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孩子瞎什么。”张支书忍不住皱眉。

    高素兰不禁辩解：“也没几次。谁知道这孩子就记住了。”

    张支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她什么好：“几次还少？”看向瞳瞳,“现在咋办？”

    “那——”高素兰想了想，“等他睡着了再抱过去？”

    张支书顿时不想话。

    王秋香都忍不住了：“睡着了还抱走干啥？”

    “那——”高素兰看向瞳瞳，“奶奶领你玩儿去？”

    孩果断摇头：“我不喜欢和你玩儿。我喜欢爸爸妈妈。”冲方剑平伸,“爸爸,我要飞高高。”

    方剑平接过去，朝他屁股上拍一下。

    “为什么打我？”孩瞪大眼睛。

    方剑平：“你这么不听话，打你还要提前告诉你？”

    瞳瞳懵了。

    爸爸怎么可以这样啊。

    孩故技重施找妈妈。不过方剑平没等他伸,就抱着他回屋。

    张支书等人跟进去，包括王秋香。

    方剑平奇怪：“你还有事？”

    王秋香想了又想：“没了。”转身之际看到南边，脚步一顿,“他们不会也知道明年恢复高考吧？”

    方剑平：“要不你去问问？”

    “我——”王秋香想，她怎么问。到嘴边意识到她都问不出来,跟知青点的知青有摩擦的方剑平上哪儿问去，“我这就回去告诉大胖,可别回头他们考上了，你们——咦？”

    张支书顺嘴问：“又咋了？”

    王秋香朝门外努努嘴。

    张支书看过去：“草？”

    张草推着车子进来,“啥呢？”

    张支书比较关心她：“你咋这时候来了？”

    “有事啊。”张草支起车子,看一眼方剑平和芳,“我有一个好消息，要是出来,你俩打算怎么谢我？”

    方剑平嗤一声：“你如果高考,那不用了,我们知道。”

    “怎么可能？！”张草惊呼。

    方剑平：“怎么不可能？你听谁的？”

    “我爸,也就是我公公。”

    方剑平：“我爷爷。”

    张草的神色一怔,对啊，她怎么把方剑平的爷爷奶奶给忘了，那二位可都是很厉害的医生,病人从上到下什么人都有，消息可比她灵通。

    “你来就是要告诉剑平和芳这事？”张支书问。

    张草尴尬地笑笑：“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这是哪儿的话。”张支书也笑了，“有这个心就够了。还没吃饭吧？”

    张草摇头，“既然他知道了，那我回去。我趁着孩子吃好睡着来的，醒来不见我又得闹。对了，”看向方剑平，“我公爹上面的人做事雷厉风行，既然都找人开会了，那离恢复可能也不远了。指不定今年就能恢复。”

    芳不由得看张草，她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她。

    也不怕方剑平找杨斌求证。

    方剑平忍不住：“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八月，不是一二三月？”

    “不信拉倒。”

    方剑平：“不是我不信你。开会、商讨、传达下去、出试卷、印发试卷，这些都需要时间吧？就算平均一个流程走一周，那也得到入冬吧？”

    芳不禁看一下方剑平，真想就是入冬。

    张草反问：“入冬咋了？“

    “入冬没什么。入冬考试就是寒假考试。那时候都放假了怎么招生？就算不妨碍招生，那你是招一学期，还是招到开春，跟各地中学一起开学？”

    以前这个时候张草要照顾两个孩子，她不参加高考，周围也没人参加高考，没关注过以至于只知道高考大概时间，不清楚入学时间。

    方剑平见她不吭声，笑着问：“怎么不了？”

    “我该的多了，信不信由你。”张草没法解释，瞪他一眼，掉转车头就走。

    高素兰忙问：“不再坐一会儿？”

    张草摇摇头，“真不能坐。改天杨斌休息我们再来。”

    高素兰提醒：“那你慢点，别骑太快摔着。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路被踩的不平。”

    “我知道。”张草点点头，“我婆婆退休了，真醒了她也能帮着看一会儿。对了，最近栓子那儿没啥事吧？”

    高素兰：“没事。剑平和芳没事就过去坐坐。你奶奶以为我们还没死心，所以不喜欢一一，也不敢当着栓子和他媳妇的面什么。”

    张草忍不住啧一声：“这两口子，有你们撑腰怕她干嘛。”

    高素兰问：“咱们村谁不怕？再了，栓子上面可不止她，还有你爹娘呢。你嫁出去了，离得远不用怕。他们在一口锅里吃饭，粮食和钱都是你奶奶守着，不怕哪行。”

    “要我当初就应该趁分家。”

    高素兰：“能分谁不想分。”顿了顿，“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多舒服。”

    张草想想自家的情况，忍不住叹气：“我改天过来跟我奶奶所，赶紧把叶子嫁了，给老找个对象。”

    张支书：“你能动也好。老结婚了，你奶奶就顾不上盯栓子两口子了。给叶子忙婚事，她也没空天天催栓子的媳妇再生一个。”

    张草转过身：“栓子没就要一一一个？”

    “了。”张支书点头，“你奶奶啥样你不清楚？”

    只要她不满意，不论别人什么，她都能当人家放屁。

    张草想到这点，看向东边都觉得烦，“革命革了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把他们那些封建思想革掉。”

    张支书想笑：“她是贫农，出身比谁都正，谁敢革她。再了，老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法几千年了，哪是几年革命能革掉的。指不定半个世纪，一百年后，大部分人还这么想。”

    芳都想给她爹鼓掌，可算让他对了。

    张草没活那么久，不知道后来的事：“不这些，一我就烦。走了。”

    张支书送她出去：“最近天气还有点热，回头不热了再来，别把孩子折腾病了。”

    “知道了。你也别忘了看着他俩看书。”张草大声，恐怕方剑平听不见。

    方剑平想翻白眼：“她还是不忙。”

    王秋香笑道：“草一直喜欢闲操心，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咱好了，吃了饭就让大胖过来？”

    方剑平点点头。

    王秋香立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

    大胖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娘。

    王秋香被他看糊涂了：“咋了？”

    “你听谁的？”

    王秋香：“你姐夫一下接到三封信，你谁的？草的公爹还今年就能恢复。剑平觉得她扯，可万一呢？”

    “他们怎么都知道？”胖丫忍不住问。

    王秋香：“何止他们，知青点的人也知道。不信你看吧。”

    大胖得跟方剑平和芳一块复习没时间瞎看，胖丫有时间。尤其她还没开学。

    早饭后，她哥去隔壁，胖丫和姐妹们去放羊，特意把羊牵到知青点那边的沟边放。

    胖丫把羊赶下去吃草，她跟朋友在岸上玩，顺便盯着知青点。

    羊都吃饱了，知青点都没人出来，胖丫好奇，难不成他们真知道。

    牵着羊回去的时候，胖丫特意从知青点门口绕，就看到好几人在院里的果树下看书，那架势像是在跟时间赛跑。

    羊拴到门口的果树上，胖丫就往芳家跑，把她的发现告诉他们。

    芳趁：“那些知青那么用功，难不成他们谁的家人也认为今年能恢复？要是明年，离明年还有差不多一整年，没必要这么急吧？”

    方剑平了解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无利不起早，“要真是今年，时间也太赶了吧。”

    芳提醒他：“你忘了张草的，上面那些领导雷厉风行？”

    方剑平想想如今主事的人，一个个都上过战场，不是将军就是元帅，再不济也是战区参谋长，没一个磨磨唧唧的，“还真有可能。”

    芳道：“爹还过一句，已经耽误十年，耽误不起了。”

    方剑平点头。

    大胖急了：“那咋办？我高二的知识还没学。”

    芳：“你没学人家也没学。学过的人不是下乡插队，就是在工厂上班，早把之前学的忘了。就算现在开始捡起来，也没法跟你比。”

    大胖一听这话想想他那些同学上学跟玩一样，心下大安：“照你这么，我百分之百能考上？”

    方剑平忍不住：“我都不敢百分之百，你口气倒不。”

    大胖挠头：“这不是一着急忘了吗。”

    芳怕他万事俱备到了考场上紧张：“有啥好急的。今年没考上还有明年。你才多大啊。该着急的应该是我们。”

    胖丫点点头，突然发现屋里不对，仔细一想：“瞳瞳呢？”

    芳：“不是在五婶家，就是在栓子家。”

    “那我找他玩儿去。你们复习功课吧。”

    大胖翻开书，叹了一口气，“没个具体消息，就算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可心总悬着，哪看得进去啊。”

    方剑平：“既然看不进去就做题。做数学题。芳，咱们也一样。等出消息了再看别的。”

    大胖点头：“行！但愿上面发挥出他们行军打仗的精神，别让咱们等太久。”

    方剑平顺嘴安慰道：“不会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快。

    阳历十月，很普通的一天，杨斌骑着车子飞奔而来，里攥住一张报纸，报纸头赫然是恢复高考的具体日期。

    方剑平接过来，反复看几次还跟做梦一样，忍不住递给芳：“你快看看，是不是今天的报纸。”

    杨斌想笑：“我还能骗你？”

    方剑平点头。

    杨斌神色一僵，后悔过来，更想给他一拳：“我就是骗你，也不可能骗芳。”

    作者有话要：　　晚上六点大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