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歪头，嗤笑一声，问：“你要挟我呢？”

    助理被吓得一个哆嗦。

    林铎抬脚，往前了一步，“你当我是谁呢？你觉得自己在我面前够看吗？别耽误我的事儿，你们还有八分钟。”

    他完，扭头就走，徐子川忙跟上，还贴心地关了门。

    屋里立马传两个人挪椅子，换衣服的声音。

    “矫情。”林铎扔出一句来，又嘱咐徐子川，“爆破的时候一定要心，尤其是远景，别疏忽了。”

    徐子川不话，只是看着他乐。

    “笑毛啊你？”林铎推了他一把。

    徐子川没躲，反而搂过他的肩膀，“我记得你以前，挺怜香惜玉一个人啊，老实交代，是什么改变了你？”

    林铎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琢磨」的表情，然后发他忙去了。

    赵月息那边很快换好衣服、化好妆，各部门准备好，开拍。

    赵月息的角色是电影里唯一一个完全杜撰的人物，她是男主的情感启蒙，需要有大量唯美到梦幻的镜头。

    破败的城和她的风华，这样鲜明的对比，在片子里可能只有十几秒，但是拍摄却需要很长时间。

    好在赵月息是很擅长表现自己美丽的那种人。

    “好，不错，再来一条。”

    “OK，再最后保一条。”

    最后林铎喊了过，在旁边等戏的曲默就看着他笑，问出了很多演员的心声：“林导，都不错了，为什么要再来一条啊？”

    林铎噗嗤一声，差点没喷了，“你又不是第一回 拍戏。”

    曲默靠近了，眨巴着非常无辜的眼睛，“但没有导演愿意给我讲这个内幕啊，我可是才有机会请教。”

    林铎就指着显示器和机位给他看，“机位运动、光线、演员情绪，每一条都是不一样的，再来一条，除了去看演员能不能给导演惊喜，更多是成片之后，需要情绪过度的时候，导演有选择权，可以挑着来。”

    他讲得非常认真，曲默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他。

    那头赵月息的助理就又来催，“男主角可以上了吧？不能让我家艺人一直晒太阳啊！”

    “王明明！”曲默的不耐烦丝毫没有掩饰，“现在进你们这个行业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王明明放下零食，直接看着那边的助理，“嫌太阳热，你去找后羿啊，导演忙着呢，稍等一会儿。”

    助理张嘴就要吵，林铎站起来，拿个大喇叭，喊：“赵老师过来一下，调个戏。”

    助理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下一场是男、女主诀别的戏份，非常重。

    林铎拉着两个人不断调走位，“从这到这，就三步，千万别跑过了，不然机器跟不上。”

    他嘱咐完曲默，又去看赵月息，“就站在那，情绪是遗憾要大过不舍的，英雄百战死，一去未回还，你是佩服这种人的，明白吗？”

    赵月息点头。

    林铎去看曲默，“但是你知道自己不会死，你担心她死了，仗还没完，心爱的女人死了，是舍不得，就是担心，但还要有点希望，三步，到这，词，知道吗？”

    “好。”曲默也点头。

    林铎退出画面，喊：“A！”

    两人先试了一条，机位没有问题，但感觉不对。

    林铎只得能再喊：“卡，赵老师眼神收一收，你不爱他，情太浓了。”

    赵月息了个OK的手势，林铎喊：“再来！”

    结果依然不对。

    林铎只能过去，把自己要的东西再讲一次，等再开拍，赵月息的眼神依然没有收敛。

    两条、三条……一直到第二十条，林铎受不了了，喊咔叫休息。

    赵月息冷脸坐到他身边，“林导，演员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你就不能担待一下吗？”

    “啥玩意儿？”林铎差点没被这句话送走，“你有自己的理解，刚才讲戏的时候怎么不？我问你懂没懂，你还点头？”

    赵月息：“我以为，你在看到的我精湛的演技之后，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林导，做人不要那么固执。”

    我擦……

    要不是对面是一个女人，林铎的粗口绝对没有办法崩住，“我理解你有不同的想法，但是要提前沟通，不能让整组人陪你浪费时间吧？再什么是精湛的演技啊？是你能准确演出我的要东西，你能不能专业一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林铎也不算给她留什么面子了。

    赵月息显然也没想善罢甘休，“林导，你比我几岁，也是第一次拍电影，我托大一些，算是你的前辈，有些话我可就直接了。”

    林铎最烦这套辞，但顾念周围那么多幕后看着，所以强忍下没有搭腔。

    赵月息：“你看，我要对这种大英雄都没有爱意，不就成反派了吗？我最开始出来拍戏的时候，那男主角和女主角必然是要相爱的呀。现在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基本的坚持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出来的话吗？六十岁的人都不出来！

    林铎咬着后槽牙，无语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曲默把手机还给王明明，踱步到林铎身侧，开口：“别把跟不上时代，成是情怀。息姐，这是拍戏呢，大方向上就得听导演的，你刚出来拍戏那会儿，也是这种规矩吧？”

    他语气没什么特别，眼神却凶得吓人。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想上前和，可又不太敢。

    林铎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意思是让他收敛一点，结果曲默立马弯腰，轻声问：“怎么了？”

    这双标的就太明显了。

    原本紧张的众人，眼神立马都意味深长起来，彼此还交换了一个吃瓜的眼神。

    林铎摇头，再一拍巴掌，“来，赶紧拍，拍完转场，还有最后一场文戏，咱们就能上前面点炮仗去了。”

    剧组大老爷们多，前面炮火连天的，这些人早就技痒了，所以林铎一安排完，大家立马动了起来。

    赵月息见争辩无望，只能愤愤地回到了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