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什么?”方淮疑惑皱眉。
Furry的声音不算太大, 却也差不多是观众席前排观众能大概听见的音量了。
“就是那个,Fang你手把手教的那个!”Furry比方淮还急,差点就要上手比划, “你跟我这个技巧的时候,我问你的啊!”
方淮微微眯眼。
他想起之前还在AR战队的时候, 是Furry主动来向他请教这个技巧的。
……
当时Furry听完方淮的注意要点后,一脸震撼。
“Fang……这些要求未免也太夸张了吧。”Furry恍惚道,“这得练到什么程度啊……”
“我不是很清楚。”方淮道。作为技巧的发明者、也是目前唯一的使用者,他确实不清楚别人要练多久才能出效果。
“这个技巧Fang你教过别人吗?”Furry问。
“……教过。”方淮想了想, 难得多了一句, “几乎是手把手教的。”
Furry的神情震惊更甚:“Fang你还手把手教过人……那他学会了吗?”
方淮道:“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
“啊……抱歉。”Furry以为提到了他的伤心事,下意识道歉。
方淮示意没关系。
“那你们现在没有联系了吗?”Furry问, “我就是觉得……能被Fang手把手教独门绝技的人, 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啊。”
“很久没见了。”方淮沉默了一下,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掉在外面的项链挂坠,道。
项链里的银色星星像是应和着他的话一般, 在阳光下反射出流光溢彩的模样。
Furry的神情一变, 他摸了摸下巴:“那我能不能问一下……Fang啊,你脖子上那个项链……是他送的吗?”
方淮动作一顿。
“不是。”他, “里面的东西是他做的。”
Furry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们会重逢的, Fang,相信我。”他。
……
方淮当时只觉得那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祝福的话, 现在仔细回忆一下,Furry当时的神色怎么想怎么奇怪。
“是误会。”他开口。
Furry满脸不信, 宋榕檀也用有些失落的眼神看着他。
台上, 双方队伍马上要结束握手。
Furry见这两位“男主角”还是没什么反应, 一跺脚转向宋榕檀,伸手指了一下方淮。
“哎!Ring!可是他把你亲手做的、送他的东西,戴在胸口诶!”
“都不摘的!!”
AR现任教练在Furry后背上狠狠拍了一下,看向方淮面露歉意。
两支队伍分别从两侧下台回到休息室。
RTG众人非常识相地走在前面,比巴卜带头,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方淮和宋榕檀两人走在一起,像是被他们故意拉开了距离。
后台走廊明亮,宋榕檀不时就偷偷瞥他一眼。
方淮有些头痛:“……了,是他误会。”
“可是他……”宋榕檀开口。想可是他看起来很真诚,不像是能骗得了人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方淮转头看向宋榕檀:“那你需要我给你证明什么吗?”
宋榕檀耳根热了一下,他问:“证明……什么?”
“证明你和他的一样吗?”他眼睛一亮。
“不。”方淮神情冷漠:“证明我不喜欢你。”
“不不不用了!”宋榕檀哪里经得了这种威胁。
他安静了一会儿,回休息室收好东西以后,看着方淮的背影又忍不住心旌摇曳。
宋榕檀第一次开始怀疑……方淮先前拿来搪塞他的,那个“喜欢的人”,是不是他。
又或者,是不是……
抿了抿唇,宋榕檀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
“淮哥。”他声道,“你之前的喜欢的人……是不是我的马甲号啊?”
方淮翻看着笔记本,冷着脸:“不是。”
他往常没有在休息室就开始翻笔记本的习惯,现在却一反常态地开,像是要刻意做出自己很忙的样子,然而手下翻页却快而有规律。
宋榕檀一眼就看穿,方淮现在肯定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眨了眨眼,调转方向在方淮面前的茶桌后蹲下,下巴搁在玻璃桌面上。
方淮甚至不用抬头,就看得到他无辜又疑惑的眼神。
“可是我总觉得这话听着很耳熟诶……”宋榕檀道。
方淮呼吸一滞。
他想起宋榕檀喝醉那天,他来糊弄他的那些故事……该不会是记忆回笼了吧?
方淮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梦里什么都有。”他道。
宋榕檀却只是弯着眼睛笑了笑,之后就像是手握答案,胜券在握的考生一样,走路都有些飘了。
方淮明明只是正常走出休息室的门,宋榕檀便突然出现。“淮哥刚刚出门还回头看我了……淮哥是不是喜欢我?”
上车的时候方淮在自己惯常的第一排座位坐下,宋榕檀被他发配到了队尾,只能跟在最后上车。
但教练旁边的座位,理所当然是不会有人去坐的。
于是宋榕檀又挤了过来,浑身像是散发着暖融融的橙黄阳光。
“淮哥给我留座位!”他自言自语,却又冲着方淮的方向,“淮哥是不是喜欢我啊……”
方淮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
“……不是。”他近乎咬牙出来。
最后实在是不堪其扰,方淮把脸转向玻璃窗,闭上眼睛准备把聒噪的一路睡过去。
没两秒,宋榕檀又凑了过来。
“淮哥居然可以这么安心地在我旁边睡觉……嘿嘿。”
“淮哥是不是喜欢我?”
方淮忍无可忍,偏头压低声音骂:“你能不能闭嘴?”
宋榕檀用无辜又充满探求欲的眼神看着他。
“全车十几个人……他们都在吵。”
他这话刚出口,方淮还以为他在委屈,正算就此放他在这里自我反省,却听见宋榕檀变成了一副……偷偷藏着兴奋的语气。
“但是淮哥只跟我吵。”
宋榕檀看着他:“淮哥是不是喜欢……唔唔唔!”
方淮抬手重重地捂在了他口鼻之上,然后毫无预兆地起身,丢下他往空无一人的大巴车最后排座位走去。
他牙关紧咬着。
他早知道会这样……
忽然,司机冷不丁踩了一下刹车,方淮抬手却扶了个空,踉跄之下,整个身体向后仰倒。
下一秒却靠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青桔的味道自身后紧紧包裹住他,清爽,却依然坚实可靠。
方淮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缩了一下。
“淮哥为什么要在车不稳的时候站起来走路……”宋榕檀声道。
“还这么信任我,还摔到我怀里。”
“淮哥是不是喜……噗。”
大巴停稳在十字路口,方淮直接拍开他拦在腰间的手,径直走向后排。
宋榕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自己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淮在靠窗的一侧落座,宋榕檀刚要过去,方淮却骤然抬眸,目光警惕。
“没有人。”宋榕檀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
方淮皱眉,直接抽了张纸铺在正中的那个位置,然后抬起一条腿搭在了上面。
“现在有了。”他冷声道。
宋榕檀只能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对面的窗户旁。
方淮耳边总算得了个清净。
坐在前排的比巴卜的八卦心有些蠢蠢欲动,好几次都想往身后看,却又不太敢,只能支楞着耳朵使劲听。
宋榕檀才坐下一会儿,便又忍不住了。
“我今天第三局绝地翻盘……淮哥都没夸我。”他扁了扁嘴,声音委屈。
方淮顿了一下,还是偏头看过去,却并没有对上宋榕檀的视线。
金发青年像是被训斥了的金毛大狗勾,默默蹲在一边,明明是在闹情绪,却又让人看着不忍。
他面对着玻璃,半张脸都在玻璃上挤得有些嘟起来。
车内外温差太大,宋榕檀一话,唇边的玻璃就会被蒙上一层雾气,然后他一抽鼻子,雾气又会散掉。
方淮不知不觉多看了半晌。
耳边是宋榕檀满含着酸楚的控诉,却还是克制着声音,像是要落牙齿和血吞,絮絮叨叨的声音,只给自己听。
“淮哥走之前教我的那个动作,我练了两年……”他低声难过,“我练了好久才把这招练好。”
“就是因为淮哥之前一直,想让这一枪在世界赛、哪怕是职业赛场上响。”
“我想完成淮哥的愿望我才那么拼命地练的……”他越越觉得自己憋屈,“不然我一个突击手练狙干什么啊……”
方淮愣了一下。
“你是高考完才开始做职业选手训练的。”他道,“怎么隔了那么久还记得我教你的技术要点。”
宋榕檀一抿唇,刚要开口,却听方淮问。
“你是不是高三不好好学习,都琢磨这个去了。”
宋榕檀:……
“我没有!”他努力解释,“我只是记得淮哥的每一句话!”
方淮偏头,抬手抵唇遮住绷不住的笑意,开口却还是平静冷淡的语气。
“那我今天早上怎么骂你的?”
宋榕檀戏演到一半思路被断,实实地愣了一下。
“不出来?”方淮挑眉。
转头却看见宋榕檀似乎真的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淮哥你……早上骂我了吗?”宋榕檀抬头,神情的疑惑不似作假。
坐在前排的比巴卜终于憋不住自己的嘴了,转身探头,语气嫌弃地。
“教练早训的时候骂你太莽了,像个去抢骨头的狗。”
着,给宋榕檀递了一个“不争气!!”的眼神。
“我知道啊。”宋榕檀却道,他看向方淮,眨了眨眼睛。
“……这也算吗?”
方淮:……?
比巴卜震撼:“哈?!”
看似在话其实也在偷偷听着后排两个人“对戏”的大钟和阿麦也轻轻地“嘶”了一声。
车内一时陷入寂静。
该不会是宋榕檀这狗比在教练面前故意给自己挽尊才这么吧!!
比巴卜眼神一转,深以为然,一拍大腿当即开口大喊。
“宋狗!!”
哪知道下一秒宋榕檀立刻变脸。
“你骂谁呢?”他啧了一声道,“今天赛前我就想了,泡泡糖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皮痒,欠垃圾分类是吗?”
比巴卜一脸不敢置信:“靠,你他妈自己的啊!”
“教练都没骂你,我就是骂你了?!”他大声控诉。
宋榕檀皱眉:“你是不是有问题?”
“淮哥的狗和你的狗能是一个意思吗?”
方淮神情奇怪了一瞬,刚想开口,却看见宋榕檀耳根似乎渐渐红了起来。
宋榕檀在对上他视线的第一刻,就溃不成军地逃到了别的方向。
他之前在某个晚上做过的旖旎暧|昧的梦……
方淮枕在他的枕头上,牛奶咖啡溶在一道极冲的青桔味中,混出氤氲醉人的味道,惹人遐思。
“别咬。”方淮的声音已经几乎是气音了,却还是带着清冷的余味。
“你是狗吗。”
……
宋榕檀下意识抬手在鼻底擦过。
事实上他也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他的凭空臆想,又或是在某个被酒精控制大脑的夜晚,方淮真切地过。
一旦想到有可能是后者,宋榕檀就觉得自己有些即将失控。
他把舌头抵在犬齿下,克制地咬了一下,微痛,却能让他清醒。
偏偏这个时候,与他分坐在车厢两边的方淮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开口。
“宋狗勾?”
宋榕檀呼吸一滞,只觉得血液往上下两处同时冲去。
他狠狠地把头撞到了前排无人的座椅靠背上。
耳边传来方淮的轻笑。
宋榕檀低着头,眼角余光处,方淮的脚踝和鞋尖距他只有一个座位的距离。
方淮大约的因为逗他,心情带着点轻快的意思,难得像节拍般点了两下脚尖。
有比赛的时候,方淮向来是穿衬衫西裤和皮鞋的,四季对他来,只是穿不穿外套的区别。
棉质的深灰色袜筒自皮质反光的鞋边延伸出来,探进无人可以再向里窥视的宽松裤腿。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落在中间相隔的座位上。
宋榕檀伸手了。
他几乎是没有理智地伸手,却又安静得像是一个只剩下理智的捕猎者。
方淮察觉到他的靠近。
“鞋底脏,别蹭上。”他轻声了一句,然后准备收回自己为了隔开两人距离才搭在上面的腿。
下一秒,微凉的脚踝处传来被束缚的触感。
灼热的掌心几乎贴上他的袜边,微凉的指腹却直接搭在了更里、更不设防的肌肤上。
扣住,收紧。
他不再有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