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不过说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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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虹和雪莹抬起头来,见瑞婆子中摊开着一本图样,描绘着那几个物件的模样,心中暗惊,连这东西都有,她们

    “怎么?不认识么?”见两人半晌不答话,明玥缓声继续问道。

    两人纠结成一片,认识是当然认识,可她们怎么开口这东西的下落,雪虹抬起头来,求救的目光看向苏樊氏。

    苏樊氏被她的目光一激,连忙插嘴道:“侄媳妇,我瞧着这东西也眼生的很,莫非不是这院子里的物件?”

    明玥吃惊地扭头去看苏樊氏,难不成想来个死不认账?她们的面皮有这么厚么?

    身后折柳和玉笛也是惊讶地看着苏樊氏,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樊氏这样的态度可真是奇葩啊。

    “这东西是有定录的,拿到了哪个院子,瑞婆子记得详细,不会有错。”明玥淡淡地道。

    苏樊氏撇了撇嘴,看了一眼瑞婆子,这几日都她来烦的多,道:“那也不准,或许有人监守自盗,反来栽赃呢?”

    瑞婆子当即直起脖子来,涨红了脸大声道:“奴婢是侯府的老人了,从来过账目没有多过少过,就是进衙门也敢这么!”

    见她激动,苏樊氏颇有几分不自在,讪讪道:“我不过一罢了。”

    明玥轻轻笑了,“伯母这思虑也算对,只不过瑞婆子是有可能这么着,但是可不知她一个人记得账,内院里头的账目还有两个,她们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樊氏傻了眼,还有这样的操作?

    见她不知道怎么话,明玥冷笑一声,朗声道:“既然你们不出来,那我来罢!前几日京中的瑞和当铺里头颇有人拿去贵重的物件换钱,里头正好便有这几样,你们巧不巧?”

    苏樊氏面色一白,险些挂不住脸,雪虹和雪莹也是身上一颤,不知道什么好。

    “那当铺掌柜的是面生的人拿着东西去当的,当了足有二百三十两银子,我叫人去看了,就是丢的这几样。两位姑娘吧,这东西是怎么出去的?”

    折柳捧上茶盏来,心道今日姑娘怕是又要话多,先润润嗓子为好。

    雪虹和雪莹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出来,这话让她们怎么?难不成大夫人和大公子指使人将院子里的值钱物件拿出去当卖了,出来是堵上明玥的嘴了,可她们的下场也能想见了。

    苏樊氏额上微出汗珠,心中大骂儿子,便是当些易碎的找不出来的便罢了,偏偏当什么青铜器的物件,而且银子还不给她一分,混账东西!

    眼下明玥明显是拿住了证据来的,这可怎么是好?

    她心头念头急转,明玥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低低啜茶,她原本想轻轻放过也就罢了,可这一次两次,竟然还成了惯犯了?若是她不阻止,她们是想把侯府掏成什么样?挪进去一个东西丢一个东西,什么人能想出这法子来?

    怔忡了良久,一旁的窦妈妈突然开口道:“两个死蹄子,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眼皮子竟然这么浅?竟敢偷卖主家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堂中诸人纷纷一愣,雪虹和雪莹也茫然地看着窦妈妈,过了片刻后当即大哭求饶起来,“窦妈妈,窦妈妈,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樊氏惊呆了,却看窦妈妈火力全开,继续大骂道:“早知道你们家中困苦,这才带你们进京来,要不然在衡州便把你们打发了,你们却见钱眼开,瞧着侯府富贵,打量着偷卖东西,旁人不知道么?丢人现眼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们!”

    着便要上去打骂,两个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明玥扬了扬眉,轻轻冷笑一声,低喝道:“玉笛!”

    玉笛应声上前,拽住窦妈妈的,制止住她的动作,随即冷声道:“世子妃面前,岂可由你喧哗吵闹?”

    她年纪虽,却自有一股力气,更何况还跟着明义学过拳脚,捏住窦妈妈的腕子,直把窦妈妈疼的想跳脚,可在明玥跟前却也不敢放肆,只连连点头告罪。

    “老奴不知礼数,一时情急,还请世子妃恕罪。”

    明玥眼皮也不抬,继续看着雪虹和雪莹道:“你们吧,这东西是怎么卖出去的?一五一十,个清楚。”

    两人早就怕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却只对明玥冷淡的声音很有注意力,闻言抖着声音哭道:“奴婢们见那东西贵重好卖,便买通了后院看门的,然后递出去叫人去卖,要么就是藏在马车上,待夫人出门时候找着会给别人,再去卖了。”

    “你们倒是颇有段,计划的不错。”明玥不由笑道,两人战战兢兢只晓得哭了,根本没听见明玥的什么,只满心惶恐不知道自己下场如何。

    明玥问完了话,倒是不看雪虹和雪莹了,扭头看向苏樊氏,淡淡道:“大夫人瞧着,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办才好?”

    出了家贼,这家贼还是在大夫人的房中,苏樊氏纵然没有亲自偷卖东西的罪名,可这连带罪名也是不少,她涨红着脸不知道什么为好,毕竟这俩人也是给自己和儿子顶罪。

    明玥也不着急,只扭头吩咐人去拿了后院看门的,等候发落,见她段如此凌厉,苏樊氏一个激灵,连忙道:“这两个丫头赶出府去才好,没的丢人现眼!”

    雪虹和雪莹闻言身体一震,他们是做丫头的,被赶出府去,这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难不成叫她们自己回衡州吗?

    早知道,她们便是死也不会来京城的。

    明玥闻言却笑了起来,“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怎好这样随意发落?”

    她站起身来,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既是大伯母身边的丫头,便叫大伯母自己发落吧。想必这等偷卖主家物件的丫头,大伯母比我更气愤。”

    苏樊氏心中又酸又苦,可却不知道什么好,明玥这是在敲打她,可这两人明明是替自己顶罪,真要发落了她又觉得不好。

    雪虹和雪莹闻言眼中却露出了几抹欢喜的光芒,她们是替大夫人和大公子顶罪,大夫人应当能下留情,给她们妥善安置吧?

    明玥神色淡淡,厅堂中一片寂静,苏樊氏纠结了好一会儿,几乎不知道什么好,窦妈妈嘴唇欲动,玉笛暗下劲,她突然吃痛,抬头看了一眼明玥,竟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苏樊氏的声音颤抖着传来,“我、我她们两个背主偷物,乃是家贼,这东西也足够上公堂坐牢子了,按照家规,也当断食指一双,打发到庄子上为奴。”

    闻言,雪虹和雪莹面色霎时雪白,啕嚎大哭道:“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惊惧凄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厅堂中,令人不忍猝闻,折柳和玉笛听到这处罚的时候也震惊无以复加,断食指?

    这让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以后可怎么活?怎么嫁人?怎么做活计?

    折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有戚戚焉,所幸将军府夫人和侯府夫人都不是这等心狠辣的人,便是先些年将军府中也出过盗窃主家财物的下人,可到底不过是追讨回财物赶出府去,又或者是直接捋了差事,赶到庄子上为奴,又或发卖,这断食指和发落人命的少之又少。

    这苏大夫人这些事情就要断人家食指,这未免有些太心狠了些。

    她抿了抿唇,对苏樊氏的印象更加差了许多。不仅是她,便是堂中的其他丫头,闻言也吓得浑身颤抖。

    哭嚎声还在继续,苏樊氏气恼不已,满腹焦灼气闷却不知如何是好,苏铃不知道何时来了,立在门边听见母亲的话,看着两个丫头哭嚎求饶的模样,想起在衡州时在母亲房中时,到底是与她们相处过,心中有些不忍,刚想要开口,却听见明玥话了。

    “慢着。”

    众人回过头去,看着明玥侧首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孩,顿了顿之后道:“本宫刚成婚不久,为着不伤人和,大夫人这处罚有些太重了,这样罢。本宫有一个法子,既然大夫人不欲再要了这两个丫头,便打发到浆洗房洗衣就是。”

    浆洗房洗衣?这这和大夫人的处罚乃是天差地别,尽管从内宅二等丫头直接贬为大院中末等奴仆,但与断食指还到庄子上做粗活来看,已算是极好的了。

    毕竟,人还是囫囵的。

    苏樊氏面色青白交加,却不知如何话,明玥这是故意的!

    雪虹和雪莹刚开始心如死灰,只觉得自己必断食指了,却突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几乎是天籁之音一般,顿时喜出望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明玥,脸上涕泪交加,脂粉已经糊成了一团,连连磕头谢恩。

    “谢世子妃饶命,谢世子妃饶命!”

    明玥站起身来,看向苏樊氏道:“伯母觉得如何呢?”

    苏樊氏口中苦涩,却不知道什么好,胡乱点点头,“是世子妃思虑的极是。”

    明玥轻笑了一声,身后瑞婆子突然来禀报,“世子妃,人已经带到。”

    明玥回过身,看见几个粗壮仆妇和几个家丁押着一个穿着灰衣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站在院中将人扔在地上,这才抬起头来禀报道:“世子妃,就是这厮。”

    明玥跨步出门,折柳紧紧跟上,都站在了廊下,明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那男子满脸泪痕,痛哭流涕,连声叫着饶命知错。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人人都在东窗事发之后知道自己会受惩罚了才会认错求饶,这份心思早干什么去了?

    “你就是后门守门的鲁三?”

    地上挣扎扭动的人听见声音,连连磕头称是,明玥冷笑一声,“五两银子就使唤得动你,瞧着也不过如此!来人,收拾了他的物件,给我赶到庄子上去。”

    鲁三后头的家丁当即大声称是,一把拽住鲁三的领子,往后拖拽走,鲁三没一句话就被发落了下来,犹自哭嚎求饶踢腾,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在院子门口了。

    明玥面上挂着冷意,扭过头看着瑞婆子,淡淡地道:“瑞妈妈可瞧见了,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儿,不必事事来向我禀报,应当知道怎么处置。”

    瑞婆子连连点头称是,心中暗惊明玥的雷霆段,跟着这样的主子,一来做事腰板会硬,二来自然也会自动克制自己,不好行差踏错。

    明玥发落完了鲁三,扭过头去看着面色不好的苏樊氏,低声道:“今日凑巧,在大伯母的院子里一并发落了,伯母不会见怪吧。”

    苏樊氏面皮抽动了两下,心中暗骂,你都已经发落完了,还这个有什么用?僵硬地点了点头之后,明玥这才屈膝行礼告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瑞婆子提着雪虹和雪莹也出去了,屋子里霎时变得冷清下来,苏樊氏颤抖着嘴唇坐在原地,苏铃见着众人都走了,踏步冲了进来。

    “娘,你怎么能不管雪虹和雪莹?她们到底是跟在咱们身边这么长时间的,这侯府里头还能有几个咱们的人?”苏铃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满腹不满。

    苏樊氏神色茫然,坐在原地不发一语,听见女儿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苏铃跺脚不满,一旁的窦妈妈揉着酸痛的,看着苏樊氏的脸色,连忙拉住了她。

    “姑娘,姑娘,夫人这会儿心里乱着,你莫要再吵了。”

    “可雪虹和雪莹到底是与我们一同进京的,你瞧瞧这府里都是侯府的人,咱们身边就这几个自己人了,怎么还任由世子妃发落下去?”苏铃拧着眉头不快道。

    窦妈妈听见苏铃的话,实则心中颇有几分暖意,可还是叹了口气道:“不是夫人狠心,实在是此事只能这么着,世子妃咄咄逼人,夫人若不这么发落,怎能叫她满意?”

    “世子妃欺人太甚?莫非有皇命在身,就可以随意打骂长辈身边的人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她丝毫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母亲可以去告她忤逆不孝!”苏铃气咻咻地道。

    忤逆不孝?窦妈妈闻言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