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干戈化玉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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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庄禹正同杨展商略对付“鬼王”江无形乃至其麾下长眉鬼一事。二人皆面色凝滞,情知庄禹伤重在身无法亲自抵挡,若贸然迎敌估摸着对众人皆无益。然,祸是沁姝闯下的,也因沁姝的所作所为而令庄禹大为赞赏。

    他不知嵇浒会否主动出击斩杀江无形与长眉鬼,长久纵容下去,迟早一天江无形会对沁姝不利的,庄禹最忧心的便是如此。

    山野偏僻,也无旁人来此,是故言皆尽管道出可用的法子。此时此刻,沁姝却也赶来随意瞧瞧,便听来了二人的辞。

    健阔的男子忧愁的背对着她,与杨展的商略总之无法成行,还得吩咐哨探多多防备,随时传送消息,仅此而已。

    沁姝体悟庄禹大哥的担忧,不灭江无形与长眉鬼,终究对沁姝是最大的威胁。既然是自个刃了短眉鬼,留下祸患,也罢,就由自个亲自来了结遗患,也不可令庄禹大哥伤重之时再为她而忧心了。

    上前,她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咳咳!我庄大哥,你与杨展大哥道些甚么呢?”

    二位男子循声转身回面。庄禹瞧她下昼此刻竟然换了一身行头,姐家的华装丽服穿着,膏发挽结,乃至金钗耳坠一应俱全。

    瞧着令人恍惚,她不就是兰儿吗?理了理思绪,庄禹不敢再提及兰儿,以免沁姝不悦,他微蹙的眉峰舒展了开来。“你在习练行为举止?可惜月儿离开了。”

    还是不悦,沁姝肃然话。“什么月儿不月儿的,庄大哥见着我就立时想起月儿姑娘,我就是月儿的陪衬了不成?”

    女人家的心思变化多端,庄禹婚配过的男子自然晓得其间关窍,遂讨巧憨笑言道:“哪的话,我只是觉着你一身行头不同平常,估摸着你有心勤勉刻苦,为了我的大事而不计较自个,我感念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无端想起月儿?再者月儿算我红颜知己,一位女朋侪而已。”

    此话听来,她顿时肃然全消,灼灼琼眸光彩显现,要不是杨展大哥在侧估摸着她又得投怀送抱,与他温言软语道些家长里短。然,她此番心下的打算可不是闲言碎语。回话便道:“我的确觉着下昼无事可做打算习练一番的,日后也无需月儿再教我。不过方寸你二人的话我是听来了,对付江无形与长眉鬼除我还能有谁?”

    庄禹伤重之时无法指望也情有可原,但杨展、迟虎的武艺都不俗了她还大言不惭出此话,分明不把杨展放在眼里嘛!

    庄禹自然听不下去,登时薄责道:“若沁姝的武艺也不能觑,可你当知道,我庄禹得罪了襄龙教仍然胆敢归来茅屋若此处不是杨展镇守我决计是不会冒险复回的。”瞧她面色又番多了肃然他再言。“襄龙教来头不,背后乃有皇家势力撑腰,就算对付江无形与长眉鬼恐并非轻易就能绕开襄龙教。为此,我方才吩咐杨展兄弟发出消息暂且与襄龙教井水不犯河水,哪怕无形间遇上了也不可贸然行事而难料不被反制。如此精当的防备沁姝难道还要打破,你涉险便是我龙山所有兄弟都随你涉险,非常时刻我绝不任你不顾自个安危,也为了保全龙山众兄弟。”

    这许多无非对她的武艺尚有猜疑,睫翅眨了眨,她思忖心中。果然不可与他同谋斩杀江无形与长眉鬼,看来最好自个亲自出马才可了。

    “好吧!庄大哥体谅属下,会顾及旁人,那我就不言什么了。就待你身子痊愈我们再做打算。”微微一笑,她岔开话题。“我走上几步,庄大哥、杨大哥也替我瞧瞧长进了没有。”

    也不羞臊,蛮腰扭捏,丰臀轻摇,步履比之先前妄诞了许多,哪里有兰儿举止的半点影子哟?二位男子瞧来皆哈哈大笑。

    停步,转身,她赤唇一撇,不悦,不发一言,只一个“哼”字了结,她复回自个行步姿态走了。

    没大在意,庄禹心中估摸她与月儿上昼争执一番,遂气恼决心不指望月儿再教习她行为举止,这会丽服着身前来让他庄禹见识她自个学的如何了,仅此而已。

    只可惜,二位男子都始料不及的是,沁姝离开后山并非复回篱院,她断定大白日里襄龙教不会轻易露面,干脆自个就去范府门外去窥探一些襄龙教人的行踪总该不打紧了吧?哪怕遇着长眉鬼她的本事决计可应付过来。设若遇上江无形,她逃脱了干脆,也不定就得硬拼不成。

    主意打定,一番乔装改扮,农人老者的模样惟妙惟肖。

    至于迟虎瞧见她如此,她一概自个闷得慌,只想出门四处随意走走罢了,迟虎也就不便阻拦了。

    沿途,联络上了两名哨探,随后带领二位哨探帮衬接应和发送消息。假使她真的遇险了也好搬来救兵助她逃出就算。自然,吩咐哨探搬来的救兵正是那群被她亲调教的灾民一干人等。

    城郭交接之地,范府孤恓坐落,静寂无声,死绝一派的索寞模样。举步环绕,抬眸打量,这范门之外也无从寻得丝毫的线索。也瞧不出襄龙教的人就在此处。转了一圈便觉无甚可瞧的了。

    从未见识范门内里是何种状貌,日头尚未偏西,若此刻潜入窥探一程,兴许会有意外发觉。她此时农人老者扮相,哪怕遇着襄龙教中人也谎自个逃难至此,脱身也有了辞。寻思一番,她还是决心潜入范门内里。

    二位哨探先个都不大乐意,可庾头领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听,再则她也发话,随意瞧瞧便会离开,二位哨探只管留在府外随时接应便可。

    曾听庄大哥过,范门内里血腥未尽,赤臭熏人。可她一人潜入了内里的当口,所谓的范家内里残败的索寞不再,而是襄龙教一番精心布设,院落厢房都洒扫干净,复回富家宅院,只差有人居下。

    大白日里这儿连个鬼影也瞧不见。沁姝自然得心谨慎,襄龙教来头不,万一有个闪失自个就要遭殃了。

    若自个遭殃也就罢了,再连累庄大哥如何交待,可知庄大哥如今的非常时刻呀!

    杵个拐杖,莲步变作老态龙钟的步伐,晃悠悠,可双眸晶晶闪闪,窥探着每一处。

    范门之外的二位哨探越想越觉着庾头领过于草率,贸然潜入范门可不是好事呀!其间一哨探同另外一哨探嘀咕了两句,随即二人都颌首,一哨探离开。

    篱院之中,哨探见着庄禹登时抱拳折腰施礼。“启禀庄寨主,庾头领执意去瞧瞧范家内里,她大白日襄龙教不会轻举妄动,她又乔装改扮没人认得出来她的相貌,而况的也不敢阻拦,此刻她就在范府之中。是故,的的心下不踏实,遂赶回禀报此事。”

    双拳握捏,庄禹气恼顿起。“这个庾沁姝,着实不安分。襄龙教什么地方,她不想活了吗?走,杨展、迟虎,你们都随我去范家。”

    杨展、迟虎只管领命不能再有旁个见解,需知沁姝无碍最好,若有半点闪失就会面对神秘莫测的襄龙教高对付,她武艺难道还比庄大哥高强不成?还能指望毫发无损归来?

    亟亟吩咐,备下车马,算是倾巢而出,三位男子都心急如焚奔了过去。

    范门之外,杨展与迟虎都力劝庄禹不能涉险,龙山众兄弟可全指望他呢!随即,商略妥当,迟虎与杨展分头潜入,此地都来过一回,也知晓江无形的厉害,杨展、迟虎再不敢大意。

    府内静谧的出奇,令人四看都毛骨悚然。杨展、迟虎一程寻查,也没个沁姝的影踪,就连主家居宿都冒险去瞧了一眼,断定沁姝绝不在范门内里了。二人离开,复回范门之外,将实情禀报庄禹。

    “绝无可能,的的不曾离开半步,庾头领若赶回,的怎会瞧不见?”另一名哨探言辞坚定。

    双拳捏的咕咕作响,庄禹气恼地令下。“都随我一道赶去范家内里,我再细查一番。”

    “庄寨主,不可呀!”

    “庄大哥,万万不能呀!你这身子怎能再遭逢险境?”

    杨展、迟虎力劝也无用,庄禹扬扬。“二位好贤弟不必了,若府内遇着襄龙教众人,我自不会硬拼,只管智取总成了吧?”

    寨主的话谁人再敢不听,遂一道潜入了内里。夜幕来临,赶来驰援的那群灾民也在一旁候着,听从庄禹吩咐都跟随寨主身后。此刻黑布隆冬,范府内里一丝光泽都寻不见。

    庄禹心下一团混乱,担忧,气恼糅杂一块令他无法释然。不再心翼翼,取出火折子点燃火燎只管四处寻找。凭借他庄禹曾经对范家的窥探,他最担心便是主家居室内有乾坤。旁个厢房就让众兄弟查探,而他则与杨展、迟虎直奔而去主家居室。

    意料不到的是,这会屋中既无人影,更无摆设。倒是怪了,与往时不同了呀!

    庄禹心下思忖,莫非襄龙教将此废弃,改去了周家?

    杨展、迟虎再度细细寻找,仍旧无甚可获取的线索。瞧不出打斗痕迹,也没人影古怪。这儿若同地狱一般的让人不愿久留。

    可,庄禹未寻得沁姝下落他甘心离开吗?绝不!

    “就算把这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沁姝来。”是庄禹抗声令下。

    众人皆抗声领命,如此浩浩荡荡,与往日的静悄悄全然不同了。屋宇响彻的都是龙山兄弟的轩越无惧还有大胆的翻找每间厢房,光火自然也通明。

    折腾了许久,毋庸置疑必然是一无所获。

    呆呆的,庄禹还能怎样?他只有相信这主家居室有古怪,瞧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这会他也无力了。身上的伤重令他渐渐不支,他瞧见面前的太师椅,不错,便是江无形还有那襄龙教神秘高坐过的,干脆这会他先个坐下歇息一刻,缓缓疲敝的身躯。

    然,他还未落座,但听来鬼魅般的笑声,一道人影晃动,随即便立在屋中。不是旁人,正是“鬼王”江无形。

    “庄大寨主果然人中枭雄,连我家教主亲自出马,一柄可斩杀千军万马的残刀之下你都死后重生,江某佩服万分。”江无形一壁话一壁抱拳。

    什么?教主,难道自个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襄龙教高便是他们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