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迎新晚会的票已经发下来了，斐乐乐特意给顾霄城多要了一张。

    迎新晚会当天，两人约着提早吃过了晚饭，然后就去了礼堂。

    两人的票在中前排的位置，偏中间，视野很好。每个位子上还有印出来的演出表，距离开场还有十分钟左右，斐乐乐算看看演出表发时间。

    “你们位置不错啊。”鹿然和万筱在他们后排，两人到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斐乐乐和顾霄城，实在是他们两个长得太鹤立鸡群了，帅得太明显。

    斐乐乐和顾霄城都不想搭理，反正对方也没指名道姓，装没听见就是了。

    进场的人不少，现场乱糟糟的，鹿然脸上挂不住，也不自讨没趣了。万筱还要再，鹿然赶紧把他拉住，不让他生事。

    快要开场的时候，鹿然起身，“我去后台准备了。”

    万筱赶紧狗腿道：“我跟你去吧，后面人挤人的。”

    鹿然温声道：“不用，你看节目吧，表演完我就回来。”

    他们谈话声音不算，四周的人也都隐隐听到了，都像鹿然投来好奇的目光。

    鹿然今天特意扮了一下，穿得跟音乐剧演员似的，再加上他长相不差，这一走一过的功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鹿然有些得意，转进后台之前还往斐乐乐的方向看了一眼，顾霄城整根斐乐乐着话，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他。

    鹿然心里嗤了一声，去后台准备了。

    不多时，迎新晚会开始。斐乐乐和顾霄城也都不话了，安安静静地看节目，鹿然的节目在第五个，他唱了一首很炫技的外文歌曲，偏偏这首歌本身确实脱胎于音乐剧选段，后来加以流行元素改编，但这些都改变不了这首歌既不通俗又不易懂的本质。

    鹿然在台上长了快五分钟，结束的时候现场观众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唱完了。主要是这歌律动性不是很强，时长又长，刚开场还不算太热的气氛瞬间被这歌带的更低，观众们迷迷瞪瞪地鼓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鹿然唱的是什么。

    现场观众的反应出乎了鹿然的意料，甚至可以是与他的预期背道而驰。他心气不顺，回到位子上的时候也没了一开始的骄傲和张扬，显然是被击到了。

    鹿然和万筱的前面就是顾霄城和斐乐乐，鹿然眼神阴郁地看向他们，两人浑然不觉，依旧自在地看节目。

    晚会过半，中间休息十几分钟，留给大家方便和活泛活泛。

    中途斐乐乐一个同班同学走过来，正是班委，“斐乐乐，江湖救急！”

    班委话声音不大，猫着腰趴在斐乐乐前面一排的座椅上，声：“再有两个节目就是高年级一个乐队表演，可主唱和架子鼓手吃烤串双双拉肚子了，现在还在厕所蹲着呢！这表演是早就定下来的，乐队总共四个人折了俩，这当口也找不到别人了。”

    班委脸上俱是焦急之色，“实在是找不着别人了，能帮上手的现在也赶不过来，我就想到你了。上次咱们班上联谊你露的那一手真绝了，乐乐，你顶上这一回，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斐乐乐有些懵，道：“我当时就是随便唱的，也就你们捧我，我还没上过这种场子呢，压不住台怎么办啊？”

    班委都快急哭了，“你肯定能压住台，你这颜值保管一站上去就没人不看你的！乐乐我不是跟你卖惨，实在是咱们院学生会也找不着人了。”

    斐乐乐抿抿嘴，“我要是一会儿丢人了你得帮我收拾残局！我脸皮可薄了！”

    班委平日跟斐乐乐相处得不错，此刻听着他这话也放心了，“包在我身上，今天你可是大功臣！”

    斐乐乐跟着班委去后台准备，临了又：“可我不会架子鼓啊……”

    斐乐乐眼巴巴地看向顾霄城，顾霄城心里感叹一声，斐乐乐真是太会撒娇了。

    “我来吧。”顾霄城道。

    班委虽然不认识顾霄城，但也隐隐听斐乐乐有一个很亲密的朋友。他带着两人去后台准备，也暗暗观察两人的相处。

    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两人还真是很般配。

    -

    顾霄城斐乐乐两人和乐队其余两人简单合了一下，好在要表演的歌曲他们都是会的，默契不足但技术有余，应付个迎新晚会还是可以的。

    两人今天穿的都是白T恤牛仔裤，T恤还是商场促销时一起买的，棉料T恤，穿着休闲随身又舒服，就是有点寡淡了。

    有院学生会的成员问：“要不要加个配饰？”

    斐乐乐摇摇头，“不要了，谢谢你。”

    他和顾霄城本来就没什么准备，临时救场而已。若是扮得花枝招展的，到时候出丑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斐乐乐有点发愁，他在原来的世界确实也是会唱歌的，偶尔有校里活动，每个班级都有固定名额，班里肯定是要把他顶上去的。斐乐乐倒不是怯场，只是穿到这里后，除了上次班里班会联谊轮到自己接歌唱了两句外还没有正经唱过。

    顾霄城看出斐乐乐的担忧，宽慰他道我：“放轻松，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斐乐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还好今晚没吃太多，又没开嗓，我可别唱劈叉了。”

    顾霄城抬手轻轻揉捏斐乐乐的后脖颈给他放松，斐乐乐倒不在意顾霄城的举动，他都在这人跟前哭成那狗样了，现在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两人现在的互动看在别人眼里，就很不一样了。后台来往行人匆匆，但总有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看的学生。

    他们悄悄量，心道传闻果真不假，这医学院院草和外院可爱关系真的不一般。

    很快就到了斐乐乐他们上台表演，他临时顶替主唱的位置，走在最前面，然后在舞台中央站定。

    “靠，这么好看？！”

    “妈呀，是隔壁班的可爱！他咋进乐队了？不是学长的表演吗？”

    “临时换人……靠不靠谱啊？”

    台下声议论不停，斐乐乐站在舞台的最前面，自然是能听到的。他默默调整呼吸，忍不住往后面看了一眼。

    顾霄城在他左后方的位置，看向斐乐乐的时候正好斐乐乐也望向了他。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安心许多。这偌大舞台上，咫尺的遥望也是浅尝辄止。

    “哇对视了！”

    “有一点点想嗑……”

    “对视的男生好帅啊！怎么没见过？”

    斐乐乐先错开目光，然后又跟其余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斐乐乐闭上眼睛，抬手握住立麦。

    ——“我把那太阳拥进怀里化一身羽翼，长空下高歌作金乌传奇。”

    一声清唱，没有伴奏，没有乐声，但就是这样干净又清冽的声音，瞬间抓住了现场观众的耳朵，更有观众席传来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卧槽”惊叹。

    “这孩有两下子……”

    “可爱唱歌真好听！”

    “别话别话！”

    太意外了，斐乐乐仅凭一句清唱就将他们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歌曲的演唱里。

    观众不自觉地就沉浸了进去，谁都意想不到自己会在学校的晚会上被一句清唱感动。

    似是有一汪清泉攒下来自浩瀚山巅的力量，瞬时冲破了人的心门，是冲撞的，带着热烈也清冷的温度，把人一下子拽进了烈日长空高山大海的画镜。

    而没等他们听着清唱过瘾，乐声响起，吉他声和架子鼓点完美融合，而后贝斯手跟上，三种乐器音色相辅相成，而这都没有掩盖住斐乐乐的清亮又悠扬的演唱。

    现场众人都沉浸在这场表演里，等到台上四人鞠躬下台，才反应过来表演已经结束了。

    认识斐乐乐的同学与有荣焉，兴致勃勃地跟旁边人介绍，“这我们班的，人很好，还特别可爱！”

    新生多是八卦的，有一个出头的，自然就有跟在后面听信息的。一时间斐乐乐成了当晚迎新会上的热点人物，演出还没有结束，大家也不好太过喧哗，但私下的低声交谈却是避不了人的。

    鹿然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坐在位子上，绷着嘴角，不发一言。

    他听到了别人对斐乐乐的赞扬和喜欢，比自己表演结束后的掌声更热烈，也更有灵魂。等到斐乐乐和顾霄城回到位子上又引发了一段高潮，斐乐乐不欲扰现场秩序，对着四旁招呼的同学和好奇看过来的陌生学生点点头，然后乖乖坐在位子上不动了。

    斐乐乐还在平复心情，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曾表演过的，但这次又登上舞台，却好像恍如隔世。

    也确实如此，来到这个陌生的平行时空，斐乐乐想，自己确实已经告别了上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顾霄城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他转过头看了看，斐乐乐唱歌过后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一双深黑的大眼睛仿佛含着水汽，黑羽似的长睫毛扫下，挡住了那汪深潭里的情绪。

    顾霄城没问，也没扰，稍微想一下，也大概能猜的到。

    顾霄城只是伸出手，慢慢搭上了斐乐乐的手腕，轻轻揉搓着。

    斐乐乐知道这是顾霄城在安抚他，他的确也很受用这种无声的体贴和照顾。

    两人谁都没挣开，两只手交叠着，斐乐乐的思绪飘远，对着舞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进入了最后一波互动环节。

    “……接下来抽中的号码是17号，正是刚才大展歌喉的斐乐乐，有请斐乐乐上台！”

    斐乐乐前面都没听清，恍惚间好像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站起身，起立的时候，左手还带起了顾霄城的右手。

    他们两手交叠，动作间食指交错，透着坦荡又自然的亲昵。

    斐乐乐：“……”

    现场霎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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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斐乐乐：QAQ

    注：“我把那太阳拥进怀里化一身羽翼，长空下高歌作金乌传奇。”——作者自己诌的歌词，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