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顾阳戳手机的动作一顿, 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段清迟：“什么婚礼？”

    段顾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们两个的婚礼。”

    “爸妈要办婚礼了？”段清迟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声国粹直接爆了出来：“那个哥，你别急, 我先电话问一下。”

    直接找到了顾茜的电话，段顾阳拨了过去。那头似乎是在忙，直到电话忙音挂断, 都没有接起。

    段顾阳又连忙炮轰了几个微信消息过去, 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段清迟：“哥, 我再一个电话给爸。”

    “我自己。”段清迟吃了两口, 便有些吃不下去。

    皱了皱眉头，段清迟面无表情地把外卖全部吃完。

    收拾好盒子，起身：“我先走了。”

    “那么快啊？”段顾阳哀怨一声：“哥，你喝醉就过来，把我这里当酒店了？”

    段清迟开门, 回头看着段顾阳：“嗯，不想让我家沾上酒气。”

    段顾阳：“……”

    下了楼, 段清迟把外卖盒丢在垃圾桶里。而后，翻找到段远之的电话。

    清浅的眸子犹豫了一瞬, 按下号码。

    “清迟？”那头传来段远之的声音, 带着几分严肃和威严：“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亲爸给忘了。”

    “不会。”段清迟敷衍道了一句：“你要和她办婚礼了？”

    “是啊, 这事我们也是刚刚决定的。”段远之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你顾茜阿姨跟了我那么多年, 我也该给她一个婚礼了。”

    “是吗？”段清迟的声音越发地淡漠下去：“段远之，你还记得你当初和我妈离婚的时候，答应过我们什么？”

    “段清迟！有你这么直呼你老子名字的吗！”那头的段远之大发雷霆，隐约还能听得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段清迟薄唇紧抿, 不发一言。

    “行了，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顾茜阿姨在我们段家那么久，待你不错，这些年也没有要求过什么。”

    段远之长叹了一口气：“清迟，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不过，这段氏，我会留给你，算是对你的补偿。”

    “不用。”段清迟直接拒绝：“就不扰您了。”

    “清迟……”段远之又赶忙喊了一声：“婚礼就在下个月一号，你到时候和顾阳一起来吧。算是……爸求你了。”

    段清迟没回答，挂了电话。

    —

    公寓里多了一个女生，陆景眠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宿舍有些吵闹，而且熄灯时间早了点。所以陆景眠这些天下了课就往公寓里赶。

    许稚已经开始实习，加上课程又忙碌，回来的时候经常是晚上十点左右。偶尔，回来早的时候，会自己下厨做些饭菜。

    周五刚过六点，陆景眠抱着几本书回了公寓。

    前脚刚刚回来，后头许稚也跟着回来。

    “这么早？”陆景眠把电视机开，朝着许稚笑了笑：“今天不用去实习吗？”

    “今天不去，明后两天要忙起来。”许稚提了提手上的菜篮子：“你还没吃饭吧，等会我做饭，一起吃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陆景眠的确没吃，下了课就回来摊着，算等会点个炸鸡什么的。

    “不会，不用和我那么客气。”许稚的声音清清冷冷的，的确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而她的长相也是，偏向冷清。那双丹凤眼倒是和段医生有几分相似，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

    只是相处了几天，陆景眠也能大概摸得清许稚的性子。外冷内热，和她一样属于性子慢热的类型。

    “我给你下手吧。”陆景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许稚一起进了厨房。

    她不怎么会做饭，但是下手还是可以的。

    “好。”许稚点了点头，扫了她一眼，便忙着自己手中的事。

    做的是可乐鸡翅，许稚把鸡翅放在盆中腌制，手机不断地震动。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擦了擦手，回复了那边的消息。

    陆景眠瞧见，八卦地问了一句：“男朋友发的？”

    “嗯，粘人得很。”许稚轻叹了一声，往陆景眠那边看了一眼：“前几天还他爸妈结婚，想让我过去做伴娘。”

    “结婚？”陆景眠有些惊讶：“最近吗？”

    “他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具体的我也没问。”许稚把几个鸡蛋给陆景眠：“儿童节那几天，我可能不回来住。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让苏乐世过来。”

    “没事，我自己也行。”陆景眠着鸡蛋，放了些盐混在其中搅匀。

    刚刚弄好，便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她放下放下碗：“我去开门。”

    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陆景眠忙不迭地过去开门。

    开门，外头站着的是段顾阳。他应该是匆忙赶过来，脚上还穿着拖鞋。

    “陆景眠？！”段顾阳这会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骂了好几天的人，原来是陆景眠？

    “你好。”陆景眠微微颔首，“有事吗？”

    “找许稚呢。”段顾阳轻笑一声，往里扫了一眼：“她在里面吧？”

    “嗯，在下厨。”陆景眠侧了侧身，回想刚才许稚的话，微微一笑：“听你爸妈要结婚了，恭喜。”

    “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段顾阳脸色有些不好，换了一双拖鞋进去。偷摸摸的，从厨房里进去，长臂一伸，刚想搂住许稚的腰身。

    许稚淡淡的声音传来：“敢乱动，我就砍了你的爪子。”

    “咚！”

    是菜刀切肉的声音，重重地砍在了砧板上面，声响格外的大。

    段顾阳：“……”

    陆景眠：“……”

    “真凶。”段顾阳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躲我几天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把你拐回去不成？”

    “没躲，这几天忙。”许稚开了锅，炸着调制好的可乐鸡翅。

    陆景眠这个电灯泡着实有些尴尬，她索性开了电视，默默地看着上面的偶像剧。

    电视里一对，厨房一对，只有她一个单身狗。

    看了半集，许稚便端着两菜一汤出来：“景眠，可以吃饭了。”

    “好。”陆景眠进去洗了个手，往段顾阳那边瞧了一眼：“你要喝点什么？”

    “我不喝，我就过来蹭个饭。”段顾阳笑笑，脸皮厚地在餐桌上坐下，“扰你了，不好意思。”

    虽不好意思，可是瞧他的动作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感觉。

    反观许稚，整个人脸色都已经沉了下来：“段顾阳，出去。”

    段顾阳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陆景眠：“还有人在，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这里不是我家，你过来也不知道声招呼，教养去哪了？”

    许稚不搭理他，给陆景眠盛了一碗饭，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没关系，也都是同学。”陆景眠摆了摆手，只觉得尴尬得很：“一起吃个饭吧，我不介意的。”

    “抱歉。”段顾阳态度真诚地和陆景眠道了歉：“我几天没见她了，所以急了。”

    “没事没事。”陆景眠只能干笑。

    段顾阳这才舒了一口气，凑过去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你下个月一号一起来嘛，我妈的圈内好友不多，又都是结婚的，伴娘团真的不够。”

    “请人呗，一个人一天三百。”许稚懒懒地抬眼。

    “请人多麻烦，毕竟我妈职业特殊。他们这次都没算请媒体，就是请一些好友。”段顾阳道，余光瞥到旁边的陆景眠，心思一动：“陆景眠，你要不也一起来？”

    陆景眠：“……”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按市场价给你，三百怎么样？”

    陆景眠：“……”

    —

    那天之后，段顾阳加了她的微信，又暗戳戳地提了好几回。

    以前陆景眠不知道，段顾阳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个大少爷，没想到私底下还能这么婆妈。

    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意外地执着。

    段顾阳：当伴娘挺好玩的，还能穿晚礼服，真不试试？

    陆景眠：我没什么兴趣，抱歉。

    段顾阳：没有没有。就是，许稚这人性子就是这样，劳烦你多体谅。

    陆景眠：她的性子很好，也很照顾我。

    这倒是实话，许稚就属于踏实做事话不多的类型。家里的卫生她会扫，偶尔会做饭，对待陆景眠就像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大姐姐一样。

    段顾阳：我八卦一下，你还算追我哥吗？

    陆景眠没有犹豫：还在追。

    那头没有回话。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们的课程也到了要交大作业的时候。

    陆景眠接连都泡在公寓里面，抱着电脑开始沉浸在建模渲染之中。

    重做了好几次之后，陆景眠有些颓废地靠在椅子上，在宿舍群里发了一个崩溃的表情包。

    陆景眠：我重做了，我想用3D建模了。

    苏乐世：别吧，3D不太适合我们，那个渲染能整死你。

    苏乐世：眠眠，别放弃，还能翻盘！

    冯念：坚持就是胜利，我们要和我们的作业相亲相爱。

    赵曼：只有我还没有开始吗……

    苏乐世：我也是，急啥，不是还有十天才交吗。什么叫做一台电脑，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冯念：奇迹不奇迹我不知道，但是你被骂是肯定的。

    苏乐世：我脸皮厚！

    陆景眠长叹一口气，她这和没开始也差不多。看了一眼时间，陆景眠洗了把脸，刚刚换好衣服准备下去吃点东西，段清迟的电话便了过来。

    “准备好了？”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了过来。

    陆景眠一时间有些恍惚。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大半个月了。

    她在忙，她知道段清迟也有自己的事。原本不深的交集，又慢慢地变淡下去。

    “什么？”陆景眠轻轻地捏了捏手。

    “我在你楼底下，这里不让停车，你准备好了就早一点下来。”

    陆景眠：“？？”

    “怎么了？”段清迟的声音有些低。

    “没，没什么，我马上下楼。”

    不明所以地换上了鞋，陆景眠拿了一个挎包，脸妆都来不及化，飞快地下了楼。

    哪怕不知道缘由，能够见到段清迟，也是好的。

    从楼道出来，陆景眠瞧见不远处的白色轿车。她跑着过去，开了门，弯腰坐上副驾驶座。

    “段医生。”陆景眠气息微喘。

    段清迟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指了指安全带：“也不用那么急，抽屉有水和零食，饿了自己拿着吃。从这里过去，要一个多时。”

    陆景眠平稳住呼吸，才问：“去哪？”

    段清迟的手顿了顿，放下了手刹：“不是要去当伴娘？段顾阳怕你自己找不见路，所以让我顺道来接你。”

    陆景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