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他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信任我？”任非停下了动作，可还是压着人，死死盯着顾茗的双眼，也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看清楚，我是任非，是救你出来，不强迫你，挖空心思对你好的任非。不是那个骗你的王八蛋，也不是那个虐待你的死变态。顾茗，你到底要怎么才能信任我？”

    任非很委屈，憋闷过后，吼叫过后，怒火成了委屈。

    “你为什么不敢跟我交往，为什么就是不跟我实话，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掩饰自己？为什么……明明根本没忘记那些恐惧，根本没恢复，却假装已经好了？”

    任非脱力般松开手，任由顾茗把自己推开，任由他独自己蜷缩着哭泣。

    “对不起。我过的，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伤害你。”任非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最终还是狠不下心，“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下戒心呢？顾茗，我怕我会累，我怕我真的会像他们的那样不敢再招惹你。我对你来算什么？情人？炮友？”

    “换我求你行不行？你行行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任非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让你上了我？还是待在你身边，当个乖巧的情人？”

    “真抱歉啊，我既不是你的初恋，也没办法心甘情愿被你包养，只跟你谈利益，最后是不是还要好聚好散？我做不到，顾茗，我要的是什么，你给得起吗？你他妈就招惹我……”

    任非一股脑了一大堆，可顾茗还是抱着脑袋不愿意抬头。

    “没什么想的吗？”长长地呼出口气，任非很灰心，他交过女友，可也从来没这么哄着一个人，求着一个人。

    “那算了吧。”任非站起身，叹了口气，转身去拿行李箱，“你想清楚再联系我，如果你根本不想跟我好好交往，那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很累，任非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身心俱疲。

    “……你干嘛这么生气？”顾茗的声音如蚊音，在任非快要走出客厅才响起。

    任非背对着他，“我昨晚唱的歌你是不是没听完？”

    “是，”顾茗脸上还挂着泪，脸虽然抬起来了，双臂还是环绕着自己，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状态。

    “一会儿麦季琪应该会来陪你吧，我先走了。”任非弯腰换鞋，现在的他真的没法继续平静地跟顾茗谈话。

    “你去哪儿？”顾茗有点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追了过来，“你去哪里啊？”

    “回公司，”任非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公寓，他想去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帮顾茗的。临出门前，任非转身，看着站在玄关前无措的人，“顾茗，不管你一直是怎么想的，我最后一遍，我是真心想跟你交往。你好好想想。”

    完任非没再犹豫，离开了。

    “……我也想，”顾茗看着关上的门，突然就喊了出来，“我也想啊！”

    这一次没有忍耐，没有故作坚强，从到大，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顾茗不知道怎么跟任非交往，一个刚入行的新人，一个从来没见过娱乐圈黑暗面的青年，一个……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人。

    骄傲的另一面是自卑，顾茗会使手段，会玩弄对自己有利的人，会压报复威胁到自己的人，可他唯独已经忘记如何付出真心，如何毫无防备地与人相处。

    二十七岁，明明是正值巅峰的年纪，可顾茗心里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在洞边心翼翼地生活着，生怕一不心摔下去，从此万劫不复。

    “我也想的，任非……我害怕！”隔着一扇门，如同隔着一层安全的壳，顾茗在门内痛哭，而门外……

    任非手还停在门把上，额头抵着门板，耳里全是顾茗的声音。

    门并没关严实，推开，任非深吸了口气，才再次走了进去。

    “顾茗，你就是作。”任非看着哭得都快喘不过气的人，心疼得几乎滴血。

    “任非，你个混蛋！”这一次顾茗也踏出了一步，撞破了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保护层。直到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和气味，顾茗才渐渐平静下来。

    “害怕就出来，难受也来，喜欢我也要出来。”任非嘴角有无奈的笑，抱着人的手臂用了力，“顾茗，我们交往吧。”

    “好，”情绪太过激动，顾茗开始嗝，双手还是紧紧地抱着面前的人，“任非，我们交往吧。”

    瞬间，任非心里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虽然埋在自己脖颈边的人泪水都还没干，可他脸上却忍不住绽放了满意的笑。

    “……你是不是故意的？”顾茗感受到任非脸部肌肉的变化，恼怒地抬起头，果不其然，这人在笑！

    “我得把你治好，”任非收敛了笑，认真地看着顾茗，“不管那些八卦写什么，你都不用在意，你只要记住我不介意，也会保护好你，那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你这是治疗吗？”顾茗鼻头跟眼睛都还红成一片，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抬手捂住脸，“太丢人了。”

    “那个老变态叫什么名字？”任非把顾茗的手拉下来，轻声问道，“愿意跟我聊聊吗？茗，你经历过什么？”

    “好吧，”顾茗低下头。

    任非拉着顾茗进了客厅，挨着人坐进沙发，“没事，慢慢。”

    ……

    第一次，顾茗敞开了心扉，跟这个比自己还的青年聊了许多，这些年的经历，努力，受过的气，恨过的人，害怕的事，得到过的恩惠，受到过的伤害……

    两人一直聊到午后，顾茗才在疲倦中闭上眼睛，“任非，我再信一次，你可千万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任非抱着人，从未觉得两人的心贴靠得如此近，“顾茗，我再一遍吧，我爱你。”

    任非完，低头亲吻了自己的心上人，唇瓣轻柔得如同一只落在鲜花上的蝴蝶。

    “你以后不许再凶我，”亲吻的间隙，顾茗如梦呓般轻声。

    任非没回答，只是用更加温柔的行动表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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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季琪来的时候，进门就看见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我错了，我不该直接开门！”麦季琪捂着眼睛，背过身，“茗茗，我找你有事，你们……”

    “等会儿带他出来，”回答的是任非，还有卧室关门的声音。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长针眼了长针眼了。”麦季琪进了餐厅，背对着客厅坐着，脸色绯红。

    顾茗很累，做到一半就没力气了，现在被任非抱着冲澡，眼睛还是睁不开。

    “累，我能不能不出去？”

    “琪琪找你有事吧，我抱你出去？”任非贴着人，看着顾茗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有些不忍，“我刚才又没控制住，宝贝儿，哪里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顾茗睁开眼，眼里布满了血丝，“本来就没精神，你还……我可以选择视频通话吗？”

    “就隔着一堵墙？”任非关了水，把浴巾帮顾茗系上，又给他穿上浴袍，“好，我拿电脑过来，你先到床上躺着。”

    “好，”顾茗终于满意了。

    任非把人放到床上，帮顾茗擦干了头发，这才出了卧室去拿电脑。

    “琪琪姐，茗茗有点累，要不你跟他开着视频聊？”任非看到餐桌上的食品包袋，态度立马好了一大截。

    “你们……”麦季琪已经给自己煮了壶咖啡，现在看到任非，总觉得别扭，“行，你把吃的拿进去。”

    “多谢！”任非提着袋子就要走，麦季琪出声道，“你也别太……茗茗现在还是有事情要做的，你别耽误他工作。”

    “工作？”任非想了一下，顾茗这段时间确实很忙，“那个爆料处理好了？”

    “呵，还早呢。”麦季琪挥了挥手，“赶紧去，我有事跟他商量。”

    任非对这妹子的好感回到原点，拿了食物和电脑进了卧室，“琪琪带了吃的，边吃边聊吧。”

    “好，”顾茗都快睡着了，勉强偏着脑袋，看任非开电脑，又用顾茗的手机扫了微信，链接视频。

    视屏里，麦季琪撑着脑袋，今天她也化了精致的妆，只是在顾茗面前就特别放松，毫不在意自己仪态。

    “茗茗，接下来他们应该会爆出电影方面的消息，大概也是老套的不敬业啊，换角，还会翻出往年的一些旧闻，耍大牌什么的。”麦季琪也还没吃饭，这会儿咬着筷子想了想道，“半个月吧，等他们把手里的底牌都亮出来，我们再开始反击。你最近尽量消沉点，过两天去趟公司，亮亮相，让他们觉得咱们没办法。”

    “通稿你都发了？”顾茗靠着床头，不用装就已经很憔悴了。

    “发了，反正就是只你是拍电影，不拿出实证。让他们蹦跶几天，微博咱们也先发个声明，装装黔驴技穷。”麦季琪眼珠突然一转，看着突然出现在屏幕一角的任非，问道，“你跟他了？”

    “了，不过……”顾茗抬头，看着任非道，“你猜得到这次要算计我的人是谁吗？”

    “不是秦震威？”任非之前听顾茗了他们之间的过节。

    “他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麦季琪呲笑了一声，轻蔑道，“以为自己还是娱乐圈一不二的金牌经纪人，也是可笑。”

    “那是谁？”任非问。

    “你……”麦季琪看顾茗，见视频里的人眼神黯淡，不得不叹了口气，道，“是齐天。”

    【作者有话：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