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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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青青没有去在意其他人复杂辗转的心思,等物资船发放物资的日子到来,她和邵盛安就带着邵盛飞一起出门去。开铁门时遇到郑铁辉和她女儿,一向长袖善舞的郑铁辉这一次舞不出来了,脸皮抽动两下,没打招呼就快步下楼了。

    下了楼,乔青青又遇到了王家乐和陈炳刚两家人,前者跟往常一样乐呵呵地跟他们夫妻打招呼,后者尴尬地声招呼一声就快步走了。

    “你们先走吧,今天我们打算带几个孩子也一起去,得慢慢走。”王家乐。

    “好。”邵盛安点头。

    几家人分开行动,乔青青夫妻俩用溜冰鞋速度很快,来到物资船时看见很多建筑材料,材料堆积如山,乔青青一看就知道跟上辈子一样,这里要搭建避难所了。这处避难所,以后会收容很多老人孩子,直到突然升温,积冰快速溶解,一切又将回归于洪流之中。

    众人对着材料议论纷纷,邵盛安找军人们打听,军人指了指:“那里有公告,你们自己看吧。”

    邵盛安让乔青青带着邵盛飞等他,他自己挤进人群去看公告。乔青青就领着邵盛飞先去排队,等待邵盛安看完公告回来找他们。果然,邵盛安再次挤出人群,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他们的位置快步赶过来。

    “公告怎么的?”

    “是要盖防寒避难所了,要招募工人,一天管两餐,按日给工钱,工钱是一斤米两瓶水。”邵盛安待遇很不错了,很多人看了公告后都要报名。

    “咱们家也报名吧。”邵盛安询问乔青青的意见。

    乔青青就笑了:“好。”

    他们家总得随大流做出积极赚物资的姿势,至于报名后选不选得上,选得上又去不去,又是另一种法了。

    今天的物资很丰富,军哥这次发放的是五天的量,所以下一回领物资的时间是五天后。

    “路被积冰封住了,所以前一阵物资比较紧缺,现在情况好一些了,以后会更好的。”军人们还会些激励的话,队伍里气氛很好。乔青青笑着谢过,真心实意道了句辛苦。邵盛飞力气很大,他自己就扛了三个人的物资,看起来还颇轻松。

    “妹妹,你的也给我。”他。

    “大哥,我自己拿就好。”

    邵盛安接过乔青青头的东西:“我来。”笑眯眯地,“乔老师,粗活我们干,你去报名吧。”

    乔青青失笑:“好吧。”

    她给她和邵盛安还有邵父三人都报了名,这是之前就谈好的方案。

    “五天后过来看名单公告。”

    “好的。”

    邵盛安兄弟俩站在不远处等她,乔青青走过去,忽然几声哭嚎从远处传来,她站定了循声看去,好几个人拉拉扯扯地往物资船靠近。

    “我要报警!警察同志我要报警啊!”一个中年女人大声哭叫,她挣开拖拽往前跑,扑倒在地又爬起来,声泪俱下,声音凄厉,“我弟弟饿死了我妈!他饿死了我妈啊!呜呜呜!我妈没了我弟弟瞒着,还照常领物资,我妈就被冻在衣柜里啊呜呜!”

    周遭的人被这番变故吸引了目光,许多人驻足旁观。

    反应迅敏的军人们却已经采取了行动,两个军人赶过去,一个扶起地上的女人,一个喝止追赶女人的那群人。

    “都站着别动!别动!”看见其中有人上有刀,军哥拔枪,“别动!”

    女人却站不起来,她死死扒着扶她的年轻军人的胳膊,大声喊:“畜生!他们都是畜生啊!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们娘啊!”

    乔青青收回视线,走到邵盛安他们身边。

    邵盛安轻轻摸她的头,视线仍看着那边的变故。

    “没有,没有!我娘是昨天刚没的,现在也没地方埋啊只好先放家里,这是误会啊!大姐,你不要乱话,我可是你亲弟弟!”

    “我问过了!邻居都足足有半个月没见娘出门了,也没听见她咳嗽的动静,娘至少死了有半个月了!上回我来的时候娘就饿得夜里睡不着,当时我就该把娘带走的,我的娘啊!你太苦了啊!尸体的肚子都是瘪的,瘪的啊!吴建新!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最后,女人和弟弟一家都被带走了。人群中仍对此议论纷纷,邵盛安轻声:“回家吧。”

    路上,邵盛飞天真地问:“弟弟,什么是饿死啊?”

    “人活着就得吃饭,不吃饭就会饿死。”

    邵盛飞害怕地捂肚子:“那我不想饿死。”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饿死的。”

    今天的物资有米面油,还有冻成艺术品的大白菜,冻成冰棍的米辣、绿豆芽。

    “不知道物资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还能有蔬菜啊?”

    “肯定有办法种的嘛,不是要建暖棚了么,我们这里以后应该也能种的。”

    “今晚吃粉条炖白菜吧,厂里食堂以前做这个很好吃的。”

    于是中午乔青青就吃上了邵母做的粉条炖白菜,里面加了米辣、腐竹、豆干,熬得入味,一口豆干咬下去,鲜辣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好吃。”乔青青夸奖。

    “特别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邵盛安也竖起大拇指。

    邵母就高兴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好吃就多吃点,我煮了好多呢。”

    这道菜真的爽口下饭,最后连汤汁都被邵父拌饭吃干净了。

    下午午睡起来后,乔青青先锻炼,再看书。

    “那本看完了?”邵盛安做完乔青青布置的训练任务,探头问。

    “嗯,那本看完了,来来,你给我认一下穴位可以吗?”

    “好啊。”邵盛安端坐在乔青青面前,让她摸来摸去。他觉得有些好玩:“自学中医真的能行吗?”

    “能行,怎么不能行。”乔青青专注地在邵盛安后背上找到穴位,用红笔点了个记号,随口,“我在幸存者基地里见到过一个赤脚医生,他自己他是赤脚医生的,中医大学的在读高材生,他会找草药给人看病,后来就攒够物资搬走,听搬到市中心去了。我当时多想能有书看,不管学点什么都行啊,可惜没有,那个时候书也是很珍贵的。”

    她完,就感觉到邵盛安沉默了,刚想探身去看他的表情,就听见邵盛安用轻松愉快的语气:“听起来真不错,那我也一起学吧,咱们夫妻俩一起下岗再就业,培育第二技能,以后也能养家糊口呢。”

    “可以啊,反正书就在那里,你随便看。”

    乔青青自学中医的效果很快就展现出来了。

    天气太冷,虽然没有下雪,空气干冷,但这零下五十好几的温度着实够呛,地面滑溜,稍不留神就会摔倒。三天后,邵父下楼丢垃圾时滑倒了,起不来,好在遇到陈炳刚也下来倒垃圾,赶忙回来叫人,邵盛安立刻下楼将邵父背回来。

    “感觉怎么样啊?”邵母着急得团团转,邵盛飞也跟着不安,双揪着,眼睛发红。

    乔诵芝让邵母去照看邵盛飞:“别让孩子吓着。”转头问乔青青,“看出什么来了?”

    乔青青捏着邵父的脚踝,仔细询问。

    “不痛哎哎!痛!这里痛!”

    乔青青点头:“骨头没事,应该是踝关节扭伤,先冷敷。”

    邵盛安立刻去拿毛巾,去厨房里挖桶里的结成冰块的水,破开几块后包在毛巾里,拿进来给邵父冷敷。

    期间邵父忍不住哼了两声,乔青青问他是不是还疼得厉害,他微微点头,嘶了声:“是挺痛的,跟刀砍一样。”

    “那我弄点药吧,家里有药箱。”

    乔青青囤的药只比食物少一点,齐全得不得了,她很快找出对症的中成药给邵父吃。

    乔诵芝看她的动作很有自信,还是提醒一句:“你也是自己学的,人家学医都得学个三五年,要是没把握的话我们送你公公去医院。”

    “放心吧妈,我有信心。”别的不,跌打损伤是她最开始就专攻的项目呢。

    夜里,邵母照顾好邵父躺下,担心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像好一点,没那么痛了,我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第二天早上,邵父的脚踝没有恶化,邵盛安问他要不要医院,他不停摇头:“青青给我吃的药就很好嘛,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哪里摔一次就去一次医院嘛,有钱没处烧哦,没事的。”

    这天,乔青青调了些药膏给他包脚,隔天,邵父觉得痛感大大缓解,对乔青青赞不绝口。

    “果然是大学生,读过书就是好,学什么都快,现在青青也是个医生啦。”

    乔青青被夸得不好意思:“爸,我就是学了点皮毛,还有得学呢。”

    “可惜了,我暂时走不了,我那个名额没法让你们替,太可惜了!”

    今天是领物资以及公布招募工人名单的日子。建立避难所暂时招募五百人,名单是抽签出来的,家里只有邵父的名字被抽中。在看见邵父的名字后,邵盛安立刻找工作人员沟通,看能不能转移到亲人身上,被拒绝了。

    邵盛安从厨房扬声道:“爸,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等下次会就是了,你的运气那么好能被抽中名字,下回一定也行的。”

    这话邵父爱听,心情好了一些。

    饭桌上,邵父又起这事,错过这次工作让他难以轻易释怀。

    “咱们楼还有谁被抽中了?”

    乔青青摇头,没去注意。

    “五百多人呢,没办法一一看清楚。”

    “那你们是怎么看见你爸的名字的?”邵母好奇。

    乔青青笑着:“名单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的,q字母没找到我,盛安在s字母的姓氏里看到了爸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隔壁那个姓郑的,字母在哪里啊?”

    得知郑姓是最后一个字母,乔青青夫妻没去关注,邵母有些遗憾:“你们该看一看的,我盼着他选不中呢,那个人太坏了,跟以前厂里那个副厂长一样,看着笑嘻嘻的,其实一肚子坏心思,还欺负过你们大哥呢。”

    邵盛安摸摸邵盛飞的头:“郑家得到名额也没关系,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完他看向乔青青,两人对视一笑。

    寒风中,物资船粘贴的公告被吹得卷了一角,在名单底部,赫然写着“郑梁栋”三个字。

    但金源区四栋02里,气氛却并不欢快,反倒是一片凝重。

    “反正我不去,死也不去!”郑梁栋瞪着一张死人脸,硬邦邦摔下这句话后就摔门进房间了。

    “你、你!郑梁栋!你不去谁去,要是能换人我也不逼你,名额不能转让啊!你不去?你竟然不去!”郑铁辉气得直哆嗦,拍门让他出来。

    郑太太忙安抚他,郑铁辉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气,险些把房间门给砸了。

    “爸,弟弟的精神状况不对,你难道一直没有发现吗?”郑梁颖,“你不要逼他了。”

    “他每天窝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一点活儿不干,精神状态不好?”郑铁辉冷笑,“那是闲的!”

    郑家闹了好一会儿,吃晚饭时郑梁栋没有出来。

    “让他饿死!”

    郑太太却不能真的让儿子饿着,找钥匙去开门,但屋里反锁了,怎么喊都没有人应。在郑铁辉抱怨郑太太宠坏孩子的不满声中,郑梁颖担心地:“不会是出事了吧?他前几天跟我不想活了,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的!”

    “胡的吧。”郑铁辉不信,反而火气更大,“这么大个人了不帮着家里减轻负担,反而拿要死要活来躲避工作,这像什么样子!”

    “真的!他他不想活了,活着没有意思!不行,爸,我们得撬门!”

    0,乔青青听见了隔壁有些动静,但她没有过多关注。直到后来见到名单上郑梁栋的名字,才将名单公布那两天隔壁的吵闹声与其联系到一起。不过郑梁栋不参加工作的原因,她完全不感兴趣。

    避难所风风火火地建起来,就在金源学的原址上。

    若是有办法拍张照片,冰下是被冻住的学,十几米高处的冰面上是新起的建筑,画面一定十分震撼。

    每次取物资都是乔青青跟邵盛安过去,五天去取一次,每次都能看见避难所在变化。

    特殊材料,摸起来像是泡沫材质的,但比泡沫更坚固更重,听能够防火防寒保暖。

    二十天后,避难处就建好了,不过暂时也没有进人,军人们还得等下一批物资。

    “得铺床。”

    后来邵盛安才知道“铺床”没那么简单,因为运来的是钢管材料,床得现场做,所以物资船又发布了新的招募公告:招募焊工,以及相关经验工作者。

    这份工作无法用抽签获取名单,需要面试。

    乔青青家里没有人会电焊,就没有去报名。

    邵父的脚后来彻底好了,乔诵芝感冒了。在家里吃了几天药,开始时病情好转,第六天夜里半夜突然烧了起来,咳嗽加剧,呼吸困难,半桶水医术自习生乔青青坐不住了,天一亮赶忙和邵盛安将人送到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