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食物链之海
待这群岛民走后,闫岸坐在凳子上,抬起下颌看向屋顶,身子后仰靠在了座椅背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现在谁都能看得到,面板上闫岸的健康值已然跌到了三十,但这人神色依旧淡然平静,哪里看得出精神萎靡,只有这脸色差到了极点,跟刚从零下十几度的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六七个时,闫岸你坚持得住吗?实在不行就再让范绸用复制人。”安尔蹙眉问道。
刚才那个复制人维持了不到三分钟就没了,估计主要原因还是使用技能的次数过多。
“还是太脆了啊”闫岸低声自语,非常无奈地抬起臂,横放在冷汗直冒的额头上,闭上眼仰头休憩,“没事的,先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刚刚纯粹是在强撑着意志忽悠这群岛民,胃里的饥饿简直就像蚂蚁一样啃食着她的胃壁,如果不是意志坚定,她可能得把岛民啃了。
另外今晚连续的体力消耗,也让她十分难受。
闫岸打就这样,时候因为病理性贫血加上当时还没查出的镜反射触觉联觉症,体质甚至比现在还差,后来知道这个疾病之后便有意识地回避,还算好了一些,但还是会时不时住院。
而尹师父,就是前段时间护士夏依的给她打过一通电话的人。
闫岸是以前住院的时候偶然认识她的,两人志趣相投,最后闫岸还发现这人对自己的性格也极其了解,跟她爸妈似的,可以很精准地掐住自己的痛点,骗她骗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闫岸叫她师父,但她并没有比闫岸大多少,现在也才刚满二十九岁。
这人不算很高,身材瘦削,现在也就比闫岸高了一两厘米的样子,总是神出鬼没,经常几个月不出现,也从来没有在闫岸面前透露过自己的职业,但会把闫岸喊出来,教她锻炼,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
当初闫岸不管跟着尹师父训练多久,体质都没提升上来,甚至还把人闹得生了一场大病,最后尹师父只好放弃,只教她一些用不着太多力气的技能。
实话,闫岸时候一直觉得这人很奇怪,为什么非得教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目的,她当初还以为这人是父母偷偷派来监督她的健身教练,但经过考察并不是。
现在想来,她忽然有了一个异常离奇的想法
这人的出现,仿佛就像是在预先为闫岸来到绿色社区,进入游戏做好准备似的。
等等
这个人原本是长什么样子?怎么好像记不清了
她的思绪逐渐有些混沌,好似陷入了某种拔不出的泥沼深潭,越陷越沉。
闫岸。
某只忽的推了一下她,又好像是什么声音喊了她一声。
这一动静陡然把闫岸的思绪抽回。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耳鸣,才发现刚刚自己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被完全隔绝去了听觉和痛觉,现在才重归有声的世界,耳边有一些人在低声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闫岸按着眉间缓缓睁开眼,自己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身上疼痛重返,她恍惚半秒,重新坐直身子,看向身侧推了一下她的人。
那双冷绿的眼睛彻底唤回了闫岸的理智。
冷汗当即从背脊处冒出,人仿佛被冷水从头灌下,彻底清醒,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刚刚那个状态,是人彻底陷入晕厥前的症状。
好在及时醒过来了。
“怎么了?”闫岸懊恼地捏了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稳定不正常的心跳,嗓音有些嘶哑,“谢谢你叫醒我。”
哑巴点点头,乖巧地蹲在地上,仰视着她,用指了指不远处站在窗户前讨论的范绸和安尔。
时间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健康值在她半醒半昏迷的状态跌倒了十五点,闫岸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防止再次睡着。
她依旧没有使用回血药丸,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突破身体极限,顺便撑到天亮。
在上一次使用完药丸之后,右臂的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对她健康值影响最深的就是饥饿诅咒,天亮之后诅咒的效果应该会像之前那样削弱不少,到时候就会好很多。
“你们讨论什么呢?”闫岸走过去,问道。
“闫岸,你现在现在脸上很差,健康值太低了”安尔没有接话,实在烦躁,越到后面声音越冷,最后眉头皱得跟个麻花一样,直接抓住了闫岸的腕,“这么冷你是有自虐倾向吗?硬撑什么呢?有药不用?”
罢安尔钳制住闫岸的两只,冷着脸便准备从背包里拿出回血药丸塞进她嘴里。
“安尔,你冷静点”闫岸退后一步,又挣脱不开,属实无奈,只好叫范绸和阚丹立过来帮自己,“范绸,丹立,你们把她拉过去,我自己有分寸的,又不会把自己饿死。”
“我刚醒,你们就别总折腾我了,先来谈谈正事。”
阚丹立撇了撇嘴,觉得这人太大惊怪了,你看看闫岸自己都没什么。
于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她笑嘻嘻地抬,准备用臂弧住安尔,可过程中没把自己和安尔的身高差考虑进去,动作直接落空,臂只够搭在安尔另一肩上的一半,脚还下意识踮起来了,当即愣住。
“”安尔收回,瞥了一眼阚丹立,见闫岸软硬不吃只好作罢,于是转就把药丸怼进了阚丹立的嘴里。
阚丹立确实也得补补,她的健康值没比闫岸好看多少,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
阚丹立把药卡在喉咙处,面色不爽,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又来,这是第二次了。
“这可是安尔的一片好心,吞了吧,别浪费。”闫岸笑眯眯道,看热闹不嫌事大。
阚丹立冷哼一声,后槽牙嘎吱嘎吱地咬起来。
这药丸的味道其实不怎么好,甚至可以是难吃,透着一股子樟脑丸夹杂卤味香料的味道,但每次阚丹立吃它总喜欢嚼,从来不整颗吞,跟吃糖豆似的。
“咳,不是谈谈正事么?”范绸卑微地举起,“我们刚刚在今晚值班的事,还有明天的安排。”
闫岸很满意范绸能把主题拉回来,点点头示意他开始:“好,你来吧。”
范绸清了清嗓子:“维维尔叫了几个抗性比较强的兄弟轮流值班,他们就守在屋外,如果有突然情况会放烟花喏,就是阚姐做的那种。”
“关于明天的安排哈哈,我们其实还没决定好,因为你不是还没醒嘛,得交换交换信息才好下结论。”范绸挠了挠头,装模作样地打着哈哈。
安尔挑眉,懒懒地靠在窗边,支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听着,他们其实对明天的安排基本毫无头绪,只能暂时想到可以去各家各户串串门,增进增进感情交流,然后顺便去莉莉娅那边看看。
闫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交换信息啊那我就先我离开之后发现的事吧,你们那时候正跟岛民打得热火朝天。”
范绸表情严肃,指出用词不当之处:“不是打得热火朝天,而是被打得到处跑。不过如果不是安尔她拦住我们,我和阚姐真就没忍住上去干了”
“你们做的很好,避免跟他们起冲突就是最好的选择。”闫岸先肯定道,然后顺便把她在海边听到的天欲凉和保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么?”闫岸挑眉。
这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天欲凉为了某个任务,想对伏神下。
范绸完全不理解:“他怎么跟伏神起冲突了?他这是想搞队长吗?比赛失败了咋办?那他不就没有队伍了。”
复活赛只有一次,就是在预备役筛选赛之后,就像上场游戏里钱咏春的那样,只要在输掉的筛选赛里排名第一,就有会从保安那里获得会——可这场游戏已经不是筛选赛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可挽回的余地。
“为了某个任务?”安尔对这种词汇很敏感,因为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拿钱做任务,“能让他放弃做伏神徒弟的任务”
“这报酬是得有多高啊”范绸感叹似的接上了安尔的话。
闫岸摇了摇头:“其实能不能成功都还不一定呢,他捣鼓了这么久不会没感觉到伏神的态度,伏神有了林姻画这个徒弟,不会再收了,最多是多提点一下他。”
“所以天欲凉才能这么干脆选择去完成‘任务’,一旦伏神真把他收成了徒弟,他不定还得犹豫一下,衡量两者之间到底哪边的对他更有利。”
范绸眨眨眼:“原来是这样,那伏神应该会对他有所防备吧。”
“不准,天欲凉这个人跟我差不多,很喜欢演。”闫岸耸了耸肩。
闫岸有点疑惑:“你们怎么都在关注伏神,没有人注意到另一点吗?天欲凉还准备对我们队里的某一个人动。”
范绸一愣,睁大眼睛:“对我们?他自己搞事不够还来招惹我们?!”
“对谁?”安尔眼神冷下,“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闫岸嘴角微勾:“还不能确定,但我们可以提前出击,先一步抓到他的把柄。”
安尔:“具体怎么做?”
“找到指使天欲凉做这个任务的人。”闫岸缓缓道,“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个疑惑,是关于天欲凉女朋友的。”
这个天欲凉三四天前就不卖联系方式了,他女朋友已经跟另一个区的负责人联系上了
这是满堂区售卖联系方式的贩子的原话。
“根据伏神以及论坛里的反应来看,天欲凉女朋友绝不是神龙区的人——既然能跟主负责人联系上,这么重要的中间人怎么可能像不存在一样,从没有人讨论过。”
“而且,你们还记得天欲凉是怎么跟伏神扯上关系的么?”
听前几天他天天来神龙区找伏神,又献花又送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追求伏神的呢
哈,拜师搞这么大动静,那伏神怎么表示啊?她难道不烦吗?
“一个人物,像那样大张旗鼓地献礼才能联系上伏神,怎么可能有中间人介绍。”
“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任务故意接近的,根据时间线来看,他女朋友联系上别的区的负责人正好是在他去找伏神的前一两天,这时候不就刚好‘接到了任务’么。”
“所以我估计,关键点就在她女朋友身上。”
“天欲凉好像并没有加区,那她女朋友联系这个区的负责人是为了什么?”
范绸听得一愣一愣的:“让天欲凉也进去?”
闫岸扬了扬眉头,不可置否。
“不过这种得做任务才能加入的条件,让我想到了某个区——他们就是得收投名状”范绸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嘴里叽里咕噜地低声着什么,声音含糊不清。
“不过在处理天欲凉之前,我们还是得进行比赛任务的,我们得赶在伏神之前得到岛民的信任。”闫岸透过窗户缝隙看向外面,眯了眯黑眸,“就先从神女下吧。”
“她在岛上的身份最为特殊,虽是间接领导者,但与岛主费米不同,属于中间派,无论是信仰海神的人还是厌恶海神的人,都是想保护她的——虽然保护的目的可能有所不同。”
安尔心领神会:“只要能获得她的信任,一切就都好了。”
闫岸忽的扭过头,看向了不远处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的哑巴,嘴角上扬,蹲下了身,招把他叫过来。
她的黑眸明亮,直视着这双绿瞳,态度虽然诚恳,但总感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家伙,帮我们个忙怎么样?”
哑巴微愣,抿着嘴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疑惑,想问具体是什么忙。
“去跟莉莉娅交个朋友。”闫岸温声道。
可莉莉娅不是讨厌跟这里的人玩吗?他去难道就可以吗?
哑巴眼神懵懂,心里冒出这样的疑问。
根据之前的判断,莉莉娅对异性同龄人仍有戒备心,就这样让哑巴过去,并不好获取信任,所以
“不过在去之前,我得帮你做一下的伪装。”
听着耳边笑意浓厚的嗓音,哑巴顺从地点点头,此时还没意识到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到底会是什么。
而安尔他们没有跟莉莉娅近距离接触过,并不知道她身上的这个特质,于是在此时还很迷茫。
伪装?还能伪装成什么?
在天亮之前的一个时,闫岸的健康值终究是没能熬过诅咒的影响,她看到健康值慢慢悠悠跌到5点的极限,很是郁闷,最后还是吞下了药丸。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天已蒙蒙亮,一切都很祥和宁静。
而此时安静的屋内,凳子上正脸朝下趴着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孩,她拼命捂着脸,耳朵尖红的能滴血,羞赧得死活不让闫岸扒开。
安尔看向还在憋笑的始作俑者:“”
闫岸笑眯眯地弯下腰,拍了拍哑巴的头,试图安慰道:“很漂亮的,不用躲。”
这个年纪的孩样貌上的性别特征并不明显,再加上系统有意地模糊了模样,哑巴原本头发就偏长,现在解掉了绑头发的发带,头发披下来能到肩膀下面一点,把脸洗干净之后如果不仔细看,活脱脱就是一个秀气的姑娘。
哑巴把头抬起来,泪眼汪汪地瘪着嘴,眼角一片红,委屈极了。
“真的。”闫岸诚恳道,加重肯定的语气,“很好看,你还不相信我的艺吗?”
哑巴眼泪挂在眼眶下,还抽咽着,但听了这话,情绪明显比刚才好很多。
“终于高兴了吧。”她松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无奈,用指腹将他眼角的泪珠子擦掉,直接把人从凳子上拎了起来,然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情道,“来,既然高兴了,那咱们就该准备做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