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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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架

    两道凌厉视线黑沉沉地压到他的头顶。

    沈随倏而抬眼,视线擦过路澄形状漂亮的下巴,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

    燥热的气氛一点就着,路澄哑着嗓子,目光很危险。

    “沈随,你他妈趁老子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撩我衣服想干嘛?”

    “帮你拉拉链。”上面那位选择性地忽略掉他想要吃人的视线,把手搭在同桌的外套边缘实话实。

    “老子自己有手,你现在可以滚下去了。”路澄躺在下面,黑着一张俊脸,把话从牙缝儿里往外挤。

    死对头突然给你送温暖这事儿吧,咱先不论他动机是否单纯,首先这个近距离的搭讪姿势就暧昧过头了。

    看到沈随停在身侧没有动作,路澄屈起胳膊肘不客气地撞开他的手臂。

    他现在要不是身上哪儿哪儿都没劲,特想从床上蹦起来,拿膝盖弯儿怼上面前那张欠揍的帅脸,狠狠来几下。

    沈随敏锐捕捉到同桌眼底的怒气,空着的右手揉了一下掌心,重新塞进了校裤兜里。

    “路澄,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路澄眼角一动,斜过去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聋了。”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只是建议。”

    沈随靠在桌子上,嗓音有些低沉,“以我们现在的生活关系,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你在威胁我?”

    路澄烦躁地侧了侧沉重的身体,撑着床单坐起来,校医院的铁床容纳不下他的两条长腿,跟随路澄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以为成功糊弄了我爸,就有底气站出来叫板了?老子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随眉头皱了皱,往前走了一步,“如果我真的想威胁你,何必现在站在这里表态。”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为我好了?”

    路澄轻哂了一声,坐在床上冲他招招手,“来,沈随你过来话。”

    沈随抬起深邃的漆瞳看了他一眼。

    很显然,他同桌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是个算好好话的和气态度。

    “怎么,怕了?”路澄眯着眼睛看他,“不是想好好谈谈吗,你就而已?”

    沈随在校裤兜里摩挲了一下指腹,迎着他同桌的讥讽目光,很自觉地走过去自投罗网。

    看到对面的两条长腿越来越近,路澄埋在被子里的拳头渐渐收紧。

    逼不是那么好装的,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吧,老子成全你。

    沈随走到他面前,顺着路澄的手势矮了矮腰,还没来得及坐下,忽然头顶罩上一片阴影,路澄掀起被子把人盖住,死摁着沈随的手腕往床上压。

    沈随的视野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听到他同桌畅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闷闷传了过来。

    “你大爷,装逼装的很溜啊,继续啊。”

    路澄隔着被子用全身的力量压住他,看到沈随吃瘪的样子十分沾沾自喜。

    妈的,要不是今天体力不济,他非把这个欠揍玩意儿揍成傻逼不可。

    被子里闷得很,沈随不声不响地被路澄捶了好几拳,品了品力道,估计同桌撒气没撒够,拳头还挺剩劲儿。

    路澄看到被子里的人很顺从地挨了,兴奋劲儿过头后心里又起了一丝疑惑,沈随这个混账玩意儿是这种任人宰割的老实人吗?

    想到这里,他谨慎地掀起被子一角,刚拽了条缝儿,手背就被沈随伸出来的右手给盖住了。

    沈随掀开被子,怕牵动到他点滴的另一只手,很心地侧开了身体。路澄来不及阻止,被倒过来的被子压得一个后仰,整个人摔回了枕头上。

    两个人一压一躺,路澄歪在枕头上,清楚的看到沈随的额头上被闷出了晶莹的汗水,漆黑的眉眼浸沐在日光灯下越发显得深邃。

    “妈的,沈随你敢压老子!”

    路澄还没骂完,看到沈随忽然低头冲他笑了一下,亮晶晶的热汗顺着坚毅的侧脸滚过喉结,有一滴刚好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操,我日你……”路澄像是一只被激了水的喵大爷,眼底充满拒绝。

    “别激动,一场意外。”沈随隔着被子单膝压住他的动作,路澄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拖到地上压得床吱呀一响。

    “再晃就塌了,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解释?”沈随的路澄心头一紧,倒在被子下面停止了挣扎。

    “你想怎么办?”路澄咬牙。

    “握手言和行不行?”沈随笑。

    你他妈……

    路澄咬着牙把话咽回去,“可以商量。”

    身上忽然一轻,沈随离开的瞬间,路澄瞳孔锁紧,薅住他的衣领往墙上带。

    “你他妈的,胆儿很肥啊。”

    沈随被他偷袭成功也没反抗,相当配合同桌的怒气宣泄。

    校医院的铁床晃着四条锈腿儿扭个不停。

    路澄揪着沈随的衣领往墙上薅了不到三秒,外门吱呀一响,女医生端着茶杯进来查看,看到两个“勤奋友爱”的好学生,滚在床上裹着被子架挺凶。

    -

    很快大课间就过去了,八班教室里闹哄哄的,刚考完试大家都有种大解放的心理。

    郭立方上节课没讲数学试卷,谢东海找人对答案找到了李齐头上,两个在年级榜上暗暗较劲的老对家,因为一题不合,站在过道里吵得不可开交。

    “哎不对啊,明明这题没有设置限制条件,怎么可能只求一个答案?”

    “呵呵,出题老师坑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子。”

    李齐蛋黄派吃了一半,轻飘飘地把手里的试卷丢到了谢东海怀里,“傻子,带着你的试卷赶紧走,哥不跟强词夺理的人浪费时间。”

    堂堂一班之长被人当众侮辱这能忍?谢东海被试卷糊了一脸,伸手就把李齐吃了一半的蛋黄派给掐走了二分之一。

    李齐眼镜一戴,着被夺口食的报复旗号,撵着谢东海四处逃窜。

    教室里桌椅板凳哐当响,大家光顾着看热闹,谁都没注意门口出现了两道高挑身影。

    谢东海被李齐追杀到讲台底下,还想往前跑,冷不丁地撞到了一瓶矿泉水上,冰凉的塑料触感贴到脸上,抖得他一激灵。

    “让让?”

    路澄挎着校服站在讲台上,撩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谢东海压着李齐“嗖”地往后一退,两人果断放下私人恩怨给大佬开路,彼此求生欲都很强。

    沈随站在旁边,把飞到讲台上的两张试卷叠好了交给战战兢兢的班长,谢东海跟捧着烫手的山芋似的,眼角眉梢都很慌张。

    路澄完点滴回来,虽然退了烧,身体还是有些困乏,丢下沈随一个人揉着太阳穴下了讲台。

    谢东海站在过道里侧着身子让路,看到大佬精神不济的模样,等人走远了忍不住走到沈随身边听。

    “沈随同学,路大佬好像是真的生病了啊。”

    沈随听他的语气,带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吃瓜想法,站在原地好奇反问,“怎么,难道我同桌还有一个百毒不侵的新人设?”

    “不不不。”谢东海高深莫测一摆手,“昨晚贴吧又炸了,路大佬的正牌女友找上门了,两人因为第三者的介入站在学校门口闹分手,把路大佬都给逼得跑回教室避难了。”

    吃瓜之王站在沈随后面,悄悄往路澄的方向看了一眼,无不感慨地下了总结。

    “我看你同桌这不是普通的感冒,怕是因为情伤才落下的病根儿!”

    沈随:“……”你们吃瓜群众都这么想象力丰富吗?

    路澄坐在最后一排闭目养神,贴在手上的止血胶带忘了撕,抬手揉眉心的时候的确看起来有那么两分颓废气息。

    裤衩从厕所回来,看到他澄哥坐在位子上,立马走过来关心,“澄哥,你好点儿没?”

    “还行。”路澄鼻音浓重,余光扫过不远处的一道高挑身影,他现在别的都好,就是憋着一肚子闷气没处撒,挺想把某人摁到墙上一顿好揍。

    -

    隔天,月考成绩出来了。

    三中的老师批试卷速度飞快,这门刚监考完,下一场就带着答题纸去考场批阅。在紧凑的时间安排下,连带高二的年级大榜都排出了详细的数据分析对比。

    谢东海比阅卷老师更心急,昨天没等来郭立方的月考成绩张贴通知,今天自己跑办公室去要了。

    裤衩看他火烧屁股似的跑出了教室,手机一放,转过去跟他澄哥八卦。

    “咱班长这行动力,一看就适合干宣传,整个大喇叭到社区去,谁都逃不出他积极挥舞的手心。”

    有了谢东海的积极动作,八班其他榜上有名的几位尖子生也坐不住了。

    “天真,太天真,自己估的分那能算数吗?”

    李齐手里抄了面圆镜,一边坐在凳子上拨弄发型,一边忙着跟人下注,“别看他假积极,这次月考,咱班第一要是落到谢东海头上,我请你们所有人吃蛋黄派。”

    “……”

    学霸的世界,学渣无法理解。

    裤衩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翻看试卷的沈随,忍不住开口问,“学霸你告诉我你着急吗?”

    “着急?”

    沈随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手上动作一顿,想了想告诉他,“急不着,我心态好。”

    裤衩冲他这个气定神闲的表现竖起大拇指,“兄弟很行啊,大将风范。”

    正巧路澄转过去跟他话,看到自家老弟,捧着沈随这个欠揍玩意儿狂吹彩虹屁,兜头给了他一巴掌。

    “范儿什么范儿,有时间吹彩虹屁,不如去药店多买两张膏药贴,是谁昨天拽着我的袖子鬼叫,再考倒数就要回家跪搓衣板儿了?”

    “哎哥,我知错了哥,别揍脑袋,影响智商。”裤衩抱着脑袋泪流满面。

    这次考试实在是时运不济,监考他们的老师,一个个都是“明察秋毫”的人精。

    裤衩铃之前特地把好的抄藏在袖子里,等监考老师一来犯了怂,愣是没敢拿出来翻看。

    教室里忽然起了骚动。

    路澄歪在凳子上头一抬,看到门外有个穿校服的人影闪过,紧接着大半个班级的人开始撸起袖子往讲台上冲。

    “哎,别挤别抢,月考成绩单只有这么一份,撕破了我得拼起来给老班手抄一份!”

    谢东海刚把成绩单从办公室里拿过来,就被坐在底下蠢蠢欲动的同学们围起来了。

    远远的,只看到举起成绩单的一只手在空中挥舞,谢东海已经完全淹没在看成绩的大队伍里。

    “哥们儿,你这是站着话不腰疼,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去办公室看成绩,勾的别人心痒痒的,真是不厚道!”

    李齐按着他的肩膀蹦起来,伸手一抄成绩单,顺顺利利地从谢东海手里截了胡。

    “来来来,别着急,带了手机的朋友们,哥给你们人手拍张照片过去,一起看一起看。”

    李齐特别能带动大家的情绪,这话一出口,伸到他面前抢成绩单的几只手,马上落了下去。

    个破成绩单到底有什么好抢的,又不是个金疙瘩??

    路澄坐在凳子上嘴角抽搐,还没来得及吐槽,他老弟就受到了情绪感染,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颠颠儿跑上了讲台。

    “……”

    裤衩用力挥舞着两条胳膊,一个猛子扎进人堆里卖力呐喊,“哎,学委,你也帮我看一下!”

    “行行行,安排上了。”

    李齐井然有序地拍了一波照片放出去,有组织地分散了讲台上的拥挤人群。等裤衩凑上去的时候,直接把老长一张成绩单给了他。

    这次八班的月考成绩单跟以往有所区别。郭立方是个很会照顾学生自尊心的班主任,印成绩单的时候直接就按学号排的序,没像别的班的老师那样根据考试名次张贴公示。

    排的还特细,一眼看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核分项。

    裤衩看得眼晕,拇指点到名次后面,把全班倒数十名的学号全部定位了一遍,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发现他澄哥的名字。

    咦,眼花了?看漏了?

    裤衩挠挠脖子往下一瞥,在成绩单上找到他澄哥名字的时候,瞪着眼珠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差点没站稳。

    ?作者有话:

    澄哥:这种法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太仁慈了)

    随哥:那,边喘气边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