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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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的夏天,伏黑惠又一次搬家了。

    虽然他今年不过三岁半,但男孩在搬家上的经验可能超过绝大部分大人。因为父亲每次的决定都十分匆忙,他甚至准备了一个的背包,里面放着他最重要的东西,随时可以提着就走。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在一如既往的争吵之后,伏黑惠见到的不是一个新的姐姐,而是一个一脸茫然的男人。

    然后在一通他并不能明白的对话后,伏黑惠就被留了下来。

    这个地方,有些不太一样。

    早上推开门的惠看着走廊里正在自己擦地板的抹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揉一揉。

    然后他默默退回了房间,冷静得关上房门,然后开始用力推搡伏黑甚尔:“爸爸,爸爸,快起来,外面有妖怪!”

    伏黑甚尔翻了个身,若无其事得用被子盖住脑袋隔离开儿子连绵不断的骚扰。

    见实在叫不动父亲,又实在憋不住想要去嘘嘘的伏黑惠吸了口气,暗中给自己鼓劲之后一点点拉开了纸门。

    这次外面静悄悄的,长廊上安安静静,哪有什么抹布。

    所以,是他的错觉吗?伏黑惠歪了歪脑袋,然后一点点将脚丫子试探着挪出了房门,好的,安全,他又挪出了另一个脚丫,接着是肉。

    最后他安安稳稳得站到了走道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孩回头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还打呼噜的老爹,一咬牙,将纸门一关,勇敢得迈出了自己探险的步伐。

    昨天在入住的时候,带他进来的大哥哥就和他过这里的厕所在哪里,伏黑惠的记忆力很好,远超普通的三岁孩,基本上大人只一遍他就能记住。

    所以哪怕爸爸不在,哪怕这里比伏黑惠住过的任何一个家都要大,他也摸索到了正确的地方。

    但是,但是

    伏黑惠看着面前高大的马桶有些为难。

    以一个三岁孩子的身高,要嘘嘘进马桶还是有些难度的,他得找个板凳。

    正这么想的时候,背后忽然发出了“咯吱”一声,男孩顿时一惊,蓦然回首,却发现那是洗台下凳子翻到的声音。

    呀,是凳子!

    伏黑惠立刻伸出短将凳子搬过来,用完之后又搬过去洗,末了还乖乖巧巧得放了回去,这一过程都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再出门的时候他心定了不少。

    伏黑惠是一个相比其他孩子过于乖巧的孩,这是被从有记忆以来过于颠簸的生活经历所磨练出来的不幸。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在这一刻一定撒着欢四处探险了,伏黑惠却不会,他在走出厕所之后毫不犹豫地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日式的长廊本就不方便区分,公共厕所的位置偏偏还放在了走廊的中间,又因为这儿是从旅社改为民居,用来区别房间的门牌号也被摘下,一下子还真不太好区分。

    但是没关系,惠有记住纸门的模样,伏黑惠给自己鼓劲,决定先努力得找一找。

    实在,实在找不到,那就再求助大人。

    于是孩攥着昨夜换上的和式浴衣长长的袖子,像个高高竖着耳朵警惕着四周的猫咪一样微微炸着毛向前走,不知道他在哪里走错了路,伏黑惠走了一圈,居然都没找到他熟悉的纸门。

    怎么会这样?伏黑惠有些茫然得眨眨眼,他明明记得关门的时候有看到纸门上有一块污渍,但是现在所有的纸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扇门有污渍的。

    那是他走错方向了?可是这一条走廊他都走遍了呀,正当伏黑惠心中有些交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哎?门铃?伏黑惠潜意识抬头,就见走廊的镜头是一扇微微敞开雕花玻璃窗,那边有明显的人声:“toru君,今天的快递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印章放在信箱里了,我这边空不出来,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了。”虽然声音听上去有些远,但语气和音调伏黑惠都挺熟悉,啊,是昨天听过的这里主人的声音。

    既然声音在这里,那

    伏黑惠伸出,踮起脚丫子艰难得将窗户推开了些,不过以他的身高当然是看不到窗外的,伏黑惠于是又跑去卫生间搬出了板凳。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跑得快一些了,但等到他重新踩在窗口的时候,还是只看到了远处那写着azn车辆的背影。

    啊,糟糕,快递员走了的话,那是不是

    伏黑惠赶紧凝神看向门口,果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错过了

    孩的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就在他想要从椅子上下去的时候,余光却为他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一个的纸人,是的,就是一张纸人,伏黑惠也曾经在幼稚园里的劳动课上剪过,但是,但是他在幼稚园里面做出来的纸人可不会跑步啊!

    孩子翠绿色的眼眸渐渐睁大,惊讶又好奇地看着那个纸人一路交替迈着脚跑向门口,片刻后它再回来的时候就换了个形象,巴掌大的纸人扛着体积是它几十倍不,可能是几百倍的快递山回来了。

    这身材对比实在太强烈,如果不是伏黑惠的眼力足够好,他可能要以为那是快递自己在奔跑。

    “好,好厉害!”

    朋友情不自禁得发出了感叹,那个纸人就那么一点点,但是力气好大,如果惠也能有这个力气,就能不要麻烦大人了。

    就在他出声的下一刹那,楼下的快递山忽然停住,然后山缓缓转过了一个角度,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伏黑惠就是感觉那个纸人就是朝他这里看过来了。

    打,打扰到它了吗?

    伏黑惠有些不知所措得看着山,又有些慌张,总,总而言之,先打招呼吧。孩一弯腰,“你好,我,我是伏黑惠”

    啊,对了,昨天爸爸他们改姓了,他现在叫禅院惠,想到这里,伏黑惠连忙纠正:“不对,是禅院惠。”

    顿了顿,他耷拉下肩膀:“还是叫惠吧,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我就要改姓了。”

    楼下的快递山挪动了下,似乎是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我叫褚,你在窗口干什么?爸爸过好孩子不能站在窗口的。”

    想到曾经也有阿姨这么嘱咐过的伏黑惠顿时脸发烫,啊,在新朋友面前做坏孩子了!

    但是,但是他是有理由的,于是伏黑惠便将自己如今遇到的窘境告诉了新朋友,纸人摇晃了一下快递箱,:“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你在那里等着,我做完了上的事情就来找你。”

    这句话在大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敷衍,但是在孩子听来却会觉得好酷!

    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试探这个世界的过程,他们是从他人对事件的反应来判断和定性的,而在伏黑惠的世界里,有工作这件事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阿姨们有工作,所以可以养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没工作,就只能被养,阿姨不喜欢了还要带着他离开。

    褚好厉害啊,明明那么,就能工作了,惠也想早点工作,这样他以后努力一点,就能让臭老爸有个家了。

    孩乖乖坐在了板凳上,晃着脚丫边等边想,或许是因为等待太无聊,他所在的位置又太巧,伏黑惠举起了双在日光下玩起了影子游戏。

    孔雀、大老虎、猫咪可能是长期没有玩伴,只能自己和自己玩的缘故,伏黑惠在影游戏上非常有天赋,老师教的他总是学得越快越好。

    但是伏黑惠最喜欢翻的花样却不是幼稚园老师教导的那些,而是他还的时候爸爸教导他的那些。

    狗狗、兔子、大鸟

    那是已经成为他记忆中碎片的幼年时期。

    “好厉害呀。”就当伏黑惠自娱自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赞叹,孩当下一个灵,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带动了空气中的尘土,在日光之下的灰尘就像是钻石一样美丽,但这份美丽很快被孩子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

    “非常抱歉,我,我迷路了。”伏黑惠躬身道歉,脸更是涨得通红,“我,我看不到窗外,就把卫生间的板凳搬了出来。”

    “嗯,我知道,没关系哦。”神山透笑眯眯得上前,轻轻将孩扶起,然后他拿起地上的板凳,晃了晃:“这个也没关系,现在家里就你一个朋友用得上它,所以你可以随便使用。”

    “哎?”伏黑惠愣了愣,刚想话,就看到青年的裤子口袋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正是刚才看到的纸人。

    啊,是褚,原来如此,神山先生是褚找来帮忙的吗?

    看到伙伴的伏黑惠当下心中一定,他冲着纸人悄悄挥了挥,然后乖巧得跟在神山透的背后前进,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方向有些不太对,“那个,神山先生?”

    眼看着神山透带着他的方向都要拐弯了,伏黑惠立刻出声:“这个方向”

    “啊,我先带你去吃早餐,顺便介绍你认识一下住在这儿的其他人。”

    “可是”

    “不用担心甚尔先生,他饿了会自己翻冰箱的。”

    “抱歉。”

    神山透有些讶异得看了眼低垂着脑袋的孩子,见对方面上透出的是对父亲随性而为真挚的歉意,顿时有些感叹地:“你妈妈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士。”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伏黑惠呆呆发出了一个气音“哎?”

    能够将禅院甚尔那糟糕至极的性格调和成如今这个模样,那位不知名的女士是真的了不起啊。

    一边带着孩子去了餐厅,并且为他介绍了同样在等饭的咒胎三兄弟,又安抚了下看到浮在半空的锅铲和自己上饭的餐盘时惊愕不已的孩。

    看着这个双合十,认认真真得向着食物表达谢意的男孩,神山透歪歪头,想到了昨天早晨将孩子丢过来后这个因为解除了入赘,名字重新变成禅院甚尔的男人对他的事。

    禅院甚尔在之前用0亿日元的价格将自己的儿子卖给了禅院家。

    御三家看似是个整体,但内部其实还是有势力划分的。

    从约500年前开始,御三家的领头羊就是禅院家,别看禅院家口口声声喊着宗家、主家,实际上他们是最早进行改革的家族。

    在最强的“十影法”和五条家的“六眼”大战一场殒命后,为了保证自身的力量,禅院家就开始吸纳了外部有才能的术士进入家族的改革之路。

    在当时那个唯血统论的时代里,他们的决定可谓石破天惊,一时更有禅院家堕落的声音。

    但事实上当时禅院家主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的这一决策,禅院家吃到了改革时期最大的福利。

    从最初的武装力量,到后期的联姻名单,昔日的禅院家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和财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各种技术。

    禅院家的咒具储量可是占到了整个咒术界的2/3之多,等一百多年前加茂家爆出人体实验丑闻之后,禅院家更是一跃成为了御三家的领头羊。

    但好景不长,五条家出了个注定成为当世巅峰的“六眼”,而禅院家却没有出现“十影法”,这就注定起码有百年的时间禅院家要被五条家压着打。

    若是以前势均力敌的时期还好,但现在禅院家已经做了一百多年的老大位置,怎能接受这样的失落感?

    于是禅院家对于自家血脉的渴望达到了巅峰,即便是禅院甚尔这个0咒力的孩子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在发现禅院甚尔有了儿子之后,便有禅院家的人找上了门,

    当时甚尔的妻子刚刚离世,对于这个人世间失去了联系,只剩下儿子身上这根风筝线的禅院甚尔便破罐子破摔,用0亿日元的价格将禅院家血脉的禅院惠卖给了家族。

    准确的,他卖的是含有术式的儿子,如果禅院惠在6岁以后没有觉醒术士,那么他就能当一个快乐的普通人。

    而如果他觉醒了术士,那就要回归禅院家,而如果禅院惠觉醒的术式是“十影法”,那么十亿日元就会变成十件特级咒具。

    按照如今的市场价,一件特级咒具就是五六亿日元起步,也就是如果禅院惠当真是十影法的话,禅院甚尔上的财富会翻起码五倍。

    可以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既然是那么好的买卖,你为什么要把孩子给我呢?”神山透当时是这么问的,他看着吊儿郎当满眼不在乎的男人,轻声:“如果我的回答是没有办法去复活你的太太,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活了?”

    禅院惠如今已经三岁半,咒术界的孩子咒力觉醒在六岁,资质优秀的孩子还会提前觉醒,也就是只要再等两年半,禅院甚尔就是稳赚不赔。

    但他却在这个时候把孩子换给他了。

    禅院甚尔对此的答复是:“啊?老子才懒得多养两年的崽子,还有,能夺走老子性命的人还不存在。”

    一个人想活的时候,敌人再强大,也不是没有翻盘的能力,但一个人如果想着死,那么敌人再弱,也不是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在港口黑--党,神山透就遇到了这样的“疏忽大意”。

    巅峰时期的超越者兰波居然输给了两个十五岁孩子,即便那两个孩子在未来会以“双黑”之名名扬里世界,但当时兰波没有放水都没人相信。

    不过看着禅院甚尔满不在乎的表情,神山透最后什么都没,因为在看到孩子那双绿色眼眸,将孩子的姓名连上,又看到了对方健康证上的出生年月,神山透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

    ——后世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6岁打开领域展开,天赋不亚于五条悟的“十影法”咒术师伏黑惠。

    当然,对神山透来他更熟悉的身份是——虎杖悠仁的同班同学,在后世为他的调查行为屡开绿灯的伏黑同学。

    看在对方后来对他数次“放海”的情分上

    神山透向着孩伸出,然后捏住了那只比普通孩子消瘦了许多的爪子,然后一下子将他抱起在怀中快乐得颠了颠,对着孩从呆滞然后慢慢涨红的脸,神山透笑眯眯地:“惠不用那么生疏的,你爸爸请我做了你的教父,所以,叫声爸爸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