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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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生一番袒露心意的甜蜜歪缠后, 两人终于没有再腻在一起。

    谢疏寒一边泡在药池里疗养,一边缓缓向陆衍起那场如梦境般的记忆,“宗族的灭亡, 大概是顺应天时。”

    谢疏寒本身超脱凡俗, 对天道有所感应。命运如此, 他对谢家覆灭的事情唯有怅然而已。

    只不过杨铮狠辣的灭门手段, 促使谢氏的覆灭加快进展, 他会亲手去了结这段因果。

    娓娓听谢疏寒清了缘由,陆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没有在谢氏宗祠的族谱上找到你的名姓。”陆衍做恍然大悟状, 他声音里含笑, 还带着揶揄的意味, “我不该在族谱上,该去神谱上找。”

    陆衍凑近去拥住谢疏寒, 闷笑时胸腔轻轻震动, 嘴唇贴在谢疏寒耳边轻声道:“昭昭, 既如此,那我算不算……”剩下两个暧昧的字只留二人所闻。

    “陆衍!”谢疏寒闻言立即烧红了耳朵, 神情恼怒而羞窘。

    见谢疏寒羞愤交加,陆衍连忙讨饶, 好生哄了一通,才令谢疏寒消了气。这茬倒是不敢再提了。

    两人了会话, 陆衍心中思及谢疏寒的来历, 转念一想考虑到了什么,有些想问, 又怕谢疏寒觉得自己气。

    他自己暗地里生了会儿酸意,最终还是心里的嫉妒占了上风,装作不经意间随口问道:“昭昭出身古时大族, 不知登神位后……”

    陆衍看向谢疏寒,眼神微暗,“后嗣是否孝顺?供奉的香火是否旺盛?”

    “……”谢疏寒闻言不由愣住,意识到陆衍的意思后顿觉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感动浮上心头。

    陆衍从前是悄悄的酸,如今是光明正大的醋。到底是源于过分钟爱,对他的占有欲太强。

    谢疏寒按照记忆回溯,又掐算了一下谢氏辈分,摇了摇头,莞尔道:“非也。

    “我潜心修炼,莫后嗣,连婚事——甚至心仪之人都没有。飞升后便是由宗族子弟供奉。”

    他凑近去吻了吻陆衍的下巴,笑起来时眼尾的痣明媚亮眼,“前生今世,我都只有你一个。”

    一句话定了陆衍的心神。

    这颗发给大狗勾的糖格外的甜也格外上头。陆衍登时高兴的扑了上来,激起一池水花。

    ……

    一番药浴疗养,加上胡乱闹腾了几通。谢疏寒不免有些乏累。出药池时他已经格外困倦,陆衍手把手为他穿好里衣,将他抱回房中床上。

    谢疏寒甫一落入舒适的锦被中,便浑身放松的躺好,昏昏欲眠。

    但他和陆衍在药池里讨论的话题未完,如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话,“没错,是族人献祭复活了我……便又为本该覆灭的谢家留下一线生机,留下来一丝血脉。”

    陆衍听着谢疏寒轻言话,手指顺过他湿漉的长发,灵力于指尖倾泻而出,发丝便瞬间烘干了。

    他眼中一片缱绻温柔,吻了吻谢疏寒眉心。只怪气氛太过温情,陆衍一时便没过脑子,顺口道:“那师娘便多生几个,为谢家延续血脉。”

    谢疏寒一顿:“……”

    他忽然就不困了,支起手臂抬头看向陆衍,神色阴沉沉的,唇线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再一遍。”

    “……”陆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妙,不禁露出一个狗气而讨好的笑,“昭昭,手下留情,手下留……嘶——!”

    ……

    …………

    陆衍挨了一顿修理,又厚着脸皮往谢疏寒身边凑。他像只黏人的大狗,在同一个被窝中将谢疏寒抱入怀里,脑袋埋在谢疏寒脖颈间亲亲嗅嗅。

    “昭昭,我又想起一桩事。”陆衍鼻尖抵着谢疏寒洁白细腻的后颈,闻着他身上余留的药香,声音有些低:

    “我记得从前在你房中看见了一件男子外衫,那时你是要送给杨铮的礼物。”

    “我生了好久的暗气。”

    谢疏寒很想睡觉,又被陆衍吵扰得紧,翻了个身面对面看他。

    “……”陆衍看见谢疏寒脸上的困倦之色,不由放轻了声音,声:“我妒忌杨铮。”

    谢疏寒:“……”

    他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之色,总感觉这样又酸又醋的语气似曾相识。

    转念一想,谢疏寒了然,反正陆衍不是在吃醋,就是在去吃醋的路上。正常操作罢了。

    陆衍着着,忽然笑了:“如今看来……”他的视线落在谢疏寒的喉结上。

    “嗯,哄你的,那是我自己的衣裳。”谢疏寒懒洋洋的回应他。

    陆衍便把谢疏寒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轻声道:“昭昭如今不适合再穿罗裙了。”

    “我有几套尺寸些的衣服,应当合你的身。昭昭不若先穿我的衣裳?”

    昭昭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沾满他的气息,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才是一对。

    谢疏寒困得迷糊,闻言胡乱的点了点头,含糊道:“好。”

    陆衍低头吻了吻谢疏寒的眉心,抱着他,心中一片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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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陆衍的叨扰,谢疏寒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再醒时窗外天色已晚,黄昏的余阳斜斜照进窗台。

    他倦倦的半阖着眼,似梦未醒伏在枕上缓神。一呼一吸间,胸腔微微起伏。

    而谢疏寒不知道的是,随着他呼吸的韵律,昔日散落在外的神力在无形之中重归灵根丹田。

    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如水到渠成般转瞬由大乘突破至渡劫。直至渡劫巅峰,才宛如触碰到了什么屏障,堪堪停了下来。

    随着力量的涌动,天衡宗区域乃至附近的花树草木都在一瞬间败落,却又转瞬间初生成长死亡。

    生息轮转,刹那间的花开花败,都只在谢疏寒简短的一个呼吸起伏之间完成。

    天衡宗的人俱都被这异象惊呆了,一个个都冲出去看这生死之景轮回,惊呼哗然声四起。

    其他未辞别离开的别宗宾客们也都诧异不已,窃窃私议着这副奇异景象。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有天衡宗长老不禁崩溃道,“怎的忽生异象?!”

    他们天衡宗短短一日之内实在承受了太多。

    先是混乱的合籍大典,后是缉拿杨铮时失策令他逃脱,如今又是这奇异之象,事故接踵而来,简直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应当是好事。”修道之人对天机敏.感,掌门徐正道隐隐有所感应。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半晌,又缓缓上移凝在半空中,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灵脉的灵气在增强。”

    天衡宗的地界下埋有一条极品灵脉供养全宗,现如今宗门里雾气升腾而起,是灵脉里多余的灵气散溢出来化作了实质,又蒸腾到半空中形成一朵朵积云。

    不消片刻,天衡宗里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雾雨霏霏,雨丝落在身上,天衡宗诸人都不由愣住了。这不再是从前灵雨中灵气微薄、与凡间淋雨无二的情形,而是……

    浑厚的灵力落在皮肤表面,又自然而然的融入经脉里,令人情不自禁下意识的运行周天化用这股力量。

    这似是灵力,却又不像。灵雨落在身上,让人只觉如被清灵之力涤荡而过,杂念都被祛除了,灵台一片清明。

    不少修士似有明悟,竟在雨幕中当场坐冲击瓶颈。其亲友自然认真守护在旁为护法,一时间议论这异象的人倒是少了。

    天衡宗本宗弟子亦不乏明悟之人,不消掌门吩咐,各峰峰主便派人前去护法。

    雨滴开始落得急促,不断砸在人的身上,也生出几分痛感。可如今谁会嫌雨水湿淋,只恨自己淋得不够多罢了。

    急骤的雨声盖过了草木新生的细碎声响,天衡宗诸人感受着浸入经脉中纯正温和的力量,不禁面面相觑,弄不懂此为何故。

    而外宗人士不明真相,正悄悄传音道:“这天衡宗当真实力雄厚,有如此灵雨,还怕弟子修为不精进?”

    “我听天衡宗一个月里总归有一二场灵雨……啧,真是大手笔。”

    “以前从未听过天衡宗灵雨的妙用,怎么,这是怕咱们来占便宜,故意捂着不?”

    “不愧是正道第一宗门,底蕴果然不一般,看看人家的灵雨,再想想自家的灵雨。哎!不提也罢!”

    “确实如此,虽仙、仙尊……魔头杨铮败坏了天衡宗门风,可天衡宗到底底蕴雄厚……”

    “杨铮堕魔,天衡宗亦是受害者。虽少了一位仙尊免不了宗门实力大降,但底蕴依旧担得起第一宗门的名声。”

    天衡宗的名声才被杨铮拉下神坛,这下子忽然出现个能挽挽尊的由头,掌门徐正道立即清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眼神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赏与认可。

    他身旁的沅芷仙子:“……”

    绕是刚经历失徒之痛满心悲伤的沅芷仙子,此刻也不由得被无语之情占据心头。

    灵雨忽然停了。前一刻还风急雨骤,下一刻便雨幕渐停。

    天际上绚丽的彩虹高高悬挂,夕阳拨开云雾重新显露,黄昏的余晖似乎更灿烂了一些,仿佛是为了迎接什么人而让光芒变得更耀眼。

    而草木生灵几番生死轮回后,生长的速度减慢下来。此番异变不仅没有透支它们的生气,相反令它们更为生机勃发。

    开阳峰高高长长的石阶两侧,桃花灵树几次盛放凋零,娇嫩粉艳的花瓣落了一地。及至最后一次生长,它定格在最绚烂的节点,艳丽的桃花在枝头迎风绽放。

    青草花束都往某个方向舒展身体,似是向往,又似朝拜。

    仿若被什么无形之物吸引,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随着草木神往的方向看去。

    那是天衡宗主峰的方向。

    迎目望着夕阳铺就一地温柔的橘红色中,半山腰医堂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奇异而极具威严的力量随之奔涌而出,瞬间荡过诸人之中。

    那是一种无法以言语描述的、强大而内敛的力量,不带任何恶意,只是大能无意泄露的威压。

    可这也不像是修士们熟知的灵力。

    “……好些年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必然是尊上没错。”

    “力量虽浑厚,但尤不及鼎盛时期。看来尊上还是遭了罪,实力大不如前。”

    “哎,只怪当年那情形……”

    沈怀梦正与妖族长辈们站在一起好奇而谨慎的望向主峰,听到身旁的窃窃私语后,不由转头看去。

    那是一对夫妻,他们身上犹带着奔波而至的匆匆之息。面色惆怅而怀念,口中不知称着哪位的尊称,满目感慨的在追忆着什么。

    沈怀梦觉着眼熟,不禁多看了两眼,恍然记起来这是随沅芷仙子从平岐回来的谢管家与陈女修。

    他们是师弟陈长生的父母,也是昔年浣溪谢氏的旧仆。有同门亲眷及师娘谢氏宗族的身份在,沈怀梦自然不能忽略不理。

    她露出一个笑容,张嘴正要向二人的个招呼,却又听他们感慨道——

    “这才是仙尊之能、上神之威啊。”

    谢管家还捻了捻手指,似乎是在回味那力量荡过后残存的触感。

    沈怀梦不由怔住,她笑容逐渐消失,猛然转头看向主峰的方向,心中震惊不已,连格外刺目逼人的夕阳光都顾不上了。

    她死死瞪大了眼睛,盯着主峰上头,电光石火间,一切被忽略的细节都串联起来,沈怀梦不太聪明的鸽子脑袋突然想起来了——医堂、医堂……医堂里的不就是——!

    如同应其所想。一双靴底跨过医堂的门槛,踏着地面的金光而出。

    雨后山间清凉的风调皮的掠过他的衣摆,织金绣纹若隐若现。再往上看,只觉满身矜贵气质,若雪山般清冷高雅,独眼尾的痣平添几分艳丽。

    他神色淡淡,眼中无波无澜的往峰下一瞥,那模样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像极了神明俯视人间。

    “是……师娘……!?”鸽子精震惊到失语。

    作者有话要:  大家晚上好嗷~

    996的工作好累哦,我下个月要辞职了,到时候就可以勤勤恳恳码字,老老实实做鸽了(累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