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消息
“哗啦!”满桌的笔墨纸砚全都被掀翻在地。
“都是贱人!废物!”三皇子高豫神似纯嫔的细长眉眼此刻阴郁而暴躁,他胡乱抓着东西往下扔,书房地上一遛趟的跪着三四个人,个个缩着脖子跟鹌鹑似的。
“不是让你们看着的吗!啊!结果呢,你们就看着爷成了全邺城的笑话?!”
高豫想到外面流传的那些话,心里恨不得把这些不得力的下属直接给生吃了。
“到底是谁在弄我!是老二还是老五老七老八!啊!”
地上跪着的人面面相觑,高豫顿时炸的更厉害了,他快步绕过桌子,一脚就踹了上去:“啊!”
那几人连忙趴在地上,有胆大的快速道:“除了五皇子都是。”
高豫先是一愣,随后倒抽一口气。
半响后,他收回脚。或许是被气过了头,高豫面无表情的在屋里踱步:“都是,好啊。看来本王最近风头太盛,他们都怕了。”
见他稍微冷静,跪着的人里连忙道:“七皇子不愿看到咱们把齐国公拉过来,所以就借着丽嫔的手坏了您的好事……”
话未完,高豫就不耐烦的断他:“这也要你?谁不知道丽嫔就是钱家的一条狗。呵,那个贱人!”
提到丽嫔,高豫的眼里满是厌恶。这些年,因为她在里面出力,也不知给九皇子捞了多少好处。就连六部行走的差事,都是靠着丽嫔撒娇给弄去的。
高豫恶意的道:“父皇已经老了,谁知道丽嫔那个贱人跟爷的好七弟有没有什么瓜葛呢。”
之前话的下属一噎,立刻识趣的换了个方向:“苏家……柳家女子肚里的孩子确实是苏家老爷苏时行的。”
到三皇子这位未来的岳父,下属的遣词很谨慎:“苏家老爷许是被设计的,据调查,他们俩之间是那个叫柳莺的女子先主动接近的。”
“被设计?”高豫冷着脸:“难道那个女的还能把他按着给强上了?”
几个属下立刻噤声。
“到底,还不是他自己脱的裤子!”
三皇子这话虽然与他向来文士的做派不符,但里面的道理却是没错的。苏时行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真的会被个女子给唬住?
若是他不愿意,那多的是办法把人给法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过就是他把持不住罢了。
但眼下这情况,三皇子与苏家的婚事不像是会取消的样子。苏时行就是再行事荒唐,那也是他板上钉钉的未来岳父。
三皇子自己能那些话,却不代表做下属的也能。
等高豫发了会邪火,几个人觑着他脸色,犹犹豫豫的道:“主子,现在您正在风口上,几位先生都不如先把梅园诗会延期……”
“为什么要延期?”高豫冷笑:“老二老九不是想看我笑话吗,爷还偏就不给他们看!给我吩咐下去,诗会照常举行,而且那天必须要让本王看到满园的梅花!听到了没有?”
“诺,诺。”跪着的几人连忙点头。
“还有件事,那些养着的「蚕」死了不少,新的还没来得及补充……”
高豫一脚踹过去,咆哮道:“那就去补充啊!这是本王该操心的吗?要是诗会办不好,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三皇子府书房里的动静着实不,周围路过的下人们恨不得避的远远的。
有个端着盘子的丫鬟低着头匆匆与一个厮擦肩而过,没有人看见,在两人错身的时候,有个细的物件从丫鬟的手里传到了厮手里。
三皇子府不算大,当初修建的时候,高豫曾上书自己身为皇家子弟,唯愿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
而如今天下尚有那么多的有志之士不能得立身之所,那他怎么能让国库出资,专门为他修建一所过于华丽的皇子府。
的明白点,就是高豫不愿意被移出皇宫。
这个想法可以理解,找的理由也很高大。可惜他却没有钱贵妃那样厉害的母妃,有的只是钱家那样强大的对手。
几乎是他一上书,立刻就有大臣在朝堂上道,三皇子品行高洁,明是皇上圣明以及后宫之主钱贵妃教导的好啊。
但三皇子越是这么,那皇上就越不能委屈了他。毕竟只有出了宫,三皇子才能更方便的去接触和庇护天下寒士。
至于皇子府太过奢华,那就不奢华嘛。随便减点规格,比照着子爵府,不就正好?
若是连子爵的规格都不愿意,三两件茅草棚,其实也不是住不得人。
毕竟,三皇子怜惜的那些寒士,很多连茅草棚都没得住呢。
当时三皇子年纪不大,势力比较单薄。虽然也有官员为他话,但却总是被人轻而易举就化解了。
闹到最后,三皇子只能吃下暗亏。用逼仄的府邸,换了些贫寒文人间的佳名。
也正是因为府邸比较窄,那个厮随便晃了晃,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后门。
现在是外面菜农来送货的时辰,后门已经被开了,厨房的管事婆子等的心焦:“怎么还不来啊!这刘菜头是不想干了?”
一听她这话,那厮立刻脸上堆笑,讨好的凑过来:“李妈妈,怎么是您亲自在这儿等啊?”
李妈妈斜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是你子啊,不去当差,跑这来闲什么屁。”
厮摸摸头,一脸憨厚:“今儿轮休,这不是看妈妈在这吃冷风,心疼您,想来帮帮忙嘛。”
李妈妈没撑住露出个笑,她指着厮笑骂:“就你会话,有这功夫不去讨好主子,倒是来跟老娘作妖。行吧,你就帮我在这儿等着,要是能落个三瓜俩枣,也不算白忙活。”
厮笑得更开心了,他殷勤的把李妈妈一直送到路口。
等他再回到后门。巷口就晃悠出辆牛车,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坐在前头赶车,后面是堆得高高的菜垛子。
过了半响,三皇子府的后门被重新关上,那个老头架着牛车,慢悠悠的离开了巷子,朝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许是很难得才能入城,老头一路上东张西望,似乎看什么都很新鲜。
等牛车行经一家布店,老头停下牛车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拎着不离身的布袋,畏畏缩缩的走进去。
过了会,老头心满意足的抱着靛青色的布匹,笑眯眯的回到牛车,重新开始赶路。
布店对面的酒楼里,一个眉清目秀,身形修长的青年沿着楼梯上了楼。他恭敬的停在一处厢房外。
“咚咚咚。”
“进来。”屋内响起一道清越的男声。
甲九推开门,走到苏幕和夏侯遮的桌子旁,弯腰呈上一份信笺。
“主子,消息已经核对过了,无误。”
夏侯遮接过信,先递给了苏幕,等他看完了才重新拿过来,一目十行的去浏览。
“三皇子府里有密道……”苏幕抚摸下巴:“他府邸太,但又不好意思重修。修点地下室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们的「蚕」是什么?没听三皇子那边有人在做绸缎的生意啊。”
甲九笑笑:“公子您想的太简单了,他可不止修了「点」地下室。据探子,他摸了好几天,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呢。”
苏幕讶然:“三皇子府邸附近的都是那些人家?”
“都是他的死忠附庸。”
“嘶……”苏幕喃喃:“深藏不露啊。”
夏侯遮对这个消息倒不惊讶,因为前世就是他带着人把遁了地的三皇子给弄出来的。
因为无论地道有多复杂,只要一力降十会。火熏水淹,那总能把人逼出来。
“不用在意这个,不过就是个看起来很硬的乌龟壳。要真是想撬,其实没什么难度。”
苏幕奇道:“那要在意什么?”
夏侯遮勾勾唇:“要在意的,是「蚕」。”
甲九若有所思:“听三皇子那边的对话,似乎对「蚕」很看重。他们的「蚕」折损很多,但却来不及补充。
而没了「蚕」,诗会便不能顺利举行,可什么诗会是必须要用蚕的呢?除非……”
苏幕接到:“除非那不是真正的蚕。”
不等两人默契的对视,夏侯遮便清咳一声:“现在,只要知道他们的「蚕」到底是什么,那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苏幕赞同的点头。
就在这时,甲九突然道:“属下想起来了,之前主子您吩咐我们去查那个收买文人的商人,我们在调查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过「蚕」这个名字。
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他在做贩卖蚕茧的生意便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想,那个人有点可疑。”
“哦?”苏幕问:“怎么可疑了?”
“因为我们最后调查的结果里,他只是个贩卖毛皮生意的行商!”
夏侯遮沉吟片刻:“你们送上来的结果是这么了,他每年都会跟着商队去北方一次。把大渊的瓷器用具贩卖到边境,然后再把那边的毛皮运送到邺城。这是个赚钱的生意,确实可以维持他大笔的开支。”
甲九听到夏侯遮的话,眼睛更亮了。
“对,这样问题就更大了。那个商人自己祖籍在北方,而他的生意也是在北方。
那就是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南方,但他的起居用具却全都是江南那边的风格。
如果这只是个人爱好,不能作为凭据,但属下却想起来他有次接待学子的时候,曾经和那个人起过江南的方言!”
夏侯遮神脸色一沉:“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之前为什么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