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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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柒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脖颈之间,阴沉而莫测。

    “安好如何?不安好又如何?”在陆柒锋芒毕露的目光注视之下,宁霁玉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干咳一声,不着痕迹地拢了拢微开的领口,硬着头皮道,“将军还有事吗?”

    陆柒并不话,目光晦暗不明。

    一阵酥麻的痒意自尾椎一路上行,刺得宁霁玉脊背一僵,浑身上下仿佛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全凭椅背支持全身的重量。

    夜色在天幕渐渐聚集,皎皎如盘的明月一如往常,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而身前静静站着的人,眼底的墨色比之夜幕,更加漆黑。

    在那墨黑的瞳仁里,独独映着自己的影子。

    即便自认“机关算尽”,宁霁玉也觉得眼下头脑混沌的自己,完全无法参透陆柒心中所想。

    陆柒到底是假戏真做,还是逢场作戏?

    “陆将军若无要事,可以下去了。”宁霁玉斟酌着道。

    “那若是我有要事,陛下便要将我留下吗?”陆柒上前半步,语气意味不明。

    “将军若仍有国事要与孤商谈,自然可以留下。”

    听见宁霁玉将“国事”二字咬得极重,陆柒不由得冷笑一声。

    “依陛下之意,不论是谁,只消是留下来与陛下商谈国事,陛下都要应允么?”

    二人的距离随陆柒的靠近不断缩短,最终他停在了与冥主仅一桌之隔的位置,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国事为重,孤又无要事在身,为何不允?”宁霁玉下意识道。

    身体的异样令他一贯清醒的神志渐渐混沌,一时不察,便错过了陆柒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和疯狂。

    “陛下或许不曾意识到一点,”陆柒戏谑道,“那便是,我与陛下,从来都是一样的人。”

    “……什么?”宁霁玉并未听懂,茫然道。

    在他还未回神之时,眼前便蓦然一阵天旋地转,后脑重重地砸在实木的桌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陆柒一手箍住了他的腰,一手将他按倒下去。

    脆弱的腺体磕在坚硬的笔搁上,登时便激起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只是在痛楚之余,竟还有一丝隐秘的快.意。

    “不论是谁都可以?”

    轻如呢喃的嗓音喑哑低沉,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温热吐息喷洒在他的耳际,如一把燎原之火,沿着奔涌的血液在荒原上大肆蔓延。

    “什、什么……”

    对方的指尖掐在他脖颈之间不断收紧,几乎完全扼住了他的咽喉,宁霁玉眼前一阵发黑,原本还能勉强立起的腰彻底塌了下去。

    掌握着死亡的冥主,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陆柒的动作毫无怜惜,力度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脖子掐断,指尖又不断在他后颈滚烫的腺体处来回剐蹭,以至于宁霁玉在剧痛的同时,还能感到一丝战栗的兴奋。

    宁霁玉毫不怀疑,如果给陆柒时间,他一定能掐死自己。

    而现在,即便他又反抗的能力,却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在宁霁玉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的一刹那,脖颈间的桎梏骤然一松。

    “微臣再问一遍,”陆柒慢吞吞道,“陛下,不论是谁都可以吗?”

    “阿柒……”宁霁玉怔然唤道。

    他的目光渐渐有些涣散,似在透过陆柒看另一个人,又似什么都没有看。

    一团雾气在他眼中聚集。

    “陛下还忍得住么?”陆柒就势握住他早已瘫软的腰,将人翻了个身彻底按在了桌上,冥主原本严严实实的衣衫因两人这一番纠缠散乱不堪,领口松松垮垮,将后颈完全暴露。

    青紫的指印在对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桌上原本堆叠如山的公文被人粗.暴地推倒在地,愣是空出了一片不的地域,在人前一贯清冷无情的冥主伏在此处,墨黑的发丝飘散如瀑,与陆柒垂下的几缕散发绞在一起,勾勾缠缠。

    “陛下曾,什么都听我的。”见对方迟迟未能有所反应,陆柒愉悦道。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宁霁玉颈后。

    与方才掐他时的凶狠不同,这个吻称得上浅尝辄止,甚至温情脉脉,不像亲吻,更似安抚。

    二人间的临时标记本应时间的缘故有些消退,但此刻气息交融之间,又重新跳动起来。

    本能终于挣脱意志的束缚,强大如冥主这般的坤泽,也终究屈服于了身体最基础的反应。奔流如潮水的快.意刺激之下,宁霁玉几乎要忘了自己先时的冷淡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为了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

    在濒临晕厥的最后一刻,宁霁玉恍惚地想,玩欲擒故纵好像是有一点用的,就是……

    玩过火了。

    “陛下还忍得住吗?”陆柒凑到他的耳边重复道。

    书房并无帷幕,清亮的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尽管心知没有自己的准许,绝对不会有除却陆柒以外的人能轻易接近这片区域,宁霁玉心里还是免不了生出了几分荒谬的羞耻感。

    体温在对方猫捉老鼠的挑弄下逐渐攀升,宁霁玉眼前彻底一黑。

    温热的掌心覆住了他的双眼,将光亮完全遮蔽在外,近乎掩耳盗铃。

    得不到真心,那得到陆柒的人,也是一样的吧?

    宁霁玉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初心”。

    他费尽心思让陆柒在人界渡劫失败,这才能钻了空子使对方神格继续沉睡,以鬼魂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真心这种东西,他从未奢望过。

    的确是他得寸进尺。

    不如沉沦。

    在冥主干脆地闭上了眼的一瞬,陆柒面上闪过了一丝阴鸷而嗜血的神色。

    战神失去的只是记忆,而非锋锐的爪牙。

    我与陛下,从来都是一样的人啊。

    我们一样的疯。

    窗外,夜色更深。

    陆柒醒时,时辰已然不早,但冥王宫里的太阳尚未升起,身侧的人也仍睡着。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该上朝了。

    书房里摆着一张软塌,勉强能躺两个人,昨夜虽然荒唐,陆柒到底记得抱着人在榻上睡下,如今宁霁玉便阖目侧卧在自己身边,鬓发散乱,眼尾酡红,青紫痕迹自脖颈一路逡巡向下,几乎蜿蜒遍布全身。

    ……真该叫他起来去上朝吗?

    冥主的勤政陆柒是领教过的,自然知晓若是他将宁霁玉唤醒,这人必不会罢朝,可、可当真这般要是被人发现,在众人面前可不是叫宁霁玉颜面扫地了么?

    陆柒虽厌恶宁霁玉对自己的辖制和逼迫,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称职的帝王,在某些方面陆柒很有原则,也不愿毁了冥主,进而毁了冥界。

    就在陆柒犹豫之时,榻上躺着的人忽而动了动,只是软塌狭窄,宁霁玉不过稍一翻身,头便磕在榻边的扶手上而惊醒过来。

    窗外,太阳自地平线徐徐升起,冷白的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照在宁霁玉的身上。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蒙,但在看见了陆柒的第一时间,昨夜的疯狂记忆便大肆涌入他的脑海。

    冥主一贯清冷无波的面上,骤然浮现了一丝裂痕。

    床笫之事一过,他向来是“翻脸不认人”的,从不与陆柒一道过夜,否则醒来时,便又要相顾无言,只剩尴尬。

    比如现在。

    陆柒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强势惯了的宁霁玉根本不知如何反抗,只能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避免与陆柒对视。

    “陛下今日可要上朝?”还是陆柒先破了僵局,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过近的距离。

    “自然,”宁霁玉轻咳一声,将覆在身上的衾被又向上拉了拉,遮住颈项间暧.昧的痕迹,冷着脸道,“孤要更衣了,还请将军出去。”

    “陛下连日操劳,还是趁此机会休息一日的好,”陆柒并不起身,而是伸手将对方重新按回了榻上,“想来冥府上下,都能体恤陛下辛苦。”

    身上虽酸软无力,宁霁玉也并不买他的账,强撑着拍开了陆柒的手侧身坐起,冷冷道:“孤要更衣了!烦请将军出去!”

    陆柒本也不过一时兴起,外加不欲让人瞧见宁霁玉这副模样,这才心生怜惜好言相劝了两句,现下看来,宁霁玉都还有力气凶他,想来也未必不能撑住,更何况就凭冥主那身能将人遮得密不透风的朝服,应该也不会有人能看出什么破绽。

    眼下宁霁玉这般,陆柒自也不愿自讨苦吃,冷哼一声便一甩袍袖出了书房的门。

    果然,待到上朝时,冥主全身都裹在那一袭墨黑朝服之内,叫人无法窥见他本来的面貌。

    陆柒原本要跟在宁霁玉身后一道上那丹墀,一道冰冷的灵力忽而将他隔绝在外。

    陆柒正要再试着上去一步,便听见王座之上,宁霁玉淡淡道:“自今日起乃至往后,陆将军便不必跟在吾身后了。”

    嗓音犹带春风余韵,只是很冷。

    什么意思,这是要废了他的职位,还是要将他赶走?

    只是,赶走……

    宁霁玉真会有这么好心吗?

    作者有话要:  不好意思,最近很忙,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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