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到他身边坐下，接过酒，仰头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曲默又帮忙拉开一瓶。

    林铎再接过来，又喝光的时候。果然，胃里开始不太舒服了，但心情却意外地好了一些，他问：“你到底什么算盘呢？”

    曲默：“其实，你从王海家里的冲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伤心。”

    他顿了一下，还是问：“和你家里的事有关，对吗？”

    ……啊，原来是想聊这个啊。

    林铎下意识想去捏自己的指节，却被曲默抢先按住了手腕，“不准谎。”

    林铎看着他的眼睛，斟酌了几秒，妥协了，“我伤心，是因为我感同身受啊。”

    曲默的眼神如他预想的一般，迅速盈满了心疼，果然啊，他早就猜到了。

    林铎连忙摆摆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其实真没啥，我长这么大，没病死、没冻死、没饿死，还能上学，没走错路，已经很不错了。”

    曲默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行了啊，少爷。”林铎干笑了一下，“这个世上比我惨的人，多了去了，谁活着都不容易，没那么矫情……”

    话没完，他就被曲默搂进了怀里。那个人的力气是那么大，像是要把他狠揉进自己的胸膛。

    良久，林铎听见他：“我一定把生活亏欠你的，都补偿给你。”

    林铎想，生活亏欠我的，我问生活要，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可这些话就像卡住了一样，一个字也不出来，反倒堵得他喉咙生疼。

    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了曲默。

    系统里的评分再次跳高。

    林铎恍然觉得，老天爷让他穿进来，就是为了听到这句话的。

    那些你从吃过的苦，自以为满不在乎，然而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和你，他都会补偿给你的。

    那些一直压在潜意识里的、偶尔挣扎想要撕破你的情绪和苦楚，犹如被点燃的烟一样，慢慢开始消弭无踪。

    林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再次醒来，是躺在自己床上的，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他转了一圈，没看到曲默，这才去按可视按键，发现门口站了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你找谁？”

    对面的人也在通过视频量他，几秒钟之后才笑了起来，“我是曲默先生的律师，他让我今早来等他的。”

    律师？

    林铎似乎是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个职业的人，他开门把对方让进来，“你先等一下，我给他个电话。”

    “不用……”律师抬眼笑了一下，“是我来早了，进您家客厅等一下，不介意吧？”

    林铎点头，还没往里指，人家就自己进去坐好了。

    这个人的扮非常符合他的身份，尤其是公文包和脸上的金丝眼镜，像是「律师」标准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

    林铎礼貌性地给他倒了杯水。

    那人没有碰，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些文件，“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林铎先生吧？正好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什么文件啊？”林铎接过来，文件非常多，里面的条款密密麻麻，他大致看了看，有股权转让的，还有《上高会战》的一些投资协议。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明白的，所以林铎一挑眉，递给对方一个疑惑的表情。

    律师扶了扶眼镜，“总的来，就是要把您手里震音的股份，以及目前投资电影的相关责任与利益，都转曲默先生手里……他没和您吗？”

    虽然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但好好的，突然转走做什么？

    林铎一脸茫然，摇头。

    那律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既然他没有和您沟通，那有些事情我就得交代了。这些协议的日期，都要写到电影开拍之前。

    老实，这样做，我个人也承担了很大风险，但是为了保证您不被这部电影牵连，我只能按照曲默先生的要求，这样去做。”

    什么意思？

    林铎明明听懂了，却没敢相信。

    律师双手撑在茶几上，微微向他靠近了一点，直言：“不论是从投资的角度，还是从执行的角度，你都是《上高会战》的第一责任人，电影死了人，如果查出中间环节有什么披露，你是要负责任的。曲默签这些协议，是想替你，转嫁这些责任。”

    责任……白就是去坐牢！

    怪不得接个电话都要躲出去，原来是密谋这事儿呢！当红顶流，为爱入狱，还真他妈是能编出来的情节。

    林铎被气笑了，跟着甩手就把文件扔了出去，“我不签！”

    律师看着散落一地的纸，似笑非笑。

    偏偏这个时候门开了，曲默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眉头一蹙，“你不是让我去接你吗？怎么先上来了？”

    跟着，他就注意到了满地的协议，“齐韵书！”

    曲默吼了一嗓子，“我不是告诉你不用准备这些了吗？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齐律师立马举手投降，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愿意为了舍命的那个人，到底值不值。”

    曲默抬手指着他，却又实实被气得无话可，最后只是对着空气虚点了两下，：“滚。”

    齐韵书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窜到林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林导，你可得帮我，不然我们这建立起来的友情，今天可就算毁了。”

    “你先起开。”林铎肩膀一侧，让开他，然后对着曲默一招手，“你，跟我进来。”

    这下轮到曲默肉眼可见的慌了，他狠狠地瞪了齐韵书一眼，然后惴惴地进了卧室。

    林铎甩手把门推上，“曲默，我发现你是真牛逼啊。这个事情如果不露馅，你是不是算悄无声息地瞒我一辈子？”

    曲默没有话，没有否认。

    “让我欠你那么大一个人情，有意思吗？你让我拿什么还你，啊？”

    林铎被气得肝疼，而被质问的人只是轻轻攥住了他的手腕，“我不用你还啊。”

    这句话不但没把林铎哄好，反而点炸了，“别给我来这套不惜一切、奋不顾身的戏码！你做事能不能考虑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