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六号的记忆。”魏昊，“她是国安局的一员，当天在延宁机场执行S级任务。”

    严朗眼神亮了亮，他一直想知道国安局占据特殊通道做什么。他穿好防护服进入模拟舱，舱门缓缓关闭，祁阔站在模拟舱外若有所思。

    “七号和八号的记忆在路上。”魏昊感叹，“我有种这一切快结束的感觉。”

    “嗯。”祁阔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在想明天的穿梭机实验。

    魏昊和王兴山组装机器时的话祁阔都听进了心里，将一只老鼠传送到五分钟前，如果老鼠在玻璃迷宫里的位置相同，意味着历史必然性，人类无法改变过去，注定灭亡。

    除了老鼠留在原地，或者换了位置，还有一种可能，祁阔拉个椅子坐下，有可能老鼠消失不见。原时间线的老鼠被杀死，五分钟前的老鼠换了一个岔路口，开辟一条新时间线，也就是平行时空理论。

    听起来烧脑，其实很简单，祁阔想了想，如果出现老鼠选择新岔路口和老鼠不见了两种情况，他就把严朗送回去，如果老鼠停留在原地，他就封锁机器，宣告实验失败。

    视野里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严朗看到远处滑翔起飞的白色航班，一个男声响起：“梦妍，过来一下。”

    “来了。”短发女性应一声，景物随着她的移动变幻。

    “林队。”六号。

    “这是你要盯的人。”林队递给六号一幅画像，“这是我们新发现的一名组织成员，也是破世论的坚定拥护者。”

    六号看着画像里的男人，白种人、窄脸灰眸，像条豺狗成精。严朗第一次见这个长相，暗暗腹诽长得太有特色的人不适合做坏事，这个样貌隔两个路口他都能认出来。

    林队的下一句话让严朗轻视的心陡然下沉，对方：“他叫Isaiah，是个优秀的狙击手。”

    激光红点，狙击手，两个名词悄然画上等号。

    剩下的剧情是梦妍耐心地等待两个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豺狗精的踪影，也没有细微的异常。

    一切平稳，平稳到国安局都怀疑自己的判断，虎头蛇尾地撤掉部署。

    果然锚点五号之后关于现场的信息少了许多，严朗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除了佩服梦妍的耐心，别无发现。

    六号的记忆提供了两个新信息，【破世论】和【Isaiah】，严朗醒来扒着舱门问：“破世论是什么？”

    祁阔：“一个邪教的理论，唯有毁灭世界才能迎来新生。”

    “什么邪教？”严朗脱掉防护服。

    “未知神。”祁阔，“这个教派在2042年到2067年之间非常流行，宣扬社会科技发展已经超出可控范围，随时会给人类造成灾难，要求所有人过返璞归真的生活。该教派教众发动了多起针对智能手环制造工厂、核电站、无人驾驶汽车生产工厂的恐怖袭击，被多国政府联合镇压。”

    “如果他们只号召人们过朴素的生活，倒没什么。”魏昊评价。

    “一个名字，Isaiah，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严朗。

    祁阔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窄脸，灰眼睛，灰头发。”严朗，“像条斑秃的豺狗。”

    “哦哦哦哦，我记得他。”魏昊拍了下桌子，“他的照片曾经是网上的热门讨论话题，国家发的关于他的悬赏通缉令，网友们调侃他这个长相特殊到脸盲都能一眼记住。”

    “原来他叫Isaiah。”祁阔，“我一直以为他叫Wolf之类的。”

    “他是破世论的坚定拥护者。”严朗。

    “我知道他是恐怖分子。”魏昊，“无国界者，四处捣乱，我以为他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

    “这么也对。”严朗摸摸下巴，“也许他是未知神教请来搞破坏的，国安局误以为他是破世论的支持者。”

    “你的推论是？”祁阔问。

    “Carlos是未知神的信徒，教会派Isaiah和Carlos接头，他们本来算炸掉飞机让药物喷洒在城市上空，但国安局临时封锁机场，乱了Isaiah的计划。”严朗，“Isaiah是雇佣兵，他脑子里只有执行任务，放弃行动等于白来一趟，他不仅得自掏腰包搭路费，回去也要不到钱。”

    “他瞄准了Carlos提着的泡沫箱。”严朗，“问题是，他怎么把枪带进国内，我始终觉得那不是枪。”

    “会不会是炸弹？”魏昊猜测，“自制炸药并不难，特别是Carlos是生化所的研究员。”

    “激光引爆。”祁阔，“我做过那种炸弹。”

    “你为什么……”严朗愣了下。

    “一个实验，不重要。”祁阔，“重点是激光引爆的炸弹最远距离是300米引爆，再远就收不到信号了。”

    “而且中间不能有任何阻挡的物品。”魏昊，“不然激光照不到炸弹。”

    “按照这么推理，只有机场楼顶能达到这个要求。”严朗，“Isaiah趴在楼顶也能想办法炸掉刚起飞的飞机。”他兴奋地个响指，黑亮的眼睛期待地望向祁阔，祁阔顺势夸赞：“真聪明。”

    词语贫瘠的夸奖却让严朗格外高兴，魏昊公然翻了个大白眼。

    祁阔挑衅地瞄魏昊一眼，问严朗：“你饿了吗？”

    “饿了。”严朗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分，“走吧，去吃饭，魏老师一起吗？”

    “不，我等王工。”魏昊才不想跟在腻腻歪歪的情侣身后吃狗粮，他宁愿和秃顶的建模工程师拌嘴。

    祁阔也不想身后带个电灯泡，他拉起严朗的手看也不看魏昊，径直走出模拟室。

    严朗问：“今天食堂有什么菜？”

    “今天是湘菜主题，有臭鳜鱼和臭豆腐。”祁阔。

    严朗不挑食，只要好吃都喜欢吃，他摁下电梯，声：“好耶。”

    啥都好耶，真好养，祁阔捏捏祁阔的耳朵：“亲我一下。”

    电梯门合拢，严朗亲在祁阔侧脸，祁阔偏了下脑袋，迎上严朗的吻。短暂急促的吻，一触即分，祁阔：“明天我要调试穿梭机，开启第一次穿越时空的实验。”

    严朗和祁阔并肩走出电梯，祁阔声音略显失落：“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这一步。”

    “造出时光机，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吗？”严朗问。

    “我不知道送你回去会发生什么。”祁阔，“至少现在，我在你身边。”

    “我不是孩子，祁哥。”严朗，“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芋堰芋堰

    祁阔看向严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撑起他的上半生，亦将牵扯他的下半辈子。童年的伙伴，少年的朋友，成年的爱人，严朗向他索求信任，这正是过去祁阔和严朗争执的症结。

    祁阔永远交付不了严朗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梦见一块灰扑扑的石碑，拂去灰尘，严朗的名字赫然其上。他害怕医院、白菊、信封，害怕严朗关机，害怕严朗队友来的电话。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警察？”严朗问。

    祁阔：“你主要做一些刑事犯罪相关的案子。”

    “哦，听起来挺危险。”严朗摸摸下巴。

    “是很危险，非常危险。”祁阔特意强调两遍。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试试转去轻松一些的岗位，金融犯罪科之类的。”严朗。

    “为什么？”祁阔问。

    “因为要跟你结婚啊。”严朗理所当然地，“安全第一。”

    祁阔捂了下心口，或许未来恢复记忆的严朗不会把这句话当回事，但现在的严朗能出这句话，足以让祁阔心下触动，他：“再看吧，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