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离散各行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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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去的地儿都去寻过了,哪怕是旮旯拐角,依然毫无迹象寻来。嵇浒不愿瞧见堂堂大英雄一副愁容不散。

    “庄大哥何必呢!方才你同杨头领开怀大笑多么令人振奋,兴许沁姝也同杨头领一个道理,巧遇了什么西域商旅的呢!不消几日便自个归来。”

    明知嵇浒贤弟好言相劝,但庄禹心下毫无把握,他总有不详之感,猜测沁姝的失迹不同杨展了。

    道了些寻找的话语,又着提及襄龙教近来的诡异,七皇子难不成修身养性躲在范家或是周家不肯出来见人了?

    近来打探消息,襄龙教甚为周密,对庄禹这位项教主赏赞的年轻英雄都闭门不见客,令庄禹无法查出襄龙教可有什么变动。

    当然,嵇浒打伤江无形,不好出面,也只能同庄禹一道猜测七皇子因着江无形的伤重而溢发谨慎,就待项漭归来应天之后的从长计议。

    话间,杨展便同柳月儿端来美馔,且香醪一并送来。

    开怀畅饮自然少不了,连日来的奔走,庄禹也想借酒浇愁,嵇浒、杨展只管作陪,柳月儿女子家,少酌了两杯就敛杯,替三位男子斟酒忙不停。

    好酒好菜的、细从头的、四人不知不觉间能敞开心扉的都敞开了,皆感叹世间本无常,孰料明日会怎样。

    一女两男的惨剧不想女死两男竟然成就了好兄弟的情谊,如今又重一女两男,但两男都能平心静气,各施本领,胜者独得美人而无争。

    争奈,看似风平浪静,大喜之日平地起风雷,女子失迹,大家都不能安生了。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庄禹酒后多少也该吐些真言的。

    待杨展同柳月儿拾掇碗碟去庖房洗濯之际,庄禹左拉起嵇浒的右臂。“嵇贤弟,请来我屋中话。”

    都是好酒量的当世才俊,半醉半醒之际二人就在庄禹的屋中,庄禹这才当真嵇浒的面道出了些心里话。

    “想必贤弟也猜到了些,愚兄一时错,大错铸成,悔之晚矣!贤弟,沁姝是个好女子,可惜,可惜她的失迹令愚兄担心,就怕她知道了真相。贤弟,愚兄有一事当趁早相求,万望贤弟应承。”

    慎重其事的模样,嵇浒明了庄大哥怕是要及沁姝来了。他留存私心可他真的不想,也自责过,沁姝与庄大哥多么般配,犹如曾经兰儿与庄大哥一般,他不能再搅和了,万一悲剧重现他嵇浒还有脸面为人吗?

    “庄大哥,我我能襄助的必然襄助,不便取用的庄大哥可别怨怪。”

    “什么话,愚兄真的令沁姝怨恨之时难道你要让她被奸人蛊惑?她冰清玉洁,这般的好女子,愚兄我不甘心看她无着落。虽然,虽然愚兄一时糊涂,强迫沁姝与我做出越矩的”

    庄禹都不好意思下去,但嵇浒脑袋一“嗡”心下顷刻停止跳跃,悚然地瞪着双眸瞧去悔恨的庄禹,他明了庄大哥所言的越矩是何所指。

    沁姝**了呀!是同庄大哥两情相悦之际尚未婚配之下越矩的。想来,柳月儿还妄图同他嵇浒一道设计庾沁姝呢!看来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一门心思襄助庄大哥寻回沁姝紧要。

    左掌压在嵇浒的右肩头,庄禹窘然面色。“好贤弟,别人我信不过,但贤弟你的为人,乃至才华,你就该享有天下间最卓异的女子。贤弟,楚楚是位难能的姐,莫要辜负了她,至于沁姝,日后她肯谅解我,愚兄就带她远遁深山老林,若她将我看作仇人,再无姻缘指望,万万盼求好贤弟也能带走沁姝,好好善待沁姝,别让她受苦受累。就算,就算纳沁姝为妾,也不能令楚楚欺负了沁姝,这便是愚兄的毕生独一请求。”

    是啊!庄大哥出此话的份量可鉴,不见沁姝踪迹,谁知沁姝是否知晓了庄禹的过错?此刻,庄大哥的话乃是掏心窝的话,嵇浒还能拒绝?

    “不!”他仍断然拒绝。“沁姝是庄大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暗中襄助你,哪怕沁姝知晓庄大哥你一时错,我必然会好言相劝,化解她心中的怨恨,你与她才是神仙眷侣,嵇浒有了楚楚已经已经心满意足。”

    才怪!嵇浒真知自个对沁姝亦难舍,为了庄大哥他才忍受悲苦自吞,也要令庄大哥同沁姝成就夫妻一场。

    上回的过错皆因他嵇浒贸然攻打龙山,害死兰儿所致,今次,他不会再错下去了,他嵇浒坚定了心念,什么柳月儿的同谋他绝不会就范,真不成,有朝一日,他大不了替月儿蒇事,服庄禹和沁姝就让柳月儿做庄禹的妾好了。

    一切心中定夺,嵇浒断拒也就无怨无悔。

    庄禹越发感喟,贤弟的为人胸怀博大,面对动人心魄的女子都能坐怀不乱,真真可信赖。“贤弟,愚兄的是万不得已,真到那一步贤弟总不能不闻不问沁姝吧?”

    “这”嵇浒亦左右为难,应承了总会想到奸伪作派,若拒绝了,庄大哥真的与沁姝反目,沁姝误入歧途他嵇浒都不顾?思忖了些嵇浒再道:“不会的,庄大哥放心,有我在,我力保你同沁姝的一切误解都能化解。”嵇浒出此话也暗含几分。

    庄禹并未真醉,心下敞亮,他知嵇浒所言的话中含义。摇头叹息,移开左掌,踱步来回,心思大乱。

    好贤弟重情重义,未必能解他庄禹无奈的愁结,明知沁姝一旦得知真相二人的情愫便不复存在。

    难以割舍不假,真到万不得已,沁姝唯有嵇浒庇护才能令人放心。

    “不了,先找出沁姝下落再作定断。贤弟,眼看着新年将至,七皇子始终待在应天,愚兄担心七皇子一党会出其不意。贤弟,钱府尹密函毫无回音,就怕扳不倒七皇子还惹祸上身。愚兄觉着,与其担惊受怕,索性先下为强,反正你已经打伤了江无形,开罪了襄龙教,七皇子欲图加害于你,我们当在新年之际杀他个措不及。”

    庄禹换了话,他实在郁结不散,虞沁姝是他最后的夙愿,一道归隐山林;也是他最忌讳的恶梦,行走江湖至今独独错杀死了无辜性命的两猎夫。

    杀谁?襄龙教应天头领江无形?除了他项莽、七皇子岂能轻易击杀的?

    目下,钱府尹的密函能否收效,皇后娘娘能否抓住七皇子在民间作恶的把柄加以利用告玉状去皇帝那还不好猜断。节外生枝,沁姝竟然节骨眼上失迹着实使人更加被动。

    好好的婚仪完结,庄禹便可寻个借口带走沁姝赶来茅屋这长居,他与嵇浒戮力同为,扳倒襄龙教、击溃七皇子而后远离应天便无后顾之忧,实乃皆大欢喜的结局。

    所谓世事无常,谁都料不到明日何种变数,但求杨展兄弟的境遇能在沁姝的身上重现,而非旁个是非真亦值当庄禹烧高香了哟!

    嵇浒颌首。“庄大哥所言有理,不过,宫中音信未到,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一旦钱叔叔收到夏皇后的密函,我们就可出击,重创襄龙教。”及对付襄龙教,嵇浒面上闪过一丝得意。“守城兵马到时也可想法调动,襄龙教贼窝歼之不在话下。”

    若得守城兵马对付襄龙教便容易的多了,当然,庄禹最看重的乃是嵇浒的驭兵之术,真真将门之后就是不同凡响。

    所谓皂隶、守城军兵庄禹不好过问,他只能凭他的能耐,真不成龙山追随他的一干兄弟用上,而调派军马,那都是钱府尹同嵇浒的事了。

    “那最好,既如此,就先寻找沁姝下落吧!一壁等候钱府尹的消息,我们适时而动。”言罢,庄禹拍了拍嵇浒的右肩头。“愚兄的话盼你记下,沁姝的归宿未必就是我”

    算是自知之明吗?不该呀!普天之下,除了庄大哥,沁姝还肯同谁婚配?他嵇浒相貌堂堂都难撼动沁姝的心扉,如此脾性卓异的女子也只有庄大哥能驾驭的了了。

    “别担心,庄大哥的疑虑未必是真。”越是被庄大哥所寄托,嵇浒反倒越发严拒。

    再无益,雄伟的男子满面惆怅,庄禹心知,真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嵇浒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好贤弟,今日就此作罢,委屈你留宿于此,明儿一早我们就同行去椒城。”

    “哪的话,庄大哥为了我和钱叔叔而来,遇着艰难了我嵇浒绝不会袖旁观的。”

    点点头,二人也到了该散去的时候。

    翌日天蒙蒙亮,杨展便好做了一桌早膳,四人用过,还是柳月儿吩咐了她随身的几名家丁备好了几匹快马,迎着红日赤染,非要与庄大哥同乘一匹溜黑大马便于晚照时刻一路狂奔赶去椒城。

    虽椒城地界,但坝沿村相距尚需一日快马加鞭才能赶到,是故,寻了间客栈,四人打算投宿一宿明日再赶路。

    也着闲来无事,各自宿下,唯独庄禹心下难平,寒彻之夜,披着斗篷便独自闲步客栈之外。

    椒城地界,庄禹的梓里,他紧了紧斗篷,轻轻迈步,四处张望,无名的怅然令他仰首喟叹。

    不待他回神,一店二骂骂咧咧的追打一男子,庄禹定了定双眸,夜幕之下若隐若现的一男子哀嚎倒地,而店二依然不依不饶,从倒地男子中夺回了烧鸡。

    “穷货,下作的人,没银子竟干起了偷盗的勾当,还偷了这么一只又肥又香的烧鸡,不打死你算便宜你了,速速滚远些。”言罢,店二又踹了一脚倒地的男子。

    “哎呦呦!天寒地冻,我已经三日没用过餐食了,求二哥行行好,掌柜的也没瞧见,就当打赏我这个穷苦的老叫花子吧!”

    “呸!给你吃还不如喂狗。”店二也是恶狠狠。

    最气恼欺负穷苦庶人,庄禹赶紧上前打算与店二理论,大不了取出钱银买来烧鸡给倒地男子也不打紧。

    一壁快步上前,一壁他仿似听出了端倪,那男子的话之声颇有几分耳熟。

    暗夜之中突然窜出一道人影,那店二亦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