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废弃医院
朱夏将视线从卧室的方向移开。
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最好暂时不要下定论,以免引起了误会。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术室的另一半,也就是她们刚刚进入地下三层这个密室时,白衣男子带着士官和迷彩服们走进去的那一间房。
同时也是被打晕的老人所在的那间房。
她向士官发出申请,同时也是一种避嫌:
“我可以去那里看看吗?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等到走进那个无意隐蔽的门,朱夏立刻发现,这是一间
生活气息更浓重的,或者用更直白一点的话——非常脏乱差的房间。
住在里面的人,如果朱夏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那名已经被带走的老人。
他似乎是觉得这间房能住人就可以了。
这里看上去,似乎从来不做收纳和整理以维持房间的舒适度。
不要和尤拉的卧室相比了,即使是外面的术室里那个塞满了的冰箱,都比这里要整齐。
房间的四周,布满了尚未使用的瓶瓶罐罐,还有敞开的麻布口袋,里面是吃到了一半的土豆和其他的食材。
没错,这个房间还通向了厨房和厕所。
或许,更确切的法是,厨房和厕所通往术间的走廊,扩宽了一点,就形成了这个房间。
朱夏看着这间房,心里面闪过了一个念头。
但她很快又觉得荒谬至极
因为命运多舛,失意后,直接放弃了自己前半的人生所追求的事业,摇身一变投身于黑暗。
完全违背了当初曾发过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即日内瓦医学宣言的老人
会仅仅因为,亲将夫人的头骨做成了黑魔法的法器
就从此过上了苦行僧般的生活,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惩罚吗?
如果是的话,这是一种何其扭曲的爱意?
但她转念又想到
如果白衣男人的法,没有进行过度的掩饰和美化的话
那么他的老师,应该是从来没有研究过黑魔法相关的。
不然他不会不知道,黑暗是会侵蚀人心的。
他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的妻子提供了不应当使用的祭品——“人类”,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肉块。
而一个对黑魔法完全没有研究的人,又如何能够成功地,将死者的头骨制作成带有一定超凡力量的法器呢?
那必然是因为,死者本人强烈的心愿和执念,成为了颅骨法器能产生效用的,最关键的决定性因素。
可是,一名爱着自己女儿的母亲,又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
不惜自我了断,甚至让自己的丈夫将她的头骨做成了法器,从此终身伴随着自己的女儿
这是爱吗?母爱?
如果是的话,这得是一种多么狂热而病态的爱?
还是,那是一种自我满足?
满足于自己为女儿的奉献?满足于自己是个“好母亲”?
不,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更有可能的,大约是负罪感和亏欠感?
对不起女儿,让她没得到良好的照顾,或许也觉得亏欠了丈夫,在他住院期间没有照顾好两人的女儿?
又或者,是想逃避?
甚至也有可能,故意安排了一切,让丈夫来处理自己的头骨要让他一辈子,怀罪在心?
朱夏眉心紧锁。
她对颅骨的主人,至今依然一点感应也没有。
这让她非常难以去揣度对方的想法。
而无法从思维模式上靠近对方,就更加无法理解她的行为逻辑。
可是
朱夏长叹了一口气。
白衣男子的话,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有灵光在告诉她,不能完全相信那一番辞。
朱夏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瓶颈。
她没有完整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否系统地学习过关于通灵的方方面面。
但在她看来,自己在通灵里面遇到挑战,往往要靠灵光一现才能解决,如果灵光不出现,她就只能呆若木鸡地听天由命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学过的
怎么想,这样都不可能走远
书页翻动的声音惊醒了朱夏。
她收回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向士官招呼道:
“走吧,这个房间没什么好看的了。没有一切不合常理的能量。”
“剩下的,就要交给毛熊国的警察们了。”
“我作为一个通灵者,任务应该到此结束了。”
当朱夏走出老人的房间,回到连通密道的术室里。
一名迷彩服正背着尤拉,另一名在一旁协助扶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走在最后面,一齐从卧室里进入了术间。
转眼,这间面积也不算的密室里,就显得人满为患了。
士官在向朱夏询问过后,明确得知被尿液浸湿的头盖骨,短时间——至少半年内——是无法发挥出其邪恶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了。
他更是亲眼见到了水盆里的那个颅骨法器,此时虽然形状并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其上镂刻的黑色的花纹,都变得模糊了一些。
因此,士官便指挥着两名迷彩服,将那个盆端到厕所里,让他们倒掉尿液后,再拿老人床上的被单,把那个颅骨包起来系好带走。
他是这样的:
“这个东西还是有一点危险性啊!留下来对我们的兄弟不负责任,还是带走吧!”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又靠了过来,声地不停给朱夏翻译者,士官都了些什么。
朱夏试图打断他,却数次都被他打断。
朱夏是真的烦不胜烦,觉得这个人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需要他的时候一点用也起不了。
不需要他翻译了,希望他闭嘴的时候,他可着劲地给她翻译一些知道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的内容。
恰好此时,双被绑住,俯趴在就站在朱夏身边的迷彩服身上的尤拉,从颈动脉窦晕厥里苏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她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对视。
朱夏确定自己从尤拉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
或许是期待,又或许是疲惫。
数分钟前,在那间杂乱的房间里困扰着她的问题,突然之间就有了头绪。
然而朱夏很快移开了视线,她沉默着,不话。
更早之前,她一直理不清思路的那个问题,也再度浮现到了她的眼前。
在地下二层,她接触到的迷彩服中最大的负责人,对她“需要你的帮助”,而她却毫无头绪的那个时候
面对对方“你愿意先和我一下,在你的感知里,这个向下的通道里面有人吗”这个问题。
她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给出的回答是——
“有人,两个半。”
一开始,朱夏以为,那个“半”,指的是高位截瘫的老人。
后来,朱夏又怀疑,那个“半”,莫非指的是心智发育只有十来岁的尤拉。
再后来,朱夏不确定,在“声音”的定义里,尤拉的父亲,还能算“人”吗?
如果尤拉的父亲不算的话,两个半,难道是男人、尤拉,那个“半”,指的是他们刚刚生下来没多久,又在冰箱里面死去没多久的那个寄生胎吗?
又或者,其实白衣男子在“声音”的定义里,也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人”?
那么,两个半人,是否指的是尤拉和寄生胎里的畸形婴儿,而那个“半”,指的是寄生胎里的胎体呢?
还是,在“声音”的定义里,男人和老人都是“一”,而尤拉,才是那个“半”呢
朱夏被“两个半人”的定义纠缠着,只觉得越想越气闷。
而且她明显能感觉到,尤拉还一直在盯着她看。
朱夏逃避似的,双眼无目的地在房间里四下打量了起来。
恰恰在这个时候,通道里面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声响。
板鸭国的男灵媒加布里埃尔加西亚,身后跟着1号翼楼组的主持人谢尔盖,还有三名便衣,陆续从通道里爬了出来。
他看向朱夏:
“我的挑战已经结束了,而你还在下面,谢尔盖他不是很放心,我就和他一起下来了。”
黑色卷发的男灵媒又立刻补充道:
“我在楼上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大楼的下面有东西,像是有黑暗的气息萦绕着。等后来快结束时见到了谢尔盖,他才和我提到地下发生的事情。”
完这句话后,他仿佛才留意到了身旁的迷彩服,和迷彩服身上趴着的那位被捆住的金发女性。
尤拉对他也笑了笑。
还是那种纯净到无忧无虑的笑。
但,并不能让人感到愉悦。
朱夏在一旁看着尤拉,突然就想到了天使综合征的另一个名称。
——快乐木偶综合征。
果然,只会有起错的名字,不会有起错的外号。
加西亚与尤拉对视了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她是谁?你们在这里发现的人吗?”
这句话,他先的罗宾语,然后不等朱夏回答,就又以毛熊语了一遍。
完后,男灵媒双慢慢地从外向内聚拢至胸前举高——就好像虚空捧着一个冠冕,或者颅骨
他语速较平时要慢地,以毛熊语道:
“她好像被邪恶的东西附体过。要么她生活在一个被邪恶包围的环境里。”
“无论如何,她身上让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加西亚的话得虽然慢,却不会给人他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的观感。
非要的话,也是一种他不确定的是毛熊语的用词,而不是不确定面前人的状态那种感觉。
这让还在地下三层的迷彩服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是该相信已经向他们展露过自身实力的女灵媒,还是该相信这一位新下来的男灵媒?
毕竟节目组的主持人都跟了过来,是不是明在节目组那边,更看重这位男灵媒的实力呢?
而且,女灵媒的话,他们有的还听不懂,节目组的人也没句句翻译给他们,长官更不会向他们解释命令背后的原因和逻辑。
这个男灵媒就不一样了,他的可是毛熊语!
作者有话要: 尾巴要润色一下。
修完新增394字,晋江币。
“两个半人”第一次出现是6章,后来在63章、66章都强调过。
标题也改了,啊,想用上“天使恶魔”,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