讨厌手底下的人给她惹事了，尤其是得罪投资人、得罪金主，你子家子底好，不差钱，但该忍的时候可得忍啊，不然她绝对有本事让你在这个圈里待不下去！”

    “谁我不差钱啊？”林铎就搂着他的肩膀，开玩笑：“我跟你，现在谁给我二百块钱，二百块，我就能管谁叫爸爸。”

    “那你这要价可挺实惠。”

    两人正嘻嘻哈哈呢，突然有一个人在林铎身边住了脚。

    这个人扮非常低调，一身运动装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头顶压了个帽子，帽檐下的眉眼和骨相却格外惹眼。

    林铎上下量了对方一下，问“曲先生，旁边那么宽敞的地方你不走，非得往我跟前凑？”

    他一只胳膊还挂在徐子川的身上，嘴角半勾不勾，看起来痞里痞气。

    曲默提着他的手，把他从徐子川身上绕下来，然后往他手心里拍了二百块钱，“帮我去对面买点吃的，送到楼上1306。”

    他完就走了，留下林铎盯着手里的钱，再去看徐子川，“我特么觉得他在占我便宜。”

    徐子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推他一把，“快去吧，曲默的好大儿！”

    1306，林铎刚从这里出来，现在又站人门口了。

    这回姑娘把他往里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安静了。

    沙发被摆成了一圈，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其中有几个面前摆笔记本。

    曲默正在低头玩手机，林铎过去把吃的往他跟前一放，“花了二十，还剩下一百八。”

    他完就走，完全不顾一屋子的人在用什么样的眼神他看。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这种傻逼也能混进来，真他妈掉价。”

    林铎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那天吃李琳好豆腐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叫……什么来着？陈、陈继阳吧？他出现在这，难不成还真的因为李琳好的关系而投资了？

    林铎还没琢磨明白，对方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你子胆儿挺肥啊，还敢追着曲默不放呢？”

    着他想来推林铎的头，林铎退后半步，直接把他的手腕擎住了。

    闻清在那头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像是个警告，而对象明显是林铎。

    林铎突然想起之前徐子川的嘱咐，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他松开那男的，转身要走，对方却一步挡到了他面前，“看来人民警察没教育明白你啊，在监狱那些日子真是白蹲了，这不是浪费国家粮食吗？”

    他完哈哈笑了几声，往闻清的方向走，“闻导每天那么忙，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个人是个死变态，相中咱们男主角了，之前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报警被抓了，现在还敢缠着他，你得多不要脸。”

    林铎在书里原本就不是什么名人，这个行当里的所有人都忙，在场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此时那些或诧异或鄙夷的眼神一股脑地落在林铎身上，就算他心里再坦荡，也依然如芒在背。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话，但有人抿嘴偷笑，也有人不住去瞟闻清的脸色。

    林铎站在他们之外，所有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心脏腾腾直跳，焦灼地想解释几句又没法开口，像是个等待发落的罪人。

    这时候曲默开了自己面前的塑料袋，撕开面包咬了一口，而后转头看向林铎，“过来。”他。

    林铎站在原地没有动。

    曲默没再催他，而是几步到他身侧，“想要上镜好看，我就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高蛋白，低碳水，以后进了组，我吃多东西这一块，拜托你多上心。”

    什么意思？林铎没反应过来。

    曲默自然不会解释，而是转身去看陈继阳，“陈总坐吧，都等着开会呢。”

    “呦呵……”陈继阳猥琐地笑了起来，“都曲老师有个性啊，看来是真的，这是被骚扰出感情来了？还真算让那杂种进组？”

    他这句话撒泼的对象就变了。

    曲默当即眼睛一抬，话锋倏地狠了，“我记得，陈总在酒店门口被人家骚扰的时候，也没有过分追究啊，现在跳出来，看着倒像是上次没过瘾。”

    一屋子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段，全都勉强压住自己吃瓜的表情，听得那叫一个专注。

    只有林铎，像是瞬间被人从巨大的窘迫里捞了出来，他侧过头去看，旁边的人站得笔直，他不可抑制地在心里笑了一下。

    这人真可以啊，他想。

    陈继阳那边愣了片刻，突然就火了，“我那是嫌他恶心！年纪不大，就想着占人便宜……”

    “有些人年纪那么大了，不还是整天想着占人家便宜呢吗？”曲默回怼，声音又高了半分：“酒店的门口可有监控。”

    “你放屁！”陈继阳指着曲默鼻子开骂，“我占的可是女人的便宜！他呢？”

    曲默直接把他的手挥开，冷眼看回去，“你妈也是女人，怎么也没见你去占便宜？”

    “操你大爷！”陈继阳从来没吃过这种亏，全然不顾丁点风度，冲上去就想抓曲默的衣领，曲默先一步制住他，喝道：“陈继阳！”

    被喝的人僵了一下。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一直没话的闻清只得起来圆场，“当我这是幼儿园呢？”

    这个行当里，全都是虚情假意、相互扯皮，像这样拔弩张的场面确实不多见。

    “行，你牛逼。”陈继阳勉强恢复了理智，“爷不陪你们玩儿了，我撤资，怎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