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 一直做住院总,就不结婚了……
秦鹊日子过得清爽, 工作上的事她处理起来都是轻车熟路的,偶尔去看看排练,偶尔给谈星桥送一顿饭, 偶尔又骑车去山上走走。
时间一下就滑到四月份。
清明前后雨纷纷,汉服活动周开始前一天,她包了一辆大巴车, 拉上大家往松桥古镇去。
按照跟前辈取经得来的经验,她提前订好了酒店, 大家到了就能快速入住。
她和乔磬住一间, 放在她们房间的, 还有几个保险箱, 装着大家到时候要用的首饰。
用乔磬的话就是:“藏着几百万在这里, 要是丢了东西,酒店要大出血。”
秦鹊笑了一下, 问她:“剧组那边要的戏服,准备得怎么样了?”
“进展顺利, 我下周带图纸去一趟京市,跟杨总监他们碰个头, 回来就能定稿了。”乔磬信心满满地应道。
秦鹊闻言就放心了, 又问《朝代生活秀》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传过来。
乔磬把两个枕头垫在一起,自己靠上去, 慢吞吞地应道:“还可以,都录制了好几期了, 第一期明晚播嘛。”
顿了顿,又道:“我都安排好人截图,准备到时候作图了。”
那两件复原款的香色芝麻纱绣过肩蟒女长衫和白罗花鸟裙,在节目组的同意下, 明晚将亮相大秀舞台,而且同一时间,《朝代生活秀》第二季第一期将会开播,会在节目里出现这两件作品。
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了,秦鹊觉得:“老天爷都在帮我,我不发财谁发财?!”
乔磬:“……”
天选之女秦总信心满满,一连两天都很有干劲,汉服活动周的大秀走得很成功,裳荷集固然是秀场新面孔,但它带给观众的作品,却没有一件是无名之辈。
或者是曾经让整个市场都为之侧目的爆款,又或者是登上综艺舞台的考究之作,又或者是上过春晚的梧凤之鸣,都让观众惊讶,原来这都是裳荷集出的。
别家有同类产品吗?绝对有,但没有哪一家是像裳荷集这样,在短短一年里,像踩着登云梯一样,先是在直播间里大卖一次,然后上了综艺节目成了独家服装供应商,而且这个综艺节目命还不错,竟然热播,紧接着又上了春晚……
舞台几连跳啊这是,满满算,都不到半年,他们就起飞了。
怎么呢,运气好得让人嫉妒。
也有好事之人听过,知道《朝代生活秀》的岳制片跟裳荷集的老总是同学,裳荷集上央视春晚跟这个节目的另一位顾问赵老师有关,但那又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谁都懂。
只能人家裳荷集的老板就是有本事,哦,最近还听裳荷集跟《大明风云录》的杨晓光导演合作了,不定下一步就要进军古装剧戏服领域了。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的。
秦鹊可不知道外界如何她以及她领导下的裳荷集,只知道汉服周一过,她的生日也要到了。
因为生日当天是工作日,所以谈星桥仍然是不在的,只订了花送过来。
鲜红的玫瑰,花瓣鲜艳饱满,透着淡淡的香,热烈又向往。
一大捧的花,九十九朵,送到办公室来的时候,秦鹊都惊呆了,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压手。
看到花里夹着的卡片,卡片上写着:“对你的喜欢就像我们曾经去过的村庄里的溪,闪闪发光,永远没有凌汛期。”
落款是“谈”。
秦鹊一看就笑了,他的一定是他们初中时的事,那时候他们刚上初中,第一次开始学地理,她有很多不懂,谈星桥怕她一时跟不上以后就不想学了,连两家一起去农家乐度假,都要她带着地理课本,然后见缝插针地给她补课。
当时学到凌汛,他告诉她:“水表有冰层,且破裂成块状,冰下有水流,带动冰块向下游运动,当河堤狭窄时冰层不断堆积,造成对堤坝的压力过大,这就是凌汛。”[1]
他不仅口头上告诉她什么是凌汛,还现场模拟了一遍凌汛给她看,当然,用的是穿过农家乐的那条溪边泥土。
她看完了问:“是什么河都有凌汛吗?”
他不是,然后一直旁边的溪,“它就不会,它永远都不会结冰。”
当年帮她温习功课的男生,如今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男人,却还记得他们去过的地方,还会告诉她,我爱你,如同我们见过的蜿蜒向前、永不停歇的溪流,没有冻住的那天。
她高兴地把花抱进办公室,就放在桌上,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给它拍照发朋友圈,嘚嘚瑟瑟地告诉所有人,看,我男朋友送的!
等到工作一忙开,办公桌就不够用了,毕竟九十九朵玫瑰包成一束,还是很大一捧的。
过了半天,她电话叫周来拿去插起来,结果没一会儿,周反而叫她去休息室一趟。
然而当她刚推开门,就听见一片欢呼:“鹊姐生日快乐!”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永远十八岁,带领我们走上人生巅峰!”
秦鹊顿时愕然,“……你们上班不工作,就搞这个?”
听听,多么的资本家,大家哄笑起来,告诉她:“乔总让我们准备的,昨天下班之后就开始准备了,绝对没有上班摸鱼。”
秦鹊清清嗓子,其实还是蛮感动的。
她在大家的祝福里吹了生日蜡烛,分了蛋糕,晚上倒是没有和大家聚餐,而是回了紫荆园。
每一年的生日,她都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母亲为她做的生日蛋糕,父亲亲自下厨做的两道菜,谈不上特别美味,跟李姨的手艺比起来,不管味道还是卖相都稀松寻常,但那是他们给她的爱。
今年一起吃饭的仍旧有谈家人,就是少了谈星桥。
陆女士笑道:“希望明年阿鸾的生日,星桥也能回来一起吃饭,以后再多一个人。”
秦鹊顿时脸红,再多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她懂的。
这个生日,是秦鹊最后一个二字头的生日,过完今天,她每过一天,就在向三十岁靠近一点。
她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有了更多的设想和计划,需要慢慢去实现。
然而随着汉服周结束,交付《大明风云录》剧组的服装开始投产,她好像很忙,但又好像闲了下来。
闲不住的秦鹊,开始折腾自己,报了个舞蹈班,要丰富业余生活,提升自己。
理由相当充分:“万一哪天公司干不下去了,我还能去街头卖艺,不会饿死啊!”
谈星桥问她:“你学的是杂耍吗?”
她摇摇头,“不是啊,是钢管舞。”
谈星桥:“……”你要是敢去街头卖艺表演钢管舞,我给你腿都断!
不过要是在家里跳给他看,那他倒是极度欢迎。
秦鹊难得没他想屁吃,过了两个月,她的学习初见成效之后,在家里装了一根钢管舞的钢管。
谈星桥周末下班回到家时,看见梨花正扒着一根紫红色的钢管跃跃欲试,想要爬上去,结果没成功。
“梨花,你在做什么?”他问了句,走过去拎着它脖子把它提起来,抱在怀里,到处找秦鹊在哪里。
秦鹊刚起床没多久,洗漱完之后在擦脸。
天气已经热了,屋子里开着空调,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吊带睡裙,纯棉的布料很轻薄柔软,细细的肩带挂在她肩膀上,后背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谈星桥已经好几天没见她,思念在她回头看过来时被点燃,他松开手,梨花从他怀里溜下去,跑了。
“阿鸾,我回来了。”
他走进她的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秦鹊停下拍脸的动作,张手向他抱过去,笑嘻嘻地问他周末想怎么过。
谈星桥想出去走走,可话到嘴边,他立刻就想起客厅里新出现的钢管,马上改口道:“就在家吧,你练舞练得怎么样了?”
“你看见我装的钢管啦?”秦鹊笑嘻嘻地反问道。
谈星桥点点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问:“所以我有没有机会看你跳舞?”
“可以,等我换衣服。”有人欣赏,她很巴不得的,立刻就欢快地点头。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因为想跳给他看,才在家里装这么个玩意儿的。
谈星桥退出卧室,片刻后,她换了一身练功服出来,短短的背心,长度直到胸下,裤子也短,刚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肚皮和主场匀称大腿,着实是清凉。
他的眼里有惊艳一闪而过,随即是浓重的警惕,“你平时去舞蹈教室练舞,都穿这么少?”
秦鹊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啊,在舞蹈教室我们的练功服比这个还长一点!”
谈星桥眉头一挑,“那你现在这是……”
“给你看的呀!”她理直气壮地应道,又抬手一撩头发,“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谈星桥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好看,但是……不许给别人看。”
“我懂我懂,男人的占有欲嘛。”她朝他挤眉弄眼,笑嘻嘻的调侃道。
谈星桥被她逗笑了,“就男人有占有欲?那我改天学电视里的健美先生,穿个平角裤就出去晃荡,你愿意不愿意?”
“达咩!”
她双手在胸前检查,警告道:“你要敢那样做,就离挨不远了,完了你就会失去我!”
“我懂我懂,鹊姐的占有欲嘛。”他学她刚才那样,眨眨眼,笑嘻嘻的把话还给她。
差点挤兑得秦鹊不跳了,马上回去换衣服!
但谈星桥怎么可能让她走,三言两语地道歉,把她哄了回来,然后抱着梨花开始欣赏独属于他的视觉盛宴。
钢管舞这种舞蹈,向来以性感闻名,二十世纪美国经济泡沫破灭,钢管舞曾经沦落到色/情场所,钢管舞娘衣着暴露、动作挑逗,名声非常不好,以至于到现在,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钢管舞就是在某些娱乐场所里给成年人看的娱乐舞蹈。
但其实钢管舞历史悠久,谈星桥曾经听秦鹊过,钢管舞融合了杂技、瑜伽、舞蹈以及体操各项才艺,自成一派,如果要从历史中追寻原型,那么敦煌莫高窟里一幅叫《宋国夫人出行图》的壁画中,描绘的一种“载竿”的活动,算得上是唐代版的“钢管舞”。
谈星桥当时听完心想,那不就是耍杂技的爬杆吗,跟你的钢管舞有啥关系?
他觉得秦鹊胡八道,但不敢出口,人家学习的兴致高涨呢,泼冷水是很不好的行为。
秦鹊为了完美呈现自己的学习成果,还特地放了音乐。
她也没换高跟鞋,就踮着脚尖,慢慢绕着钢管走动,轻巧地跳跃,攀附在钢管上,像波浪一样贴着钢管,旋转、倒挂、下滑,她的每个动作都极尽标准和优雅。
同时又性感妩媚,紧身的衣服完全勾勒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还有她紧绷的脚尖和长腿,无一不让谈星桥觉得口干舌燥。
这种舞蹈一度成为成人娱乐,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将梨花放开,转手拿过一个抱枕,抱在身前。
一直有关注他的秦鹊见到他脸色有点不对劲,似乎有点忸怩,还连耳朵都红了,顿时一乐。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家里,谈医生恐怕还是做不到坐怀不乱的。
她脑子一转,心里开始想使坏了。
于是谈星桥便发现,她的动作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挑逗,她还冲他眨眼,咬着嘴唇,眼神都似乎多了几分如丝的妩媚。
他脑海里有一根弦紧绷起来。
等到秦鹊的手抚上自己的身体,葱白的之间划过巧的肚脐,慢慢落到高耸的山峰……
“啪——”
他听见那根弦断了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就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了,翻云覆雨这种事,总有情之所至作为最佳藉口。
秦鹊使坏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遭,但也并不介意,甚至还很期待。
她像一株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仿佛是与他共生的菟丝草,妖娆美艳到极致,又可以任他为所欲为,沉迷到忘我。
谈星桥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他叠声叫她名字,阿鸾阿鸾,一声又一声,带着无法自拔的迷恋。
秦鹊给他的回应,是她尽力地敞开自己,完完全全接纳他的一切,他的温柔,他的粗暴,和他指尖的薄茧。
他那双手,是拿笔的,是拿手术刀的,此时此刻却掌握着她所有的情绪和理智。
崩溃就在一瞬间,情/潮汹涌而至的时候,她忍不住哭出声来,攀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用力,在他肩背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待会儿我帮你把指甲给剪了。”结束之后,他抱着她,低声抱怨。
秦鹊哼哼两声,嗓音里还有点哭腔,“剪了也能挠你!”
听起来奶凶奶凶的,谈星桥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手机的信息铃声陡然响起。
秦鹊回过神来,推了推他,他不情不愿地停下来,伸手在床头柜上拿过她的手机。
信息是秦麒发来的,是一张检查报告单,患者名字叫宋君亭。
秦莺的丈夫。
她有些奇怪,忙电话过去问:“大哥,你给我发二姐夫的检查单是做什么?”
“阿麟昨晚在她那边发现的,然后发给我看。”秦麒解释道。
又:“你那边找认识的医生帮忙看看,渐冻症有没有办法治?”
秦鹊一愣,吓了一大跳,“……渐冻症?什么渐冻症?”
谈星桥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整个背部和布满痕迹的两团。
谈星桥看得不好意思,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到肩膀上。
秦麒在那边道:“就是阿莺她老公,她老公的爸爸,是渐冻症走的,阿麟他姐夫手指动作越来越慢,我查了资料,怀疑他也是这个病。”
“不定是别的问题呢?”秦鹊不太相信,又觉得他不清楚,很快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检查单给谈星桥看。
那是一张脊椎的核磁共振单子,看不出什么来。
谈星桥看了之后道:“影像学检查不能提供渐冻症的诊断依据,但可以排除颈椎和腰椎疾病,而且很重要的是,他爸爸也有这个病,很可能遗传给他,所以……”
顿了顿,他道:“这样吧,我给二姐夫安排一下神内科的住院,如果他愿意的话,这是要住院做肌电图等一系列检查的。”
秦鹊赶紧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秦麒,然后又给秦莺了电话。
秦莺听完,沉默半晌,了句谢谢。
她嗯了声,声音平缓下来,“这个时候就不要谢了,你要坚持住。”
宋君亭在周一入院,谈星桥托了关系,将他放到师兄陈叶的治疗组里。
等到确诊渐冻症发作,开始规律治疗,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周。
这是一种无法根治的疾病,只能通过各种方法改善患者的生存质量、延缓进展,但这些,就和秦鹊与谈星桥无关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半年,七夕节到来的时候,裳荷集今年最忙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她的日子又闲下来。
和谈星桥约好了出去过节,吃饭看电影都是必须,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他们手拉手走在马路上,秦鹊问他:“过节有没有什么心愿要我帮忙实现呀?”
谈星桥笑起来。
他早就过,秦鹊是个做事极为认真的人,工作也好,或者是机车和学跳舞也罢,每一样她都做得非常好,包括谈恋爱也是,认认真真,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当然,这是在谈星桥的心里。
他摇摇头,“这个心愿还是要我自己先做到一半,才敢找你帮忙实现。”
秦鹊好奇,“什么心愿,怎么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
“早点发核心,下住院总,然后娶你咯。”他到这里叹口气,继续道,“不过看来今年不太可能了,我争取明年上半年搞定。”
完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秦鹊满头黑线地反问他:“那如果你明年还发不出来论文,一直一直做住院总,就不结婚了吗?”
谈星桥大惊失色,“……鹊姐!你想我点好,怎么可能一辈子当住院总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