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再见祛忧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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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秦淮好风光,达官贵人,才子佳人,这脂香粉腻的宝地日夜欢声笑语的,近来又因着新花魁的重新登场,闲言碎语便离不开名唤庾沁姝的这位女子身上。

    七皇子从椒城悻悻而归,他赶来珠市就想一睹庾沁姝这位新花魁的佳容。一身富贵公子装扮便朝珠市最大娼寮赶来。

    老鸨子喜笑颜开,这些时日因着庾沁姝与原先花魁一个模样,死而复生令诸多达官贵人都兴致前来再一睹她的真容而每日钱银潮水般涌入老鸨子那去。故此,旧花魁---孟见巧便贬为庾沁姝的大丫鬟服侍庾沁姝,也更加让人有闲的话语谈及娼寮里发生的大变故。

    但见自称黄公子的七皇子再度赶来,鸨母立时迎上。“啊哟!原来是黄公子呀!您老人家怎这许久都不来我这了,该不是瞧不上我这的姑娘了?”

    七皇子撇嘴冷笑。“妈妈哪的话,我这不是来了吗!”

    她也猜出黄公子为了庾沁姝而来,但达官贵人早已排满,恐得过几日才轮到他。“黄公子许久没见上见巧姑娘了吧!要不”

    “不是她!”七皇子干脆出。

    毋庸置疑,黄公子会力争庾沁姝。老鸨子双眸一闪道:“万分愧疚,黄公子想见上沁姝姑娘只怕得等上五日之后了。”

    “哦?哼哼!”七皇子咍笑道:“五日之后?妈妈真是喜爱谈笑。”

    老鸨子瞧出天庭饱满的黄公子不会轻易就范,遂讨巧话。“不若这般,黄公子瞧上哪位姑娘就吩咐老身一句,今日您的花费老身全免,黄公子这下总成了吧?”

    他双眸如同可穿透的利箭,迫使鸨母不敢与他对视,生怕心虚而失仪。这位黄公子虽然来此次数不多,但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凡,无论衣着或是言谈举止。

    “不成!今日无论谁人我都要妈妈将他们撵出去,沁姝姑娘只准见我一人。”言缓缓却恣意无匹。

    鸨母大惊,老眸转了转便极力赔笑道:“不瞒黄公子,今日这位大爷老身可不敢轻易得罪了。”

    不屑一顾,七皇子连正眼都不瞧向鸨母。“什么狗屁东西,见了我都得滚开。”

    早猜出自个眼光不俗,这黄公子真真有来头之人,万万开罪不起。既然年轻气盛而她又想窥出他的来历不妨就此试他一试。笑颜开,鸨母就道:“气恼的话只对老身就罢了,千万别大声嚷嚷。”

    七皇子瞪了一眼鸨母,从袖中取出三百两银票执意递去。“无论谁人撵走便罢,我又不是出不起银子。”

    接了三百两银票,老鸨子笑颜更灿,随即便拉着七皇子的衣袂悄声道:“黄公子,这位大爷可是京城来的大官,老身惹不起,就待他离开之后我再替黄公子讨情先与沁姝姑娘见上面吧!”

    京城来的大官,按襄龙教四处打探消息,若真有京城大官赶来应天怎会无人向他禀报?除非这大官仰慕周兰儿的美名,如今与周兰儿一个模样的庾沁姝则令他偷偷跑来应天逛娼寮又怕宣露身份才悄悄不露声色之故?

    年轻之人,才思亦不俗,七皇子稍作揆度他便猜出另一种结果,那便是鸨母故弄玄虚,对他恭恭敬敬的却又谎话,无非是想套出他的来历罢了。若他连京城的大官都不在意鸨母便可断定他不是皇家子嗣也是皇家亲眷。

    虽然自个不惧钱府尹知晓真身,但娼寮污秽之地,他好赖是皇上喜爱的皇子之一,万一被鸨母这等下三滥的老女人知晓,留下秽迹名声对他这个王爷来毕竟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日后反倒不美。需知,这等污秽的老婆娘口风未必就紧,走漏风声就对己更加无益了。

    “也好,就等京官大爷走后再轮到我吧!”七皇子言罢转身就朝清净一隅赶去等候。

    鸨母也没套出什么话来,反正也不急一时,挣取钱银事大,管他呢!随他意好了。如此,鸨母撇嘴一笑走开。

    此一笑似有讥讽又含错看的无奈,七皇子角睐睨来都窥出不善。心下恨恨,如此老婆娘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令她知晓他贵胄的身份就对了。

    孟见巧琐事莲步行走,恰巧也赶来七皇子这处,始一抬首便瞧见七皇子分神模样。

    她靠近一侧,素一戳。“黄公子,好久不见。”

    既然鸨母提及京城大官,七皇子并非毫无心思应付,他在思忖若真的是某位大官来此理当查出谁人,若鸨母信口开河也就罢了。不想孟见巧兀地现身一旁他睁大双眸瞧了去。“你”

    果然如琐言那般,如今的孟见巧竟然取代柳月儿的位子,从姐贬为丫鬟了。不过,也当过花魁,就算换上丫鬟的衣裳依然难掩她的风姿绰约,袅袅娜娜,让人一眼瞧见就会动了心思的女子。但七皇子也听言,那位庾沁姝姐比之孟见巧还要美上三分,否则老鸨子也不会将好端端的孟见巧贬为丫鬟专司服侍庾沁姝了。

    曾经的恩爱过眼云烟,对他这位皇子而已,女人不过就是几件衣裳,想穿就穿,不喜欢了就扔掉。风流成性,这会对孟见巧自然不存愧疚心思,随即不冷不热道:“传言真的属实啊!看来我今日打算一睹新花魁的决断是对的呀!”

    不想,与黄公子再见上就听他这般话令孟见巧心儿揪痛。委身的男子,床笫信誓旦旦的话就当一阵风吗?

    也是绝美的孟见巧面色顿时除了佯装的苦笑便是再难藏住的悲痛,双眸泪满就差破堤了。“奴家还有琐事,不扰黄公子了。”

    “好,你去吧!”他冷酷无情,索性转了个身不瞧她。

    素捏着自个的绢帕,恨不能当场撕碎以泄内心的苦楚。又思忖,不该失仪,对这等无情无义的男子就不能令他觑了她,日后与他当一刀两断,再无相认、指盼的必要。蹜蹜莲步就走,她带走满怀的怨恨与悲伤自个去一处落泪。

    独在一隅,孟见巧想起她与柳月儿和红玉三人的相谋,不曾料到事情败露,红玉先死,她这个花魁竟然被贬成下人丫鬟,都没个好下场,唯独柳月儿逃之夭夭,如今定是在一处逍遥快活了吧!可恨柳月儿也是无情无义的下作贱婢,日后千万别碰上否则必然寻报复不可。

    想来这尘嚣恶人太甚,善人却寥寥无几。平民英雄却下了大狱,而作恶多端的鸨母仍然残害越多的穷苦女子发了大财。世道如此不堪,好人亦难有作为了。也好,怨恨化作算计,就看谁的谋略更高,到最后便能好处不绝。

    绢帕抆去涕泗,就让悲痛掩藏,等待时,如同月儿的一番精心谋划直至可永久脱离娼寮而无忧无虑行去任何地方。

    她从姐贬为丫鬟又怎样?月儿这个丫鬟逃出生天就是最好的借鉴,当然,指盼黄公子万万不能了。她会继续等下去,且随时等候一人的消息,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嵇公子----嵇浒。

    虽然情知嵇公子也有心沁姝姐,只不过沁姝却一心在庄禹那,否则也不会委曲求全,一位武艺高强的女子愣是甘心留在娼寮替鸨母挣取钱银了。

    鸨母使计,满口应承只消沁姝肯留在娼寮两年她便替沁姝姐去钱府尹那求情,两年为限,之后谁还记得应天打家劫舍、已经下狱的庄禹?偷偷再将庄禹从大狱之中捞出,令她---庾沁姝与庄禹远走高飞便两全其美了。

    本该对沁姝姐道出鸨母阴谋的一切,告知其鸨母的话万万不可信,但孟见巧也知晓自个势单力薄,假使与庾沁姝同心同德,反倒有益,二人日后择一道逃离娼寮才是上策。否则,她孤身一人,再想借助嵇浒也好、庄禹也罢就没指望了。

    鸨母阴鸷毒辣,孟见巧情知若想扳倒她只能予以一次毁灭,否则就永无指望。为了扳倒鸨母她孟见巧将谋划比之柳月儿还要精当,结局还要轰烈,再个借刀杀人还要无情。

    思忖毕,孟见巧细语轻声提点自个一句: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令其家破人亡。

    深深吐纳几口气息,孟见巧眨了眨美眸,苦涩化作佯装,她淡定笑意在面上就迈开莲步。

    这厢边鸨母所的京城大官的时辰已到,离开了解语轩,命丫鬟去唤七皇子。

    向时,周兰儿曾在此调弄丝竹,攻书写字。如今沁姝为了庄大哥甘心做花魁,她再不能褐衣打扮,言辞举止再不能大大咧咧。一颦一笑都记着柳月儿的提点,为的就是与周兰儿先前一个模样。

    话柳月儿的倒戈险些就要了庄大哥的性命,但老鸨子危急时刻出面却将钱府尹服,暂且饶得庄大哥性命无碍,亦包管随时随地都能让她庾沁姝与庄禹在狱中见上一面。为此,沁姝彻彻底底放下矜重,好赖不用**接客,她就与鸨母谈妥两年约定,一切都听凭鸨母的吩咐行事,直到鸨母挣了钱银出力救出庄禹为止。

    这些日子里,沁姝用心研学,没有月儿在旁不打紧,孟见巧这位先前的花魁亲自教习,她庾沁姝用心求教短短十多日便能将举止行为模仿周兰儿丝毫不差了。至于琴棋书画乃是长久积累,先头在岩岫之中也有幸得时不时赶去的杨展大哥教习,这字儿也认得了些许。为今又有见巧的从旁帮衬,无论日后琴棋书画多难必将都不算难事了。

    感慨万千,人生靡常,谁会料及下一刻何种结局呢?

    正是她心思窎远之际,一位天庭饱满的公子就赶来了。

    丫鬟服侍沁姝回解语轩落座,就待花了钱银的公子赶来由姐献艺。

    馨香扑鼻,淹迟迈步,可他的双眸却如电,急切扫视,不再顾及高贵身份的举止妥不妥当。

    丫鬟挡在端坐女子的面前替新花魁敛衽而心翼翼。七皇子只能瞧见丫鬟的背影真个失望。干咳两声,示意他来此。

    听出响动,丫鬟立时回面上前就福身问好。“拜见这位公子,我家姐整备妥当了,请公子过来入座。”

    “嗯!”七皇子眼角一抽,欲图斥责,想想也大可不必,就要见着应天第一美了还有什么怒火好爆发的呢?

    换了几许笑意,七皇子缓缓行步,高贵的举止不能随意再不顾了。眸光精贼,闪出一丝光芒就瞧去庾沁姝姐。

    “啊!”他大吃一惊,还是失仪了。眨了眨双眸再细细打量,端坐的女子徐徐起身,可怎么瞧也不会错了,她不就是蕞尔城见着的那位村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