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耳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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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先去哪儿?”闫岸靠窗坐着,神情松散地看着窗外,比在社区里的状态松懈了不少。

    车窗被闫岸打开,外面薄薄的白雾顺着风吹进来,冰冷的风使得人稍微清醒了一点,不至于被眼前的不真实感填满。

    公交车右上方挂着一个电子屏,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2月2号,下午两点三十六分,估计还有二十几分钟才能到终点站。

    “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安尔抿了抿嘴,直视公交车正前方,完一条就不知道应该再些什么了,声音有些迟疑,“再去再去”

    “”几秒后安尔也没出个所以然来,车内重归安静。

    闫岸无奈,扭头看向她“没事做的话就跟我一起吧,我处理完上的事就找你,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安尔跟尹师父或许会相处得不错,他们俩的体能差不多,都可以算“战斗领域”的佼佼者。

    安尔疑惑了一瞬,没有细问,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安尔,你还记得你失去意识那天具体的时间吗?”闫岸托着下巴看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月6号,那天正好我生日,印象很深,心情原本还挺好的。”安尔笔直地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态度淡然到把闫震得一噎。

    这话她居然也能如此平静地出来。

    自从上一次闫岸点破安尔死亡的真相之后,她似乎隐约记起了一些奇奇怪怪但并不重要的东西,比如她以前在游戏里的排名,几号进入的社区,那几号进入了游戏。

    不过这些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对揭开社区灵魂端的秘密没有丝毫用处。

    但月6号死亡,跟之前她估算的时间一模一样。

    闫岸沉思,刚想开口问另一个问题,立马就被心灵相通的安尔接上了。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从那里出来的?”安尔歪着头,“是第四天,月0号晚上出来的。”

    闫岸愣了一瞬,又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我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安尔似乎对这个问题很熟悉,仿佛被别人问了无数次似的,于是械答道,“法医必须牢记人体所有器官的重量,训练出来的,对数字有本能反应。”

    闫岸默然片刻,扭过脑袋看向窗外。

    自从出了社区,安尔的精神好像就异常地紧绷了起来,变得更加敏感了,连她接下来想问什么也能猜到。

    “叮咚,乘客您好,终点站明山精神病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注意交通安全,欢迎您再次乘坐本次公交车。”

    熟悉而清脆的通知音响起,两人走下公交车,嗅着从未在社区里闻到过的鲜活气息和烟火味。

    安尔僵涸的记忆逐渐浮出,她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耳边全然是人声与风声,有一瞬间感觉不真实。

    一切都像以前那样,就连路边葱郁的树木也没有任何变化,平常无奇。

    “我真的出来了?”她低声自语,眼神有一丝迷茫,但很快就在风中消散了,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她嗓音干哑,喉咙微动,眼睛转向身旁的车站牌,念出了上面的字,疑惑“明山精神病院我之前好像不是在这儿下车的。”

    “现在只能现在这儿下车,你都不记得路了。”闫岸眯着黑眸琢磨了一会儿,在站牌上指着,让安尔记住路线,“嗯你过来看着。在这里坐30号公交,在明山公园下车转302号,第四站好像就是你工作的地方,用不了半个时。”

    安尔细致地看了十秒,然后点了点头。

    “你带了吗?”闫岸忽的问道。

    安尔一怔,摇摇头“没有,我在公寓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闫岸苦恼“那可就难办了啊我还准备约个时间找地方碰面的,现在没都联系不上。”

    “我可以用办公室的电话你应该不知道号码?我到时候打给你。”安尔,“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知道你们单位的电话。”闫岸眨眨眼,笑道,“上次就是打电话找到你的单位的。”

    安尔沉默两秒“也可以。我其实也只是回去看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那我们就四点半在这里集合。”闫岸应声。

    而在闫岸刚转身离开,刚往前走了两步时,腕陡然就被安尔抓住了。

    闫岸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安尔松开,尴尬地偏过脸“咳,我身上没带钱。”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在社区里习惯了用身份扫描、金币支付,身上根本没有一毛钱现金。

    闫岸一愣“我好像也没带”

    正当她琢磨着准备想个办法,从谁上借点钱时,忽然眼前一道刺眼白光闪过,骤然耳鸣了。

    “嗡——”

    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紧接着下一瞬,所有症状又全都消失不见,五感恢复正常。

    这个情况仅维持了零点几秒。

    视线恢复后,头顶的太阳光变亮了,或许是原本被云遮住的太阳冒了出来,身边原本微冷的风也温暖了不少。

    闫岸愣了整整三秒,跟安尔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来,她们俩身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刚刚是怎么了?”安尔眉头微紧,“感觉很奇怪。”

    闫岸黑眸微闪,环视一周,没发觉任何异样,于是低声道“应该是保安那边出了问题,他会负责解决的。”

    她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能是社区内部出现了特殊情况,现在她们在外面也无法做出任何措施,只能等保安尽快处理。

    闫岸此时想到了办法,准备带安尔去找夏依帮忙,回头便看见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大门口旁边的树荫下,观望着精神病院里面。

    闫岸眼前唰地亮起,像是找到了救星,于是走上前喊道“尹师父——您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好下午四五点么。”

    “我和我朋友正好遇到麻烦了,想找您帮一个忙。”

    只见树荫下那个人转过了身,二十多岁的成熟模样,一身纯色黑衣,不苟言笑,身材瘦削,脊背挺直,看起来格外有气质,一头及肩黑长发被用皮筋扎成揪,隐约有几根银白色的发丝夹杂其中。

    尹师父被突然叫住,回身看见来人后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看上去好像是没想到闫岸会这么快就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尹师父上下打量了一下闫岸,蹙眉问道。

    “刚刚,就两分钟前。”闫岸眨眨眼,“尹师父,这是我朋友,叫安尔。她出来的急,上没带现金,您能不能先借我们几块,她有事得坐一趟公交车。”

    安尔站在闫岸身边,礼貌地点了点头,此时身上的冰冷感极近消失,不知为何在尹师父面前收敛了不少,温和有礼。

    尹师父没话,拿出钱放到了安尔心里,深邃的黑眼睛毫不收敛地打量着安尔,几秒后收回了,依旧盯着。

    尹师父并没有安尔高,但气势却足足安尔压了好几头,那种异常强势的感觉跟闫岸在游戏里危时刻的状态很像,但尖锐了十几倍,让她很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可闫岸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压迫感了。

    安尔当然能感受到对方灼灼的目光,她很奇怪,不知道闫岸的师父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但安尔并没有表现出来,道谢之后便上了刚好到站的30号公交,消失在两人眼前。

    “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尹师父回过神注视着闫岸,眼神关切。

    闫岸一愣“没有,挺好的,您为什么这么问?”

    “你脸色不怎么好,发黑。”尹师父指了指她眼下的青黑,“要注意好好休息。”

    闫岸笑了笑“知道了,我现在还有事得做,您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可以,我就在外面,你先进去吧。”尹师父点着头,抬起眸子看向明山精神病院内,等闫岸走到门口时,额外叮嘱了一句,“有事电话联系。”

    站在外面她为什么不进来?

    “好的,我很快就出来。”闫岸没有多想,随意地摆了摆,在保安室登记之后进入精神病院,去前台找夏依姐。

    刚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准备跨过门槛。

    猛地又是“嗡——”的一声。

    她脑中骤然轰鸣作响,一道白光充斥眼前,在那一瞬间看不清任何东西。

    接着,霎那间又完全消失不见。

    闫岸立即站定了脚步,黑眸沉下,盯着地面。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而且频率过高,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就出现了两次。

    虽然由于症状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完全不会影响日常行为动作,但很难不让人去在意它。

    保安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前台的护工姐似乎有些疑惑,站起身叫了两声,直到闫岸抬起头,她才试探性地问道“闫岸姐?是闫岸姐吗?”

    闫岸回过神,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初,眉眼带笑,缓缓走上前点头应道“是我。”

    护工松下一口气“噢那就好,依特地跟我过呢,她今天上午下午都比较忙,有些抽不开时间,想让您能不能先在院里等一会儿,她会尽快忙完就来找您。”

    闫岸沉吟片刻,答应了。

    她转身离开,想出去跟站在门口的尹师父一声,她短时间内还脱不了身,可以先进来等。

    可当闫岸走到门口之后,尹师父并不在门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闫岸在门口环视一周,静默“”

    看样子估计又是放她鸽子走了。

    这情况她也见怪不怪了,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这人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总感觉是个大忙人。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返回院内,准备先在院里转转,等夏依下班,然后跟她一起去学校接闫归。

    虽学校离院里并不远,但平常闫归都是一个人坐校车回来的,并没有选择走路,这是夏依为了确保归的安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回来才这样安排的。

    他好像是四点钟下课?唔,她其实也不怎么确定。

    今天她回来的很突然,夏依姐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这件事。

    这个家伙估计得被这个“惊喜”吓一大跳。

    闫岸懒散地在院里晃悠着,在一排窗户外踱步,粗略扫了一眼屋内电视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2月2号下午3点2分。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屋内的病人基本都被放出来吹风了,屋内基本都是空落落的。

    继续往前走,闫岸再次回到了最初看见菲的那间病房,窗户被紧紧关起来,里面也拉上了窗帘,围得密不透风。

    在走道上,时不时有几位护工推着轮椅从闫岸身边经过,嘴里七零八碎地聊着些八卦。

    “我真想辞职了,这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反正我是受不了”

    “诶,你还在这里还没走呢,可别乱话啊,心被别人听了闲话,毕竟我们当初也是自愿来的啊。”

    “啧!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我的地方不是院里,是明山市!我老公住区里隔三差五就能听见那群人的声音,大半夜到处作乱,闹得人心惶惶的。”

    “啊抱歉抱歉,原来是这样,明山的治安确实差了点,上面的人根本都不管啊,走私的一大片,诶,我老家还有人靠这发了财呢——”

    “呸呸呸,别了,走私我可看不起,这种歪门邪道最后还是会害到自己头上,你没看见上个月就有家人被报复了吗!?大新闻诶,上了好几天电视!那家人祖祖辈辈都是医生,救人无数,结果唯一一个儿子被人给绑架了,被跟炸弹绑在一起,还得拿钱赎回来,最后幸好在和医院被一起炸掉之前赎回来了,可他两只眼睛全被挖瞎了我天,你是没看见那样子,造孽!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吗——是他家里的一个保洁阿姨,为了钱,出卖了他们,可以让他们当那群人的黑医。”

    “嘶那这个保洁最后咋样了?”

    “拿到钱了,不知足,又被派去替这些人安炸弹,最后爆炸案结束,还是被警察顺藤摸瓜抓到了,坐牢呗,但真正的凶却还在逍遥法外。”

    “我、我真是听不得这样的事!要是我儿子我得跟他们拼命!”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走了吧!我打算这周干完就辞职”

    两人在路上带着病人绕了一圈,然后在转角一同离开了。

    一路上,闫岸碰见了很多护工,要么在细心照顾病人,要么是偷懒聚在一起闲聊嗑瓜子,全然没了一个月前被爆炸袭击的阴影。

    精神病院已经被修缮得差不多了,之前被炸毁得最严重的三楼也被重建重刷了一遍,还加固了不少。

    月24号,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案再次惊动了警方,他们试图加大马力搜索这些人,但终究是无济于事——因为上层有人在包庇。

    这件事在那五日天天登上电视台,就连警方搜寻的每一个步骤都被民众和记者摸得一清二楚,可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会突然又不了了之,就像以前那样,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保全自身,能走的尽快走。

    “闫姐,我、我终于忙完了!!”身后传来夏依活泼的声音,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闫岸面前,笑容灿烂。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闫岸温和笑道。

    “诶?!有有有,有的,今天晚上正好不是我值班。”夏依兴高采烈,试探道,“是不是有什么惊喜活动呀!?”

    闫岸无奈“其实也不算是惊喜,我只是想今晚请你吃个饭,这段时间实在麻烦你了。”

    “我们等会儿一起去把归从学校接回来,一起吃顿饭哦,我可能还会带两位朋友过来,她们都挺好相处的。”

    夏依笑着的眼睛弯成了了月牙“好啊好啊,我还没见过闫姐你的朋友呢,正好可以让归多认识一点人,锻炼锻炼他!”

    “归肯定会很惊喜的,他这段时间天天念叨着你呢。”夏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闫岸话,甚至还聊到了闫归前段时间在学校闹出的糗事。

    闫岸跟着夏依走,去休息室拿回了自己的,电话记录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尹师父打来的,时间还是2月24号,三天前。

    她原本估计着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从社区比赛里脱身,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刚让夏依给尹师父发完推迟训练的短信,第三天就又回来了,所以尹师父刚开始见到她那么惊讶,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可正当闫岸点开信息记录,指就陡然顿住了。

    只有一条信息,是2月24号发出的,让尹师父这一个月不用担心她,训练推迟。

    并没有闫岸中午用邮件吩咐夏依发送的信息,让尹师父今天跟她见面。

    “夏姐,你今天看邮箱了吗?”闫岸自然地抬起头,问道。

    前台护工夏依今天很忙,估计没有时间看邮箱,自然也不会知道闫岸吩咐她的事给尹师父发短信。

    “嗯嗯?今天还没来得及看”夏依讪讪地笑了笑,双合十,可怜巴巴地道歉,“抱歉抱歉,今天太忙了,您是发了什么信息吗?是不是耽误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一件事而已,不用在意。”闫岸笑了笑,将锁屏,放进口袋里。

    尹师父并没有收到她会回来的短信,那她怎么会突然在今天跑到院门口?

    看样子不是等她的,好像也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闫岸眉头微微拧起,直觉告诉她,尹师父隐瞒了某些很重要的事。

    等有时间去问问她吧。

    想到这里,闫岸又掏出给尹师父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今天下午聚餐的事,约定五点在明山公园门口碰面。

    等发完消息,闫岸抬起头,就见夏依脸上一副期待的模样。

    “怎么了?”闫岸眨眨眼。

    “我们该去学校接归了呀。”夏依嘟起嘴,有些不满意,“您刚才不是好了的嘛!”

    闫岸一愣,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才三点十五分。

    夏依眯着眼,已经发现闫岸的马脚了“闫姐你是不是不知道归放学的时间?!”

    闫岸表情一僵,脸上的神色有一丝裂缝,最后坚持不住还是虚心承认错误了,耳尖微红“抱歉。”

    夏依哼哼唧唧的,拉起闫岸的腕就开走“学校下午三点半放学,校车三点就会到,归估计会想偷偷提前溜走,我们得赶快过去啦。”

    孩子聚集的地方总是很热闹,更何况外面还站着一大群叽叽呱呱的家长。

    夏依熟练地带着闫岸挤在人群里穿梭,最后挤到了前排,踮起脚尖努力寻找闫归,紧接着惊喜陡然一叫,跑上前,生怕对方溜走了“闫姐,我看到他了!快过来!”

    闫岸无奈地跟上去。

    她其实从就挺抗拒这种嘈杂的环境的,但现在也没办法,是她自找的,非得过来体验一下家长接孩子的感觉。

    不过她倒是挺佩服夏姐的心态,夏依确实对闫归很好,好得像亲姐姐那样。

    闫岸最初并没有要求夏依一定得偶尔接送闫归,也并没有叫夏依在周末的时候特地照顾一下他,这些其实都是夏依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闫岸向来持放养政策,夏依向来对归照顾得格外细心。

    夏依凑上前,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又跟其他朋友打成一团了,瞬间怒火冲天,跑上前“归啊啊啊!不准打架!!”

    闫岸眉头一挑,见这子根本没有她上次的话,于是直接走上前准备观看一下萝卜丁之间的战斗。

    闫归以绝对优势压倒了那个比他还大一年级的男孩,两只两条腿没一个闲着,掐脸抓头发勒脖子,腿紧紧圈住对方的腿,在对方的挣扎过程中在地上来回打滚,衣服和脸没一个是白的,气势汹汹到脸色涨红,下毫不软。

    见夏依过来拦架了他也没反应,张嘴就准备用牙齿咬住身下男孩的耳朵。

    可这时候被揍的男孩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惨烈至极。

    “闫归。”

    一道冷声瞬间穿过嘈杂的人群,传到了某个家伙的耳朵里。

    闫归动作一僵,猛地抬起了头,震惊地看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闫岸,唰地就松开了和脚。

    被压着打的男孩一溜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嚎着擦着鼻涕就一边跑一边叫“呜呜呜呜我去叫我妈妈打你们!!”

    “呸!”闫归蔑了一眼他,双环抱盘腿坐在地上。

    “哼哼哼夏姐你怎么把她叫来了!她过来能干什么!”闫归气冲冲道,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闫岸,委屈巴巴地朝夏依喊。

    夏依摸摸鼻尖,刚想些什么,揭露这子死傲娇的事实,就被闫岸拉住了。

    “打的开心吗?”闫岸敛着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孩。

    “”闫归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他有些拿不准,自己现在如果真的回答“开心”了,闫岸会不会直接揍他一顿。

    “起来,不要让我第二遍。”闫岸继续冷声道。

    闫归咽了口唾沫,偷偷瞄了一眼夏依,试图从她那儿寻求点帮助,可没想到对方也有些害怕,直接疯狂摆,示意他别犟。

    在那双冷得能让人在大夏天打寒战的眼睛的注视下,他仅仅只犟了两秒,在闫岸脚步刚动之前就嗖地爬了起来,站的笔直,头顶灰白色的鸡窝。

    “夏姐,我们今天的聚餐就先不带他了。”闫岸故意忽视他,抬起头对夏依道。

    夏依睁大眼睛“闫姐,你真的?”

    闫归同样瞪大眼睛“什么啊?!”

    闫岸瞥了他一样“什么什么?”

    “你们去吃饭居然不带我!!”闫归嘴巴一瘪,眼眶瞬间红了,然后愤怒地跳起脚来,但碍于闫岸在跟前自己不好发作,只能压抑着在原地无能狂怒,疯狂跺脚。

    他生气生着生着就想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胳膊遮住眼睛,硬是犟着憋住委屈的眼泪,把脖子憋的涨紫,抽噎不停,看起来狼狈极了。

    没维持两秒,就彻底号啕大哭起来,直接后倒躺在了地上。

    “咳,闫姐,您为什么要故意把他弄哭啊?”夏依察觉到闫岸是故意的,但看着那个魔王委屈可怜的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打架,把别人打成那样,自己还雄赳赳的,你觉得对面家长要是过来看到会怎么样?”闫岸双环抱,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大哭。

    夏依瞬间醒悟。

    “td就是你们的子打了我儿子?!!把我儿子打成那样——”

    应声而来,便是刚才对方男孩的家长。

    可当他到达战地时,原本准备好的辞瞬间化成碎片,气焰也熄了。

    被揍的男孩怒了“”

    为什么他比我看起来还要委屈!!!明明是他揍的我啊!!!

    最后争端还是在闫岸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在闫归不服输的道歉下结束了。

    来龙去脉大致就是被揍的男孩指着闫归的鼻子骂他是笨蛋,什么东西都不会,还没爸妈教,只会傻乎乎地打架,然后闫归首先动打人,被揍的男孩也不甘示弱,就扭打了起来。

    由于战地是在厕所转角处,十分隐蔽,老师们一时间没发现。

    在闫归道歉之后,对方家长原本还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但在闫岸出一句话之后,顿时就没了声音。

    闫岸在带着闫归离开前,轻飘飘瞥了一眼他的儿子,笑道,特地咬重了某两个字的音“可别让你的同学知道了哟,你居然连一个一年级的朋友都打不过。家教的确是爸妈教的,打架还需要爸妈教吗?”

    罢,闫岸视线缓缓向上移,在男孩的父亲脸上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圈,然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留下尴尬的两父子。

    闫岸和夏依一起牵着闫归走出校门,他在路上还抽抽搭搭不停,浑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别哭了。”闫岸有些烦躁,语气生硬。

    “我就要哭!你管我!”闫归大声犟起来,他一想到闫岸逼着他道歉就愈发生气,呼吸急促。

    明明是那个人先骂他的!还、还骂他没爸妈教!为什么得他去道歉!

    夏依还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尽量用三观较正温和的方式,可下一秒就听见闫岸淡声了一句

    “打的好。”

    闫归瞬间懵逼,哭声戛然而止。

    “但你不应该先动。”闫岸叹出一口气,蹲下身,态度恳切,指出错误,“对方父母没有教好,言辞过激,你生气是很正常的,后续发展成打架也完全没问题。”

    “但你不应该先动,也不应该在对面放弃抵抗、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继续动,打架得点到即止,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道歉。”

    “你现在必须得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否则以后想打架都没会了——因为第一次就会被警察抓住关起来。”

    闫岸完这些话,见没人应声了,还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了?”

    夏依心情颇为复杂,不知道该些什么,感觉闫姐确实的一点没错,但就是有些地方不对劲,不上来的诡异。

    “我知道了。”只听见闫归一声干脆利落的应答,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

    “我都记住了,不会再首先动的。”闫归吸了一下鼻涕,擦掉眼泪,表情严肃,“等他们动,我再动,否则以后都打不了架了。”

    闫岸声音一顿,眼神诡异,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好像出现了严重偏差。

    她不是想让他以后继续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