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会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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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周晟源蹭着秦笑的鼻尖轻声问他,含着未尽的笑音。

    秦笑稍微往后仰了仰头,眼神落到手机上,随后看向周晟源,仿佛在“这是谁”。

    “……我外甥女。”两人的鼻尖隔开了一些距离,周晟源看着秦笑的模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他与秦笑,秦笑与徐雯瑶,徐雯瑶与他。

    这绕来绕去的关系像团莫名其妙纠缠的线,最后神奇地把他与秦笑绑在了一起。想到这里,周晟源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秦笑赶在他笑前捂住了他的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在思索,也像是把什么两人都刻意忘记的东西给捡回来了。

    “……你昨天,为什么会在那儿?”秦笑挑了一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开头。

    “开家长会……”话音还未落,周晟源就看见秦笑拿着奇怪的眼神在看他,他失笑,干脆也不绕弯子了,径直一股脑地了。

    “徐雯瑶是我的外甥女,我昨天是去给她开家长会,没想到你就是她的同桌,也幸好。”

    几乎完全猜到的秦笑:“……”

    他动了动,从周晟源的腿上翻下来,顺势坐在了地毯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周晟源俯下身子,手掌落在他的脑后一阵阵地顺着,注意着秦笑的情绪。

    “你,我们这样的关系会不会很奇怪?”秦笑很声地了一句,有点像嘟囔,周晟源抚在他脑后的手顿了顿,随后也从沙发上起身坐在了地毯上。

    他伸手把秦笑揽进怀里,秦笑的脸颊安静地贴在他的肩头。

    能够跟他出这个是件好事,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周晟源在秦笑的耳侧轻叹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回答那个问题,而是问他:

    “笑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其实这是恋人之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问题,可是放在他们的身上,十五年的岁月差距,使周晟源的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恬不知耻,像是他不配。

    秦笑把脸埋在周晟源的肩头,他喜欢他的味道。他们都是男性,但周晟源的身体上有一种成熟、性感、令人迷醉的特质。或许他早就沉迷其中,直到周晟源出那些话时才幡然醒悟。

    “在你喜欢我的时候……”他哑声答道。在你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喜欢上了你。或者,在你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发现了我喜欢你。

    周晟源的唇间勾起一丝笑,他在秦笑的发间落下一吻。

    “笑笑,有件事我得和你坦白。”他的声音藏着愉悦,又有些叹息。“其实那一夜,我没有那么醉。”

    他动了动手臂,捧起秦笑的脸颊,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那些话,是为了把你推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离不开你了。”

    那些着彼此冷静、装着遗忘的言语是惹哭秦笑的东西,也是周晟源每每想起便愧怍万分、永远不能消解的东西。

    “那一晚的话,我都记着呢……笑笑,我喜欢你,你好可爱,我好心动,我好喜欢……”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一晚的话,脑海里一一映着秦笑的反应,每一幕每一处,如果,他那时就能够查明自己的心迹该有多好……

    秦笑的眼睛深深地落进周晟源的眸子里,两个人贴得不能再近,他感觉自己要眩晕了。其实那些他都不介意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偷东西的坏孩,能够偷来这一份欢喜已经不知道该有多开心了,就算……就算周晟源的喜欢对他少一点也没有什么。

    但是周晟源捧着他的脸,不断地重复着“喜欢”,像那一晚的迷醉,一字一句都落进了他的心间,叩开了那蒙尘的门。

    他也喜欢,他也欢喜。早就走进去的人,连敲门砖都是块宝玉。

    秦笑任周晟源捧着脸,尾音渐渐落下时,两人的嘴唇碰上,秦笑主动张了张嘴,像占有欲极强地要把一句句喜欢都上自己的烙印,像一点一滴都要划进自己的地盘,标明是属于自己的。

    松开时,他依然眼神有点飘忽地看着周晟源。周晟源喘着与他挨近,两人靠在沙发脚,缩在沙发与茶几之间,像是自成一番天地。

    周晟源搂紧他,五指穿进他指尖,一一把玩着,低低地诱导他。

    “笑笑,你觉得和我接吻奇怪吗?”他问。

    秦笑闻声抬起头,主动蹭上去碰了下,像是意犹未尽,言简意赅地:“喜欢。”

    周晟源失笑,孩果然,任何一个动作、一句言语都能轻易抓住他的心,还攥得紧紧,塞到满满。

    他忍着心底巨大的欢喜与满足,继续循循善诱。

    “即使我们隔了十五岁,你也不觉得奇怪吗?”他把秦笑问他的问题给抛了回去,即使只是加了一个限定条件。

    “接吻么……”秦笑聪敏地捕捉住了,他的目光如羽毛般在周晟源的眼睛、鼻梁、嘴唇扫过,挠得人心尖痒痒的,他,“和你就不觉得奇怪。”

    “那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奇怪吗?”

    “我不会觉得……但其他人会……”他还很清醒,也不缺乏对世界的认知。

    “宝贝,”周晟源堵住他的嘴,用舌尖蹭了下他的嘴唇,没有强行撬开便退了回去,但这已经让他有些恍惚,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我们都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世间的祝福,但是这并不代表,不被祝福就不能存在,是吗?”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的关系奇怪呢?因为我们隔了很多岁吗?还是因为,我们都是男性?”周晟源在秦笑的脸庞边轻轻笑了下,勾回了秦笑游走的深思,他有些不正经地道,“那,宝贝,首先我得为我老了你这么多岁而向你道歉,抱歉,我应该晚出生一些……”

    “没有……”秦笑断他的话,眼睛里已经含了一些雾气,“没事的,刚刚好……”你出生的年岁刚好,刚好够我喜欢你……

    秦笑有些哽咽,心底伴随着升腾起莫名的恐惧。

    “别怕,宝贝笑笑。”周晟源开始吻他的眼睛,吻得他湿漉漉的,像只猫崽。

    “我们不奇怪,即使我们都是男性,即使我比你大很多岁……往好处想想,还是瑶瑶带着我遇见了你,不对吗?”

    秦笑的思绪被带到同桌徐雯瑶的身上,他想起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孩,抿了抿唇。或许他下意识的恐惧,就是来自她……

    他与她的舅舅在一起了,即使是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如果被知道了,会不会……

    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与言语,可是这一刻开始莫名的慌张,像是有了牵挂的流浪猫,在雨中因为害怕回不了家而发抖了。

    “别怕,笑笑。”周晟源在他耳边呢喃,“我在这里,我们不奇怪。你很棒,你很好,你让我很喜欢……我们的喜欢很平凡,也与其他人无关,是属于我们的。”

    “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是,我们的感情与世界上的一大部分人其实毫无关系,对吗?”

    秦笑下意识地点头。

    周晟源短促地笑了下:“那么,也无必要因为一部分人的偏见而苦恼。”

    “我们不奇怪,我们的关系也不奇怪。任何人在感情面前都是平等的,只有得到与不能得到。我很庆幸我能遇见你,得到你的喜欢,与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他在秦笑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笑笑,我很高兴。”

    那些恐惧因为这一句“高兴”,像突然漫起的潮水又神奇般地开始退去,他搂紧周晟源,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无所畏惧的秦笑。

    但还是有些不同,那时他只有一个人,但现在,他的脊背贴在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像终于游入了大海的鱼。

    周晟源张开双臂将秦笑搂的更紧,密不透风地裹在怀里。

    这隔绝出的一方天地像极了温暖的巢穴,他在这里为秦笑遮风挡雨,也为怀里的宝贝不胜欢喜。

    抱了很久后,秦笑才渐渐松开手臂,他的鼻尖红了点,周晟源凑上去吻了下,故作讶叹地调戏他:“怎么鼻尖又红了?”

    秦笑动作很乖地吸了吸鼻子,有点撒娇地撇嘴偏过头去不答话。

    周晟源寻上去揽住他,轻声地哄着,想起什么又道:

    “今天晚上一起跨年吧,想想准备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