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看问题太毒了，几乎是一眼直穿本质。

    林铎是真的有点慌了，他翻身下床，把人往出拽，“大半夜的，矫情什么玩意儿？赶紧去睡觉！明天看看我川哥能不能搞定团队前期，能的话偷懒一天，不能的话还一堆事儿呢！”

    他生龙活虎，曲默心里稍微安稳一些，也就没再和他挣，只是：“你好好睡，明天我让王明明陪他去弄。”

    林铎嘭地把门关上，半点风度都没顾，然后一边擦着眉角的汗，一边有些后怕。

    他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世，一无所知，再漏了，这跟头可栽大了。

    系统跳出来夸他：“警觉性够可以啊，我家孩子成长了。”

    用不着你夸。

    不知道为什么，林铎竟然隐隐有一种自己在骗人的罪恶感。

    他反复深呼吸几次，把那种忧心压下去，转天开始安排电影的筹备。

    其实震音在这方面相当成熟，加上徐子川的经验，全程根本不用林铎参与。

    他被曲默强按着，又休息了一周，再回去，已经开始进行剧本的最后修改和选角了。

    《上高会战》有着非常详尽的历史原型，艺术加工和刻画需要从真实的故事里找到平衡点，场地和道具更得配合好，不然「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感觉不出来，就等于败了。

    徐子川刚从战争题材的电影出来，样样门清，所以自告奋勇，要去赣江选景，以至于本子和选角全落到了林铎头上。

    这本子的主角是第十九集 团军的罗卓英将军，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

    徐子川走之前，语重心长地：“越有原型，越难贴脸，关键咱们时间还紧，真是苦了你了。”

    林铎一脚就踹了过去，“苦了我你不留下来？还满世界溜达？”

    徐子川灵巧地躲开，“跋山涉水的，我这是心疼你，你身体又不好，是吧？”

    “我感个冒身体不就好了？”林铎像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发微信去找那个妹子的话，我都听见了！见色忘友，我算是认识你了。”

    徐子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才认识我啊？”

    这下林铎懒得搭理他了。

    他又往过凑，“但老实讲，我的不是你感冒那事儿，我是听叶恃的，你可能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滚蛋，胡八道的话你也信。”林铎抬手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别跟我提那疯子，你赶紧定机票走人。”

    徐子川不死心，“你，要是没有曲默，凭之前的关系，你这会儿不得一心一意捧叶恃啊？怎么现在还提都不让提了呢？你是烦叶恃啊，还是烦我啊？”

    林铎锁眉咂嘴，“哪儿那么多话啊你？”

    “就是觉得，这世上还真的有天降能干过竹马的事儿，神奇。”

    徐子川完就跑，像是怕挨揍一样，推开门正好看到外面的曲默，边跑还边了个招呼。

    林铎被他逗笑了，也没计较他胡咧咧了些什么。

    但曲少爷很计较，脸上赤裸裸地写着「我不高兴」。

    “哈哈哈……”林铎瞬间捧腹，“这是谁把我的男主角怎么了啊？”

    曲默坐在他对面，故意装委屈，“我怎么就没早点和你认识呢？”

    已经很早了，我来到这就认识你了。

    不——没来之前我就认识了！

    林铎辛苦按下自己的骄傲，还得安慰他：“认识得早，不如认识得巧，叶恃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第一部 电影的男主角，是吧？”

    曲默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林导演抓紧推进工作，“给我推荐几个演员呗？我跟徐子川不一样，长得像不像不重要，只要神似就行，重要的是感觉得对，演技得过硬。”

    曲默点头。

    两人一起把剧里主要角色列出来，先是敲定了几个老戏骨，中年演员这一块，最先定了喻琪。

    自从录完《魔法镇》之后，林铎和他就没怎么联系，没想到曲默和他倒是偶尔会约出去聚聚。

    曲默平淡地把这事出来的时候，林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一直以为这少爷不食人间烟火呢，结果人家在人情世故上，就没输过。

    “你还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啊？”林铎撑着椅子扶手，问他。

    “以后的我也不知道，但现在确实还有一个。”曲默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女主角我知道有个不错的，赵月息，有印象吗？”

    这么耳熟呢？

    林铎回忆了一下，“就是去年，电视剧盛典的那个最佳女演员吧？她想进电影圈？”

    “肯定都是想的。”曲默点头，“她四十多岁，演技和年龄都没问题，身上也有民国女人那种气质，应该错不了。”

    战乱背景下的风华绝代。

    林铎想象了一下，确实可以，但他心里还是有点鼓，“默哥，我怎么听这个人，口碑不太行呢？”

    曲默似乎是对林铎这样叫他感到新鲜，唇边多了一层笑意，解释：“她能耍大牌吗？”

    “这个具体就不知道了……”林铎也只是在两个局上偶然听别人提了几句，“单纯耍大牌的话不怕，可以先接触试试。”

    “就没见你怕过什么。”

    林铎也没听出来这句到底是不是夸奖，曲默就被王明明喊去跑通告了，他要录真人秀，加上一个杂志封面，又是好几天回不来。

    要不怎么人家是顶流呢。

    林铎突然觉得，不能再让他那么火了，不然容易把人累死。

    曲默离开之后，他把对接演员的事交给丁二则，然后自己带着编剧磨本子。

    这剧本写得激昂又宏大，林铎自己看哭两三回。

    “导演这么感性啊？”编剧跟他开玩笑。

    林铎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这种题材，就是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再一个，你写得好啊。”

    编剧笑了笑，迟疑了一下，才：“谢谢林导，这部戏不好拍，圈里的人又怕跟闻清的《墓志铭》撞车，谢谢你愿意出手，不然我的心血就浪费了。”

    林铎摇摇头，示意编剧别放在心上。

    他原本就没把《墓志铭》当回事儿，他拍这部电影，是想敲叶恃，其实那不过只是原因之一罢了，更多的，是想把震音在圈里招牌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