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着，下巴蹭到了秦笑的嘴唇，随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秦笑还在挣扎的手瞬时顿住，整个人怔在周晟源的怀抱里，瞳孔骤然紧缩。

    周晟源摸索着，压着软软的那一块不断触碰、舔舐、吮吸。

    他的眼仍是睁着的，极近的距离使秦笑从里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惊愕的模样，却辨不清他是清醒，还是沉醉。

    粗重的呼吸扑在鼻侧，秦笑挣扎着脱不开的手，猛然狠下心，用力朝那唇瓣咬了上去。

    周晟源吃痛地皱眉，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眼睛盯着身下的人更亮了。

    秦笑的面色难看的不行，嘴角还沾着周晟源嘴唇上溢出的血珠，他眼底压抑着火气，恶狠狠地道：“周晟源儿你他妈的给我起来。”

    逾矩的距离使秦笑浑身僵硬，甚至有点发抖，周晟源却截然不同，他垂眸安静地看着秦笑，眼神认真而专情，嘴唇薄薄的透着血色，凝出的一点血滴被他扬唇舔掉。

    房间里一片死寂，头顶的灯衬的一切模糊不清，被酒味裹挟的空气提醒着秦笑，他喝醉了。

    “周晟源，你喝醉了。”

    “嗯，笑笑。”周晟源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扫过秦笑的眉眼、唇角，最后抬手，轻轻蹭掉了他嘴角的血渍，他温柔而缱绻地喊着“笑笑”。

    “你喝醉了。”秦笑尽量冷静地陈述。

    “嗯。”周晟源的眼神柔柔地落在秦笑的眸中，轻声答，“我喜欢你。”

    如遭雷劈般，秦笑被怔然摄住，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晟源，我再一遍，你喝醉了。”

    “嗯，我喜欢你。”

    “周晟源！你喝醉了！”

    “嗯，我喜欢你。”

    “周晟源，你他妈的喝醉了！”

    “嗯，我喜欢你。”

    一声又一声，周晟源的每一句“嗯”都像是在应答，作“我喜欢你”的笃定。

    像滔天巨浪突然卷入平静的一面湖，秦笑原本尖锐而含着怒意的声音突然泄了劲。他看着眼前的人，一种无力感缓慢却深深地袭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周晟源，我有点难受。”秦笑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下意识地喃喃道。

    他不知道喝醉的周晟源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以为周晟源会继续念着之前的话语，或者压在他的身上继续无赖，但周晟源却地哼了一声，随后竟松开了禁锢在秦笑腰间强有力的臂膀，换成撑肘抵在两侧，手掌落在了他的耳边，轻轻摩挲着。

    接触的温度急剧增加，肌理的纹路清晰而炽热。

    慌张的情绪后知后觉地蔓延上心头，堵塞住喉咙，面前的阴影挡住光，秦笑的心尖地颤动了一下，忽然间有点想落泪。

    “周晟源。”

    “嗯，笑笑。”

    “周晟源。”

    “嗯，笑笑。”

    ……

    一声又一声，重重地砸在心口。秦笑明白自己不应该再奢求更多，贪得无厌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犯错需要付出代价，但这一刻他像是同样醉了。

    “……你喝醉了吗？”

    “笑笑，我喜欢你。”周晟源答非所问地重复。

    他的眼睛在阴影下黑而亮，随着距离的愈近，秦笑看得更加清楚，也更加沉溺。

    ***

    过于发酵的酒气在房间里充斥了一夜，秦笑悠悠转醒时鼻间便嗅到了这股奇异的味道，怔然了好一会儿。

    窗帘阖上了一半，清的阳光透过薄纱穿射进来，落在床尾，照在一堆凌乱的衣服上。

    秦笑愣愣地盯着那束光看了好一会儿，耳朵尖红得滴血，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模样，刷的一下红透了脸颊。

    他缩了缩身子，指尖摸索到蹭破了的地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地抬头去看将自己整个环住、离得极近的那个人。

    “妈的……”秦笑暗骂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骂什么。

    秦笑你个傻逼吗？他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巴拉巴拉，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巴拉巴拉。而且你他妈……怎么就……操！

    秦笑看着面前熟悉的这张脸，周晟源睡得还很熟，呼吸匀称，酒味散了不少，有些凌乱的发丝散在额前，看起来年轻不少，也更……

    操他妈的！靠！秦笑捂住自己通红的脸。

    和谁巴拉巴拉，其实他还好，和男人巴拉巴拉，其实他也可以接受，但是和周晟源巴拉巴拉……妈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巴拉巴拉过，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更何况对于爱情和婚姻他已经视为可有可无的东西了，但是！

    妈的！！！

    秦笑揉着脸，一连在心底了好几个靠。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和周晟源躺在一张床上。

    到底是谁喝醉了？他肯定是昏了头！

    秦笑半是强迫半是逃避地回忆昨晚的情景，刚进行到“叫住周晟源”便想不下去了。

    他怎么就……那么没有立场呢？秦笑瞪着眼前的这张脸，目光一丝丝地描绘着那立体而温柔的五官，攥着被子的手握的死紧。匀称的呼吸就洒在他的额角，熟悉而温暖的气味将他笼罩着，秦笑只觉得越看脸颊的温度越高，简直要把他烧起来了！

    秦笑猛然摇头把脑子里的昨夜废料全部驱逐干净，收回目光，可又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靠，为什么他要这么早醒，往常不都是周晟源醒的老早他还要睡好久吗？？

    这么早就醒来……多尴尬啊！！

    秦笑捂着脸强迫自己再睡一个回笼觉，算和以往一贯的一样把问题丢给周晟源。

    谁干的事，谁自己来解决……秦笑捂着脸，又偷偷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睛偷觑着周晟源。

    他们，这算是……算是什么？偷偷干了点“坏事”，了点“坏话”……

    想到这儿，一句又一句的“喜欢”如绕梁之音还环绕在耳侧，秦笑的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从没想过一向不要脸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害羞到这样……真丢人丢大发了！

    睡觉睡觉！问题留给周晟源解决，反正是他先动的手，是他先瞎那什么什么，也是他抱着自己不放，他还叫自己“笑笑”……他要是真的想在一起，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笑脑子里胡乱想着，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他本来就累了，也只是突然醒来，于是很快便重新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待醒来时，窗帘已经被完全拉上，一室景色只剩床头一盏幽幽的光。

    他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伸手向右侧伸去，凉丝丝的触感提醒着他这里已经空了很久。

    “搞什么……”秦笑嘀咕着，撑着身子坐起来，习惯地喊道，“周晟源儿？”

    声音刚发出来，秦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像样子，他有些不适地咽了口唾沫，发现喉管里火辣辣的疼。

    不是吧。秦笑撑着身子下床，穿着短袖短裤，步子有些僵硬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和从厨房赶来的人撞上。

    “周……”

    “秦……”

    两人同时开口，不知怎么的，秦笑的脸登时就红了大半。

    早这个人还是睡着的，他偷偷地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回，而现在这个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缱绻的眼神似乎还落在他的身上。

    秦笑顿时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可若他抬头，便会发现周晟源的脸上完全没有了柔情，脸色十分难看。

    周晟源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脸与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颈，有些笑不出来。往日对着这个人，他一定会动手揪一揪，再取笑一番，偏偏现在他怎么都伸不出手。

    再伸手他就是禽兽。

    没人知道周晟源心底的自责与愤怒。

    周晟源你真他妈的是禽兽！

    当他醒来发现秦笑躺在他的怀里时，嘴角还勾了勾，下意识地以为孩是又来耍无赖了，还伸手拨了拨秦笑眼前的碎发，直到他看到了被子下的情景。

    他难以置信地一点点地掀开被子，终于在腰腹处猛然压下，面前的景色，满室的气息，都在提醒着他干了什么。

    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袭来，周晟源猛地狠狠揍了自己一拳。

    周晟源，你他妈的干的是人事吗？！头疼的几近要爆炸，他仓皇下床，盖好秦笑的被子后脚步踉跄地冲进卫生间，兜头的冷水好歹使他短暂冷静了下来。

    待从卫生间里出来，他静默地看着床上的人好一会儿。

    秦笑还睡得很安慰，面容安宁平和，看不出一丝难受，但这只会让他心底的罪恶感愈发深重。

    他还什么都不懂，自己却对他做出这样的事……“砰！”周晟源猛地又给了自己一拳，狠狠地把自己了一个趔趄。他单手撑住墙，眼神晦涩地看着床上那个巧安静的身影，沉默了很久后，才终于直起身子，垂着头一一拣起地上的衣物，又将房间仔细收拾干净。

    随后他坐到了客厅。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并解决这件事。

    昨晚他的确喝醉了，可是凝神回忆时，许许多多的场景便如胶片般开始倒映回放。

    “笑笑，我喜欢你……”

    不！他怎么可能对秦笑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他喝醉了。

    周晟源颓唐地垂下脑袋，脊背微弯，用力地搓了搓脸。

    他没醉。他还有意识。

    他记得住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的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做？

    周晟源烦躁地抓着头发，茂密的头发乱成一团，使他无意识地想起昨晚秦笑的手指落在这里的模样。

    白皙、修长、粉嫩，每一处都那么清晰……靠！周晟源止住不受控制的思维，猛然起身，大步走进厨房，开始翻箱倒柜，准备煲汤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