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1
若是能一直避下去, 不得也就如顾宁所想的那般淡了,二人本就是稀里糊涂的有了这些纠缠,萧夙不是顾宁考虑的对象, 顾宁也未必在萧夙的计划之内, 顾宁一味儿地抵触戒备,萧夙又能拿出多少耐心来对她呢?
对世间大多数男子来,女人永远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是摆放在槅子上的贵重花瓶,漂亮、稀有, 闲暇时可以拿来把玩,但终究是一个陈设器皿而已,摔了碎了立马就有新的补上。
顾宁不觉得萧夙会是例外,她和他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情谊,私仇倒有一些。顾宁远远地躲开他,就是盼着就此谈了才好。
然而这世上的事从来就不是顺着人的心意来的, 顾宁也没料到她会有求到萧夙的一天。
却日子转眼间到了三月下旬, 天气一日日暖了起来, 冬日的厚重衣物也该换了。
到了换季的时候府里会让人来裁制新衣, 但顾宁也会自己给顾寒做一身,这日刚把春衣做好, 剪了线头, 叠得板板正正地拿了过去。
天色尚早, 院门就关了起来, 顾宁瞧见里头有光,便走过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二宝才来开了门。
“九姐怎么来了?”
“我给哥哥做了一件衣衫。”
顾宁要往里走,二宝堵在门口不动,在顾宁看去时, 二宝道:“今日不太巧,二少爷已经歇下了,这衣服的拿进去就好,九姐就先回去吧。”
顾宁笑了笑,“是来的不巧,那你就把衣服拿给哥哥吧,若是哪里不合适再跟我。”
二宝心弦一松,脸上堆下笑来,双手去接,“再没有比九姐做的更合身的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顾宁身子一低,从一侧钻了进去。
二宝愣了一下,当即急忙去追。
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九姐进去,这下可坏事了。
顾宁提着裙子往里跑,天刚暗下来就什么歇下了,谎都不会,心知哥哥定是有事瞒着她,愈发焦虑不安。
急匆匆跑进屋子,鼻先尖闻到了一股药味,疾走几步走到顾寒身边去瞧他,顾寒侧了侧身,不让她看。
“你怎么了,给我瞧瞧。”
顾寒无奈只得转过了身,除了衣服上沾了脏污,其他地方倒没看出什么不妥,他解释道:“天黑没看清路,不心摔了一跤。”
顾宁拿眼看着他,并不言语,顾寒的声音不由得放轻,“是真的――”
“哥哥!”顾宁断他的话,“别拿我当孩哄,屋里这么大的药味呢。”
顾寒就知道她没这么好骗,脸上没伤却还是让她看出了端倪。
二宝站在门边往里探头,顾寒不悦地扫了他一眼,顾宁对顾寒气道:“你看他做什么,怪他没拦住我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寒见她眼睛微红,只得把话了。
顾宁上下量着他,担忧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没有大碍,已经上好药了。”
顾宁抬眸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人起了争执?你又没个帮手,跟他们架多吃亏啊,即便是他们话不好听,你也犯不着跟那些人较真啊。”
二宝忍不住插嘴道:“九姐不知道,那些人嘴里的话难听得很,竟然九――”
“住嘴!”
顾寒厉声呵斥。
二宝闭起了嘴,张弛那些人一向跟二少爷不对付,今日故意要用一顶轿把九姐抬了去,放在屋里好好折辱,二少爷如何听得了这话,这才起了争执。
顾宁怔了怔,不想这事竟然还因她而起。
顾寒怕她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当即道:“不关你的事,切莫多想。”
顾宁看着他道:“以后别这样了。”
“好,都听你的。”
……
顾宁愁眉渐渐舒展,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是这一次出了些意外。
“姐,侯爷让人把二少爷叫了过去,听是二少爷跟人架,把人给死了,如今那家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顾宁连忙起身,衣袖带倒了茶杯,滚了两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猝然起身,身子摇晃,眼前黑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一个劲儿往下坠。
“姐。”珍珠立马走过去扶她,也跟着担忧不已。
顾宁定了定神,一把抓紧她的手臂,声音发哑道:“快去问问大哥可在府里。”
珍珠立马跑了出去。
顾宁心绪不宁,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青紫色的脉络清晰可见,这不是事,白云书院里的学子多是世家子弟,出了人命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片刻后,珍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的,奴婢去的时候,正见到大少爷往外走,他见到奴婢就停了下来,二少爷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让姐放心。”
顾宁垂了垂眼,又让珍珠到前头探。
不多时,珍珠回来把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给顾宁听。
顾宁越听心里越是发凉。
死的人是通政使张大人家的公子,正三品的京官,这事如何善了?
张家的人刚走,不肯退让,非要以命抵命,永安侯皱着眉头,让人押了顾寒来。
顾寒被按着跪到了地上,挺着脊背,不肯弯腰。
永安侯见他毫无悔改,拿起桌上的茶盏直直地朝他的头上掷去,顾寒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流下了鲜血。
“你这孽障,让你去书院是叫你求学上进,你竟逞凶斗狠,闹出了人命!”永安侯大怒,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顾寒道:“我是与张弛动过手,但绝不可能伤他性命。”
只是寻常斗,又没伤及要害,何以令人丟了性命?
顾寒起初听到张弛死了的事也是诧异。
永安侯冷眼看着他道:“张家少爷身边的厮,斗之时你一拳击在了张家少爷的心口,张家少爷当晚回去便觉心口憋闷,当时没当回事,谁知隔日便突然吐血身亡。你还道与你无关么?”
顾寒抿了抿唇,“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
这时顾则从外头走进了厅堂,看了顾寒一眼,对永安侯道:“父亲,事情还没弄清楚,待查明事情原委再行惩戒也不迟。”
永安侯冷笑了一下,“当时看到的人不止一个,还有何不清楚。招来这等祸事,明日张家再来讨人,我也不拦着,让他自己担去吧。”
……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顾宁却觉得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怎么样了?”顾宁的声音发颤。
珍珠焦急道:“侯爷让人把二少爷关到祠堂里了。”
顷刻间,二宝又从外头跑来,哭丧着脸道:“奴才在厅堂外听见侯爷不管二少爷。”
顾宁不言不语地垂眸坐着,片刻后,忽然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