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已经等待了你许久。”

    整个混沌之境，依稀看上去还是苍梧大陆的模样，却又处处不同。

    像是一盘山河被碎之后,重新生硬组合过。

    然后,大陆被一分为四。

    以西南天机城为主,是简还星的地界,他得到帝君印鉴后,就获得了神战资格。

    以东南森林海域为主,是穷奇张开的神域。

    北方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山，隐隐似昆仑貌，不意外是南宫無的神域。

    地面黑暗漩涡一样的妖魔战场，勾连着风白楚的魔域。

    除此之外,一切虚无之地,都是混沌的。

    也是共享了混沌半神的顾兮偟的。

    顾兮偟从北方的昆仑雪域，一步踏出,下一瞬却站在了东南的海域之上。

    海水在天上,沼泽在海水之下，森林在海水之上。

    穷奇就在海面的岛上。

    顾兮偟行走在云海之上，如履平原，所到之地，便是他的神域扩张之处。

    他抬眼，眼神矜冷无情，看向对面的穷奇，声音低沉：“你知道我会来，那也当知,我来为何。”

    当初沧浪山，南宫無来见穷奇的时候,顾兮偟以界灵身份附着在南宫無的帝君印鉴上，自然也听到了，穷奇对南宫無所述的，他自己的天命。

    可是，当顾兮偟拿到穷奇的天命印鉴后，却发现，穷奇撒了谎。

    穷奇神情淡薄，平静无波：“当日沧浪山，天帝果然在场。如今，天帝也果然被混沌篡改天命……”

    当日沧浪山，穷奇曾对南宫無——

    “……你师兄比他们都更坚定。他这样的人若是被改变了命运，不知道是会站在逆转后的立场上，继续以前认定的方向。还是，让逆转后的立场，彻底颠覆世界？”

    “……如果他被混沌改变了命运，你就应该要心了。一旦混沌给他一个新的责任，他的剑会指向你。成为你最可怕的对手。”

    穷奇定定望着他：“我那时百般暗示，可惜，阿无却不信你会背弃他。”

    顾兮偟的脸上，无喜无悲，眼神也是冷静的，只是，冷得像永恒的死亡，清冷威严的声音，低沉缓慢：“阿无，也是你叫的？”

    看不出那一剑是如何挥出的，顾兮偟明明没有动，只是一个抬眼。

    穷奇的整个妖域却被这凌厉一剑整个斩开。

    大海一分为二，森林在大海分开的地方像地面倾塌，形成从天空到地面垂直而下的三千里森林瀑布。

    两个人站在虚空之中，脚下空无一物，地面只有汹涌的黑暗，像是深渊巨兽的瞳孔。

    顾兮偟缓缓：“谁我会背弃阿无？这个世界上，唯有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只要你们死了，再无人能伤他分毫。”

    穷奇站在银龙背上，没有看四周一眼，金色兽瞳静静凝视对面杀意几乎凝实为法相的顾兮偟：“混沌拿走我的天命印鉴，天帝如今堕入混沌，看来是混沌把天命印鉴给了天帝。天帝看了我的天命，要杀我，可以理解。换作是我，也会杀。”

    南宫無曾经问过他很多次，为何明知道穷奇乃是人类贪婪恶欲的产物，为何明明已经亲历过白蛟的天命，却还是坚守要做穷奇？

    他没有正面回答过。

    因为，正如顾兮偟所，他确实撒了谎，隐去了一段在白蛟天命的尽头，不能听与南宫無的故事。

    故事：白蛟化龙之后，飞升上界，避世而居。

    有一天，他在化外之界，认识了一个剑仙。

    剑仙和白蛟一样，独来独往，却比白蛟更加孤寂，他不喜欢话，好像忘了怎么话。

    明明很强，看上去却很脆弱，孤独得好像快要死了。

    飞升上界的仙神，贵为帝君神格，怎会如此？

    白蛟捡到了他：“你无处可去吗？没有重要的人吗？”

    剑仙：“有一个，但，我不能去找他。”

    白蛟伸出手：“那你与我一起吧。”

    他们相伴而游，将近千载，是最好的挚友。

    有一天，剑仙忽然，自己有事要离开一阵。

    白蛟知道，剑仙是去见一个人，那个他不能去找的人。

    剑仙再回来的时候，却面色潮红，眼神涣散，连脸上从不离身的修罗面具都掉落了。

    他受了伤，被魅魔的情毒污染了道境。

    剑仙是修无情道的，情毒最克他。

    白蛟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雪地里的他，就像当年在雪地里捡到他的时候。

    看他被情潮折磨，隐泣，浑身湿透，蜷缩着身子，颤抖地拽自己的衣角，失去神智求他，叫的却不是白蛟的名字。

    “我帮你。”如果什么都不做，剑仙就会死。

    白蛟越是冷清淡泊，剑仙哭得越厉害。

    眼泪是凉的，像雪。

    情毒一解，便是三年。

    但毒虽解，无情道也破，剑仙再也拿不了剑了。

    白蛟化作原型，冰冷的龙身把沉睡的剑仙紧紧缠住，即使情动深处，也一脸清冷出尘。

    他淡淡地呢喃：“那不是很好吗？”

    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剑仙，远远地看着，远远地路过。

    也很早以前就知道，剑仙喜欢他神情冷淡，因为，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情，高冷淡泊时候的白蛟，像剑仙认识的一个人。

    白蛟总以为，剑仙是为什么留在自己身边的，并不重要，只要永远陪着自己就好。

    但是，他到底还是贪心不足。

    无论是蛟，还是龙，体温都太冷了。

    总想要离剑仙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像现在这样缠在一起，就很好，外面在下雪，唯有相拥的方寸之地是暖的。

    然后，那柄剑便折断了。

    “白，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我去人间找找。不必等我。”

    白蛟，感到很痛苦，不出来的痛，好像那柄断剑长在了心底，每呼吸一下，就搅碎一遍神魂。

    他沉睡了很久，抛弃身体，散去元神漫无目的找寻。

    后来有一天。

    苍梧修真界，昆仑仙道，漫天白雪之中，十七岁神情冷淡的顾兮偟和七岁的南宫無并肩走来。

    那日，在沧浪山，海上龙宫里——

    穷奇：“在你看来，因为天命是被改变过的。所以先有白蛟，然后白蛟成了穷奇。有没有想过，白蛟之前是什么？”

    穷奇淡淡地：“……四千年前第一次妖魔大战，昆仑上层全数殉道，我在妖魔战场上空看着。两千年前昆仑掌门兮偟剑尊应召仓促飞升，我在天界看着。一千年前，你飞升的那一天，我在昆仑上空看着。还有，不久前，风白楚死的时候，我也在混沌之境，就在你旁边。只是你们都看不到我。”

    是真的，一直一直，旁观看着，看了四千年。

    清澈干净的少年一样的穷奇，金色的眼眸无波无澜，平静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一无所知的少年白蛟，我活了很久，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上界天帝昆仑老祖存在的时间更久。”

    南宫無望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活那么久？……为什么被区区一个风恂的妖体实验，变成穷奇？……为什么要遵循身为穷奇的命运？”

    南宫無问他：“你还记得，从前你属于白蛟的事吗？……你应该也是一样的，从白蛟变成了穷奇，这背后是混沌的手笔。”

    穷奇看着他，声音冷冷清清，理智冷静：“能被改变的东西，只能证明本来就不是注定的……”

    穷奇：“是命运，就比人心欲望的产物更高级吗？……被混沌书写，和被司命书写，有何不同？……所谓天命，也只是一种更复杂的欲望。”

    穷奇：“在帝君你看来，是风恂利用妖体实验制造了上古大妖穷奇，换一种角度看，或许是穷奇选择了利用风恂降生……”

    南宫無：“……白蛟呢？有人爱他，他爱过人吗？”

    穷奇无波无澜：“那只白蛟，送走了……友人的命运……陷入沉睡……回归了虚无。意志在宇宙星海之中，看见昆仑老祖一剑破空飞升，于九天虚空之上开辟了昆仑仙域。”

    穷奇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南宫無，声音平静毫无情绪：“看到万神之劫将至，昆仑掌门剑虚道尊顺应天命，收了一个叫顾兮偟的弟子。看到十七岁的顾兮偟，和七岁的你一起从登仙阶上走来，顾兮偟代师收徒，你成了顾兮偟的师弟。顾兮偟两千岁的时候，天界算到混沌出世时间将至，急招顾兮偟飞升。我看到你，站在昆仑雪山之巅，一直望着天上。你想飞升，但你无法飞升。直到一千年后。你飞升的那一日。”

    南宫無：“……我糊涂了，你是先成为的白蛟，还是白蛟成为了穷奇？”

    穷奇：“是白蛟成为了穷奇，还是穷奇成为了白蛟。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帝君又分得清，自己是谁吗？”

    南宫無：“我？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

    穷奇却分不清。

    他不知道，到底是白蛟成了穷奇，还是穷奇成了白蛟？

    天命究竟是已经发生过，还是已被改变，再也不会发生？

    他看见的是天命和混沌的玩笑，还是真切存在过的命运？

    就连眼前的南宫無，也和记忆里的剑仙时而像，时而不像。

    他分不清，也不想那柄剑再折断，所以，就只做穷奇。

    但，即便如此……

    穷奇望着面容清冷眼含杀意的顾兮偟，即便在白蛟的天命里，这个人也隐隐存在着：“你可知，不仅是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

    海浪在平静话音里瞬间汹涌，像暴怒的巨龙，咆哮着向着顾兮偟咬去。

    ……

    山海倾颓。

    妖域崩裂。

    水龙奄奄一息浸在海水里。

    穷奇躺在龙背上，那张苍白清隽的面容神情平静，鲜血和海水泅湿银发白裘。

    混沌之境，想要的都得到，想要的都失去。

    顾兮偟的剑滴着血，踏在海面上，一步一步走近。

    “你放心，等你们全都死了，我成为混沌之境最高的意志，阿无会赢得无可指摘。所以，安心地去吧。”

    穷奇金色的眼眸映着他的剑尖，无波无澜：“你也，会死。”

    无论谁是混沌，与南宫無都不可能双赢。

    南宫無赢了，顾兮偟就得死。

    顾兮偟声音清冷，低沉得错觉温柔：“没关系。你先走一步，很快所有人都会来。”

    穷奇面无表情：“听到了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还不出手吗？”

    顾兮偟的剑向着穷奇的脖子而下，却没能斩首。

    一柄突如其来的扇子抵住了剑刃，下一秒，扇子被整个劈碎。

    但这一阻，足够穷奇逃离。

    顾兮偟不急不缓站直，侧首矜冷望去。

    四周的悬海断峰陡然一变，脚下是上古妖魔战场，身后云海之中隐隐是机甲浮空城。

    四方神域交叠之处。

    蓝色、黑色、白色三道身影，依次是穷奇、简还星、风白楚。

    顾兮偟很平静，俊美温润的面容，纵使吸收了混沌神格，也还是仙气出尘，尊贵威仪：“很好，人都齐了，免了我一一去找，那便一起去死吧！”

    话音一落，他的神情也瞬间变了，眉眼孤高冷傲，无情无心。

    四面八方，无数剑影凌厉迅捷，不留一丝余地，携着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力而去。

    上古大妖、玄宸神君、魔君，三人联手，在这一击之下也齐齐被击退出去。

    顾兮偟一剑挥出，第二剑完全不停，他一眨不眨，无动于衷，毫不犹豫，就是要他们死。

    那第二剑快得看不见剑身，只看到自天际瞬间而来的光，像是宇宙洪荒星辰一起坠毁而来。

    除了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穷奇仍旧淡泊平静，望了一眼北方天际隐隐的雪山。

    金色龙角，金色翅膀，穷奇真身显露，他站在最前方，第一个迎着剑光。

    简还星吐出一口血，脚下上前一步，站在风白楚前。

    简还星脸上没有任何惧色，眉眼桀骜不逊，还笑了一下。

    黑色凤凰之身第一次显露全貌，硬生生去抗那一剑。

    凤凰骨羽在剑光里焚烧发黑。

    经过两道阻势的剑光朝向最后的风白楚而去。

    风白楚黑白异色翅膀张开。

    剑光和他相撞的一刹那，一支剑竖起，挡在了剑光和风白楚之间。

    一道金色的撞击波，向四面八方而去，所到之处，摧毁一切。

    “师兄，你在干什么？”姗姗来迟的南宫無，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眸光轻颤，反应不过来，声音低哑。

    穷奇本就强弩之末，心口破了个大洞，银色长发散落，满面血污，生死不知，沉入海水里。

    简还星半身焦乌，单膝跪地，只剩一口气。

    伤势最轻的风白楚，即便有南宫無挡住，剑势余威仍旧将他击飞出去，吐出血来。

    顾兮偟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南宫無，眸光也一颤，却温和了神情，对他伸出手：“阿无，来师兄这边。”

    南宫無没有动：“风白楚，去救穷奇。”

    伤势最轻的风白楚立刻进海里找沉下去的穷奇。

    顾兮偟的神情一瞬难以置信，尤其是看到南宫無直到现在也没有收起的剑，他声音很轻，缓缓地：“你拦我？你为他们，对师兄拔剑相向？”

    南宫無蹙眉，静静望着他，眼底清寂孤独，声音低哑：“他们是我弟子，是师兄的师侄，师兄堕入混沌后，是失了本心吗？”

    顾兮偟深呼吸，神情一瞬凌厉，慢慢压下，做回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天帝：“我的本心是什么，这世间谁都可以不懂，唯有你，不该不明白。”

    南宫無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不定，也许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明白，师兄究竟是什么人，心里在想什么。”

    顾兮偟本就苍白的面容，越发没有血色，面上无动于衷，下颌线条绷紧，清冷的眼神，眉眼越发清寂。

    他薄唇紧抿，却还抿唇纵容地笑了一下，声音隐忍温柔，淡淡无奈：“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你恼师兄也好，左右师兄惹你生气也不止一件事，但，唯有这三个人，即便阿无再生气，师兄也必得杀他们不可！”

    南宫無脸上无动于衷，只静静专注地望着他的眉眼，漆黑的瞳眸倒影不出丝毫，语气平静无所谓：“为什么要杀他们？纵使他们做错了什么，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可能！”顾兮偟的声音一瞬压不住凌厉怒意，像负伤流血的野兽，他直直地望着南宫無，素来最是从容冷清，眼里竟有几分狼狈失神。

    南宫無漫不经心的态度，终于刺伤了他。

    尽管下一瞬，顾兮偟就克制平静：“他们，有必死不可的理由。”

    南宫無明明一瞬不瞬看着他，却好像完全没发现顾兮偟的失态，仍旧平静，平静得有些置身事外：“什么理由？”

    顾兮偟抿唇不语，眉宇杀意微凝，眼底矜冷偏执。

    他冷冷地：“你不需要知道。”

    “哦，那件事啊。”南宫無忽然唇角微牵，笑了一下，像是后知后觉，淡淡道，“也没什么吧，只是几本艳情话本。”

    “只是几本艳情话本？”顾兮偟凝眉深深望着他，“你可知，这几本话本写了什么东西……”

    南宫無眼底澄静望着他，平静寻常：“哦，虽然是以我为主角写的，但写书的人不是天命就是混沌，他们顶多就是看了，都是孩子，教育一下就算了，够不上死罪。”

    顾兮偟神情冰冷无情：“就算，天命成真，破你道境，坏你神格，让你不得飞升，重堕轮回，也无关紧要吗？就算，会将你永困混沌之境，也没关系吗？万一，天命成真呢？你想过后果吗？”

    那清冷温柔的声音，第一次用如此凌厉戾气的语气对南宫無话。

    南宫無却仍旧波澜不惊，看着他盛怒冰冷的眼神，平静地：“是真的也没什么吧，也没关系吧？不过是……”

    顾兮偟瞬间失神，像是下一瞬就会一口血喷涌而来，许久，喑哑冰冷，一字一顿：“可我在乎！你，没有想过……师兄会如何吗？”

    一想到那些画面，什么神战，什么天命、混沌，他只想毁灭所有出现在阿无世界的存在。

    顾兮偟失态至此，几近癫狂，望着南宫無的眼神，痛楚危险。

    南宫無却好像毫无感觉，他一瞬不瞬看着顾兮偟发红的眼睛，轻轻地：“师兄生来就是做天帝的，我与谁一起，师兄为什么要在乎？哦，师兄是怕阿无无情道碎吗？已经碎过的东西，没关系的。”

    顾兮偟的眼神颤了一下，神情一瞬变得极其可怕：“你，什么碎过？”

    南宫無很平静，抿唇笑了一下，笑容的幅度很淡，毫无温度，轻轻地：“师兄真的很过分，明明不是已经听到混沌的话了，看着我的时候，却还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似有若无蹙了眉，眼里像沁着一汪清泉，像是昆仑冰雪融化，是冷的：“很久以前，我花了一千年时间认清，接受，自己是无法飞升的，我修不成太上忘情诀。”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情绪，望着顾兮偟：“在顾兮偟飞升的那一天，南宫無的道就尽数碎了，在那一天，他才知道，在他眼里，师兄不仅是师兄。但在师兄眼里，师兄只是师兄。”

    顾兮偟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如混沌之境，是昆仑崩碎的废墟，他望着南宫無，清冷的眼眸却始终温柔：“是师兄的错。一定，很疼吧？没关系，师兄帮你重新铸境……”

    “不用了。”南宫無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向他走去，漆黑深沉的眼眸，与任何时候的南宫無都不像，“我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天命神战，谁胜谁负，万界存还是灭。他们的天命，我其实都看过。纵使发生了也没什么。我是至高神，是帝君，是凡夫俗子，是祭品鼎炉，都无所谓。唯独只有一个人，例外，只有这个人能决定我的天命。”

    他：“师兄的剑一往无前，不惧死生，狂妄强势，与天争胜。阿无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所执，没有令我疯癫，失控，失去理智也要得到的东西。我的一切都是师兄教我，师兄给我的。”

    他走到了他的面前，望着他眼睛里的自己，轻轻的：“我想要的，只有师兄有。我天命里的东西，只有师兄能决定，是否给我。师兄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

    顾兮偟望着近在咫尺的阿无，一动不能，清冷喑哑的温柔：“阿无想要的，师兄当然都会给你。可是，师兄有的一切，都已经给阿无了。再多，师兄再想给，也已经给不了了。”

    南宫無的指尖触着他的心，静静地凝视着他，清冽声音很低很冷：“我知道。我最想要的，你已经很早之前就给我了。”

    他垂眸又慢慢抬起，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顾兮偟，缓缓靠近，清冽的气音：“我是你的唯一，你怎么能不是我的。你怎么敢，不是我的？

    他早知道顾兮偟爱他，比顾兮偟知道得早。

    早很多很多年。

    “但，师兄是个笨蛋，唯独这件事，一直都不懂。没关系，师兄教了我许多，这件事，我可以教师兄。”

    他，在叫着师兄的声音明灭间，亲了亲顾兮偟冷淡无情的唇。

    低低地：“师兄现在明白，怎么把顾兮偟给阿无了吗？不明白也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教你……”

    他半阖了眼眸，在黑暗的视线里深深看着顾兮偟的眼睛，温柔地亲吻，手指微微用力按着他的心，他碎裂的道境，像病重深处，甜甜的梦话：“去师兄身边的路引，我是故意弄丢的。我不会去找师兄了，顾兮偟得自己走向我，顾兮偟的无情道境，得顾兮偟自己碎。南宫無想要的天命，只有顾兮偟有。顾兮偟，不得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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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本文又名：南宫無的千层套路。

    穷奇对阿无半遮半掩的话，在70~71，本章怕大家想不起来（毕竟那两章太哲学了，估计早忘了），回忆了900字，后续在结局或番外章，会免费补大家一千字。

    老惯例放在作话，或者先发表一段，再在旧章更新，这样新更新的字数就不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