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想我吗
沈桢望着他,有点恍惚。
清澈迷离的眼神,挠得陈渊心痒痒的。
他将她贴在唇边,温度冰冰凉凉,他却是滚烫。
那种烫,有刺破黑暗的力量,烫进她的血脉骨骼。
“吓到了,是吗。”陈渊吻她背,粗硬的胡茬在她肌肤间摩挲,“有想我吗。”
她浑浑噩噩点头。
他笑了一声,眼眸有星河,“真想吗?”
沈桢又摇头。
陈渊沿着背,一下下轻吮,定格在她腕,脉搏跳动的地方。
那地方薄弱,所以感受也深刻,她情不自禁战栗。
他浅尝辄止,也这般撩人。
从没有一个男人,给过她这样欲的吻。
一丝“浪荡”,一丝沉重。
那不该属于陈渊的浪荡,被他演绎得魂不附体。
他的欲,他的缠,将沈桢每一颗毛孔,狠狠地碾过。
她咬着嘴唇,试图抽回,他捏得太紧。
他衬衫袖口卷起,露出一半铂金表盘,臂结实修长。和陈崇州相比,他不算白,也不黑,传统的东方男性的肤色。
只不过陈渊的一切,由于他的成熟,显得格外浓郁,性感。
用一种味道形容,陈崇州是凛冬雪松,他是浸泡在檀木中的荷尔蒙。
他气息攀上她耳背,似有若无,“忘掉今晚,沈桢。”
她抽噎着,晦涩开口,“他的保镖,撕我裙子。”
陈渊臂弯一僵,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穷凶极恶的场面。
他擦拭着她脸庞,“不会再有下次了。”
沈桢心底的崩溃和恐惧,在陈渊的温柔安抚中平复。
“是我不好。”他指尖抚摸她眼睛,额头抵住她,“没有安顿好你。”
“不怪你,我太漂亮了,激起他们的歹心。”她仰面,嗓音嘶哑得可怜,“是不是?”
陈渊怔了数秒,不禁失笑,“也许是。”
这女人,很招男人心疼。
才逃过一劫,还顾及他的心情。
生怕他为此自责,打起精神,哄他,宽解他。
“沈桢。”陈渊这一次喊她,比哪一次都郑重,“在我身边,好吗。”
她浑身发着颤,没动。
他挨得更近,“我不放心你。”
陈渊的衣领处有金丝暗扣,霓虹一晃,仿佛鎏金的光影。
“陈总,我联络了秦国栋,他承诺尽快给您答复——”安桥返回,目睹这一幕,一愣,停在驾驶位,上不得,退不得。
陈渊扫了她一眼,压下情绪,“开车。”
驶出会所后门,在东滨大道的交叉口,一排车队截住了去路,为首一辆越野吉普开道,第二辆,闪着车灯。
安桥慌了神,紧急刹车,“陈总,是陈董的车!”
陈渊当即抬头,揭过挡风玻璃,注视对面。
附近没有灯,是几条纵横狭窄的胡同,气氛压抑。
显然,陈政得到消息了,特意出面堵他。
他一向自律,严格恪守继承人的本分,让陈政出动这阵仗,可少有。
陈渊冷静片刻,握了一下沈桢的,“在车里等我,别怕。”
她一动不动,蜷在他西装内。
陈渊推门下去,直奔中间的纯银色商务轿车。
后座坐着一名非常贵气的男人,铁灰色的亚麻衬衣,褐色唐装外套,裤子被阴影掩住,身板丝毫不佝偻,那威仪的做派,极为压人。
陈渊面对他,也刻意收敛气场,不似往常那样刚硬深沉。
男人神情平静,“你做什么好事了。”
隐隐透出兴师问罪的意味。
陈渊伫立在那,略低头,“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男人震怒,“周秉臣什么身份,你和他抢女人?你得罪他,那是陈家不愿得罪的人物。”
周秉臣的速度倒快,这头刚散场,那头便告状了。
周家是高门大户,在上流阶层被捧惯了,不买账的,遇不上几回。
陈渊和周源,自打高中同班就不合,家世个顶个的牛,周源冲他较劲,陈渊挺稳当,不挑事,被折腾急了,也会接招,周源那纨绔子弟,不是他对。
周秉臣周源也回国了,陈渊清楚,周家和陈家有得一场掐架。
陈渊态度恭敬,语气却硬,“他干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碰就碰了。”陈政轻描淡写,“他碰得还少吗?周家有钱,有势力,多少女人巴不得他碰,你插什么。”
“她们与我无关。”陈渊无声无息攥拳,“沈桢不行。”
陈政眯眼,目视前方,“很好。我一直以为你稳重,不鲁莽。”
忽然,将一摞文件砸在他身上,“我要求的资金你没有筹齐,提前回本市,是什么理由。”
陈渊再次低下头,“是我的错。”
陈政腔调阴恻恻,一股寒意,“你不会犯错。除非有人,勾着你犯错。”
陈渊看向他,意识到什么,“父亲!”
“我希望你沉住气,反省自己的过失。如果你导致周家针对富诚,我容你,董事局不容你。”
陈政靠住椅背,整个人隐匿起来,“你自己权衡。”
陈渊回到车上,异常沉默,沈桢同样没话。
安桥重新发动,“陈总,回南江路吗?”
“先送她回去。”
“沈姐不一起住陈公馆?”
陈渊揉着眉骨,视线掠过不远处,静止的车队。
安桥掉头,朝南江路相反的方向开,紧接着,陈政也命令司,“走。”
“跟上吗?”
“不跟。”
陈渊在感情上还算有分寸,起码此刻在他眼皮底下演戏,演得比较规矩克制,没必要逼得太狠。
两辆车交错而过,陈政那辆减慢车速,窗户摇下,是一张并不苍老的面容,脸型依然不松垂,有棱有角,白发染过,乌油油得不自然,倒是梳理得整齐,比板寸长半厘。
“老常,你见过那女人吗。”
司拐个弯,从后视镜匆匆一瞥,“不像明星。”
陈渊不嗜好富家子弟那口味,6年,他代表富诚集团出席香港举办的游轮晚宴,一代大亨,二代公子,个个儿挽着港台女明星,唯独他例外,不近女色的名声就这么打响的。
陈渊看上的这个女人,没有世俗的风尘味儿,清纯得很,像一朵不谙世事的白茉莉。
且不论背景,估计底子挺清白。
“陈董,您感觉她眼熟?”
否则,他不会问。
陈政撑着下颌,双目放空,“怪不得,陈渊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祸害精,消失多年,留下的后遗症还没除净。
司劝他,“大公子在香港历练,早已不是意气用事的毛头子了,您不用惦记。”
车在一时后驶入一栋洋楼,熄了火。
何佩瑜洗完澡,正要上楼,看见庭院停着车,立马走出迎接,“你也不通知一声就过来。”
陈政掸了掸衣服的露水,弯下腰换鞋,“不高兴?”
她笑,“你来,我高兴。”
进客厅后,佣人递上热毛巾,热水盆,何佩瑜拧得半湿半干,“江蓉呢?”
“在家。”
“她知道你来吗。”
陈政擦干净,丢回盆里,溅起一圈水花,“我不在这,能去哪?”
“那可未必,你外面有没有新人。”
陈政把她搂在怀里,“一把年纪了,还吃醋。”
虽然何佩瑜半老徐娘,陈政仍旧很着迷她的风韵,女人味足,偶尔撒个娇,耍个性子,不腻。
她23岁生下陈崇州,如今也五十多了,保养十分得当,乍一看,容貌不过四十而已。
“老二最近没回家?”
“医院忙。”何佩瑜脱下他的外套,“要升副院长了。”
陈政坐下,接过佣人沏好的茶,“老二挺出息。”
“他哪里比得了陈渊出息,在你精心栽培下长大,崇州跟着我受尽指指点点,将来你有良心,给他一些股份,我们母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提这茬,陈政实在有愧。
当年,何佩瑜原本是正牌,岁就跟了他,为了他不惜和家里闹翻,私奔到这座城,再没回过老家。
而江蓉是陈政继母的侄女,缘巧合迷上了他,这一来二去,他没扛住压力,订了亲,又怀了陈渊。
到底,是他两头辜负,又两头牵扯,不得已将何佩瑜安置在外宅,维持大房二房的平衡。
那边,江蓉给陈政打电话,关。
她气不过,又联系陈渊,他才躺下,头晕得厉害,“母亲。”
“陈政敷衍了我半个月,又去见那个老狐狸精了!”
他皱眉,“您先消消气。”
“我调查过陈崇州,他私下不安分,你该下时,千万不要软。”
陈渊眉头越蹙越深,“我已经封死他继承的后路,母亲,够了。”
“不够!”江蓉很激动,“凭何佩瑜的段,一定会为她儿子争。她有本事拴住陈政三十年,轻易斗不垮她。”
陈渊从未把一个女人当回事,何况,江蓉与何佩瑜的恩怨谈不上对错,她占了何佩瑜的位置,何佩瑜也夺了她丈夫的心。
他不想,做得太绝。
“我会掂量办。”
完,挂断。
这漫漫长夜,陈渊已然没了困意。
他掀开枕头,取出一张相片,凝视了一会儿,收起,关灯。
***
转天下午,蔡医生去诊室借医疗器材,妇产科胡主任的助正好来送倪影的药,他凑到跟前,翻着药袋,“备孕呢,不近女色的陈主任要下凡尘了?”
陈崇州伏案写医嘱,没搭理。
那药,他也没要,退回了。
一旁的男患者插话,“是沈姐吧?上月她在急诊科帮一个病人抬过担架,听护士讲,她外号是我有医保。”
陈崇州抿唇,浅笑了一下。
那晚,他在急诊科连三台术,沈桢在术室外等他,门一开,他没发现她在,直到廖坤提醒。
要不是她架着,他累得根本站不住。
患者继续,“她还夸您了。”
陈崇州神色微动,“她夸我什么。”
“好大夫,好男人,求在场的家属多理解。那天您值班,重症室有医闹,病人差点没抢救成,沈姐家属眼里只有自家亲人,可您眼里装着千千万万的病患,您不是没尽力。”
他不自觉停下笔。
好男人。
沈桢背后,他是好男人。
患者拿着病历离开,陈崇州暂停接诊,独自去天台。
廖坤在废弃的沙发上喝酒,招呼他,“陈主任,法国红酒,尝尝吗?”
他走过去,看瓶身的明,“哪年的。”
廖坤一脸满足,“今年的。”
陈崇州撂下,“自己喝。”
“非2年的不喝?”廖坤翘起二郎腿,“我那有一瓶年的福尔马林。”
他摸烟盒,破天荒扣上过滤嘴,吸了一口。
“养生了?”
“准备戒烟。”
廖坤端杯站起,“你不是为倪影学抽烟的吗?”
这信号,别是挥剑斩情根的征兆。
陈崇州目光徘徊在城区的摩天大楼,“我和她,挺好。”
过了半晌,“她有动态么。”
廖坤装傻,“谁啊?”
“那狍蝉。”
他乐了,沈桢的微信名。
“你记性不错啊。”
男人女人之间,一旦在细枝末节上开始有记忆了,这关系,就没表现得那么淡。
廖坤咂摸滋味,“你去问她啊,她感情状况能跟我吗?”
陈崇州拔下烟嘴,甩了甩,“没问感情。”
“你问什么,我也不了解。”
陈崇州心里琢磨着沈桢,从天台下来,好巧不巧地,在走廊转角撞个正着。
她颈部贴着四四方方的白绷带,简易包扎,在按电梯。
6楼,皮肤科。
治外伤的。
沈桢从门壁的投影上也瞧见他了,一扭头,装没瞧见。
陈崇州侧过身,倚着电梯门,数字一格格跳,到这层,门打开,里面有几名医患,“陈主任。”
他颔首,沈桢刚迈步,他胳膊一探,按关门。
没故意拦她,但她也无法越过他。
护士问,“您不进?”
他蛮温和,“有事。”
护士腼腆笑,“陈主任,您女朋友真美。”
陈崇州不咸不淡瞟沈桢,“哪个。”
“倪姐。”
他嗯了声。
沈桢也打量他,仪表堂堂,英俊清冷,其实,一斯文败类。
他要是真玩,彼此心照不宣,分了也痛快,打着恋爱的幌子玩,最可恶。
门合上,她鼓着气,往右边挪,“我坐电梯。”
陈崇州懒散盯着大理石砖,视觉拉宽,她影子不免虚胖,又穿着纯白的针织长裙,像个雪球。
“没不让你进。”
“可你挡道了。”
他单揣兜,指隔着白大褂无意摩擦两下,脸上一副坦荡,好像沈桢冤了他,“脖子怎么弄的。”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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