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攘诟待俟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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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道庄禹乃庶人大英雄,可惜认得他的庶人却不多。应天,没有嵇浒贤弟,没有沁姝姑娘的应天他庄禹会心无旁骛,为襄龙教的扩张而尽心尽力。

    独自一人,他近来常常如此,身旁不带襄龙教喽啰,吃了酒便四处游荡,会赶去茅屋那瞧瞧。

    杨展离开应天尚未归来,而柳月儿则去了椒城他却不敢邀约她来相会。

    应天一带的龙山兄弟几乎散尽,更多的则是去了苏州,在迟虎的统摄之下劫富济贫,神出鬼没。

    他趔趔趄趄,自个违背了初衷,竟然领头做了贼人的头领---襄龙教新任教主。

    或许他的受任,莫江无形大感意外,各处分支的头领亦不敢相信项莽如此草率委任了庄禹这位山贼头领。

    人心未归,他庄禹做了教主便感知不易。

    所谓各怀心思,庄禹发号施令自然不同项莽,麾下虚与委蛇他总不好重罚而更令自个不得人心。

    江无形渐渐痊愈,昔日的罪恶重又开启。多少庶人家的孩童被江无形下令活活杀死。

    一个不稳倒地,酣醉入寐,直到夜深人静。但,耳畔分明听来窸窸窣窣响动,睁开双目,迷迷糊糊,闭上再睁开,隐约间有人话。

    “大哥,这人身上这几十两碎银好分了,可他这柄软剑怎么分呢?”

    那所谓大哥则道:“贤弟真是愚笨,软剑拿去卖了再分银子不就成了吗?”

    “对对对,大哥言之有理。”

    两褐衣庶人的男子正坐地上分均分庄禹身上偷来的碎银呢!

    哎呀!他庄禹打家劫舍,真正贼人,不想今夜却被两庶人给劫去了钱银,好在,他及时醒来。

    迷迷糊糊谛视,两庶人却为了钱银的分赃不均争执不下。“软剑分了银子,他的衣裳如何分?”

    “衣裳就别了,好赖给人家留个遮体的。”

    “可他一身华美衣裳,估摸着也值几个银子啊?”

    “这这好吧!”

    着实恼怒,一骨碌爬将起身。“呔!偷了本尊的钱银也就罢了,又要夺我防身利器,甚者连我的衣裳也不想留一件,哼哼,尔等两无耻之徒受死吧!”

    莫提武艺的高强单凭他孔武有力的身姿,滴溜圆如虎目的怒瞪,那两庶人已经吓得哆嗦不已。

    “英英雄这是打算作甚?”年长庶人启口。

    庄禹怒不可遏,时迟那时快,几个劲步便冲向两庶人,抡起左拳愤砸横扫,“砰砰”就听两声沉响,两庶人便倒地不起。

    口吐鲜血,互视一眼,他们明白,遇上厉害高人了,纷纷侧跪地上讨饶。

    “既然知道本英雄的名号,你们也敢偷我的东西?”

    两庶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人,年长的庶人又道:“英雄饶命,人家里揭不开锅,巧遇这位英雄大哥您醉卧于此,遂同贤弟就动了坏心。我们是初犯,但求英雄开恩,您的钱银我们分文不取,这就归还。”

    怒气稍有松懈,又道:“我庄禹爱护穷苦兄弟,你们你们如若缺银子花,哪怕将我唤醒,求几个碎银我岂会悭吝?”

    听来庄禹二字,年轻的庶人立时接话。“哦!原来英雄是庄禹啊!人听过您的名号,受过您的钱银搭救过全家,嘿嘿!既然您大仁大义,可怜可怜我兄弟二人,那碎银真能打赏几个,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轻描淡写,他庄禹的名号在这些穷苦庶人的心中就是随取钱银的财神爷不成?

    也不想多什么,愤然又是举拳,刚扫去,这一拳砸去那两庶人必定丢命。顷刻,他想及沁姝的两位哥哥,正是他错之时埋下不可谅解的怨恨,及时收拳,呆呆失神。

    岂料,年轻庶人惧怕化作反击,趁庄禹失神之际捡起就在身旁的软剑一个力刺,软剑不偏不倚刺入庄禹的腹间。也着练家子的快疾回神,软剑方刺入腹间他便一个侧身避躲,腹间**感触,鲜血已经止不住流出。

    可恨、可恶!这两庶人简直不识好歹,他都打算放过他们,岂料两庶人还想治他死地。

    趁其伤着之际,两庶人连爬带奔已经狂逃了开去。

    用来杀伤敌的软剑今夜不想反伤了主子,月色之下,还留血色可辨。散在地上的钱银那两庶人也没法带走,泛着银芒。

    左掌紧紧捂住腹间,毫无杀人的激越,仰头,望去皓月,天地之间,他庄禹不会轻易丢命,但他却不明白,大英雄怎就落到被庶人刺伤的地步?

    两庶人早已逃的不知踪迹,任由他们逃吧!逃去了也好,否则他若再动怒,再生怨恨,不知日后又会谁人来寻他报仇。

    摇摇晃晃,酲醉已全然醒来,一声叹息,蹲下身,捡起碎银和软剑。

    握在中,这柄软剑为何无情?闭目、睁眼,软剑还是他的软剑。

    兴致落败,更添伤怀,归去他该去的地方---范家。

    喽啰见着新任教主归来立时上前参拜,等候示下,个个都乖顺不已。

    “江无形呢?”庄禹相问。

    一喽啰展笑回话。“禀庄教主,江头领正在用晚膳。”

    “晚膳?他已经用过了啊!”立时想到,这个如同恶魔的江无形怕是又残杀了谁家的孩童。“畜生!”

    三名喽啰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庄教主怎会如此话,到底谁是畜生呢?不该所指江无形吧?江无形可是庄教主的麾下呀!

    “嘶!”腹间的痛楚加剧,他不免虚声一回。

    喽啰皆非蠢钝,都看见他的腹间血水未干,上前全来搀扶。

    卧在床上,虽然再无赵郎中和徐朗中,襄龙教亦有略懂医术的喽啰替庄禹配了药材,伤口处置妥当,隐隐作痛,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危。

    闭目养神都不成,那令他厌恶的江无形闻听他伤着了赶紧来此拜看。

    江无形阴森可怖,夜深深,他的面色更显渗人。

    不言不笑,直到近至他的卧榻旁才相问。“庄教主怎会伤着,谁人害你?”

    庄禹懒散睁开双眸,左掖了掖被褥,无甚气力道:“江头领怎么还没宿下,我已经无碍了。”

    “我属下怎能安心入寐?庄教主被谁人伤着,请让属下替您追拿贼人去。”

    “不必!”他左轻轻摇了摇。“无心之过,本教主已经谅解他们了。”

    “他们?难道不止一人?”江无形问罢,其面色阴沉更浓,他听到庄禹自称“本教主!”在江无形的心中,项漭一旦静心朝中政务,七皇子的厚爱他江无形荣登教主一职不在话下,岂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历来自诩庶人大英雄的庄寨主竟然堕入罪恶滔天的襄龙教,莫非是笑话,如今的笑话真的不能再真了。

    与襄龙教的恩恩怨怨换来与襄龙教的不离不弃,江无形还敢寄存奢望?

    襄龙教分支当属应天分支最为昌盛,兵强马壮,追随项漭的失意军兵皆有暗藏其间。所谓世事无常,既然无出头之日那就拼死一搏,转投七皇子、项漭,但愿七皇子击败当今太子,日后他们也能跟着多享荣华。

    “都是穷苦之人,我不忍心杀他们。”倒是实话。

    然,江无形却难得阴冷一笑。“庄教主,庶人就不可恶了吗?图大业切不能妇人之仁!庄教主,胆敢害你之人岂能饶恕?应天一带就我襄龙教才算正统,什么应天府,不过是一个贪赃枉法的无耻之徒把控一时而已。为今听闻勤惠妃在皇上那怒告了钱府尹一状,只怕应天府尹就要祸不单行了。别革职查办,惠妃娘娘的意图乃是抄了钱府尹的家,哼哼,到那时,无论谁人来此上任府尹,知晓惠妃娘娘的段还敢不乖乖唯我襄龙教马首是瞻?”

    听来真正令庄禹不悦。话堂堂官府会受制一个邪门歪道的教派的驾驭?勤惠妃能耐再强,皇上又不是傻子、呆子,总归有所查,一旦襄龙教的罪恶滔天被皇上察觉,恐怕最先遭殃的恰恰就是襄龙教。虽然他为了项漭而赴任教主,也想好生经营,真有逆转的可能,再一个龙山寨、打家劫舍,济贫助困的教派就在他庄禹中牢牢把控。

    多了份心思才肯就任的,当然一切还难料定,顺势而为,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江头领早些歇下吧!我也乏了,有什么话明儿再吧!”挥挥,示意江无形退下。

    江无形做人属下当然听令,起身抱拳折腰施礼,告退而去。

    出来主卧,两眼一眯,四下无人瞧见,江无形龇牙咧嘴,腹语骂道:好你个无耻之徒,枉我高看了你,庄禹,你且等着,总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柳月儿为今可不同凡响了,富庶荣华,穷乡僻野她却独独豪阔恬逸。

    人前的风光无极,但她却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令她情念初开的壮阔男子。不知庄禹如今可好,他在何处?

    闷闷不乐,当然是独自在香闺之中的时刻,嘀嘀咕咕,都是埋怨沁姝的无情,夺去了她柳月儿唯一可寄托的属意男子。

    “不要脸的货色,也不照照镜子,你怎好与人家相比,人家可是生的闭花羞月之貌呢!你一下人丫鬟,就算飞黄腾达仍脱不掉昔日的惨淡岁月旧皮骨,谁会在意你悲秋伤春的、谁会想到你也柔骨风情呢?”

    自言自语之际,一家丁奔来。“姐,门外一自称襄龙教的送信之人求见,不知”

    襄龙教?果然被他们发觉了!当即,复回历来的几分威严,起身。“带我去见他。”

    亲自去见?柳姐是何用意?家丁不敢揣测,听令就好。“是!姐请!”引,那家丁领路。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家丁之中尚有几个学过皮毛武艺的,还有身强体壮的,万一襄龙教真的来者不善,她柳月儿也不会坐以待毙,一干家丁便派上用场,宅内更是备了暗挖通道可遁身逃去。

    一壁行步一壁心下安宁,无惧就去了门前。果然,一劲装着身的男子立在门前。

    见着华衣丽裳的女子赶来喽啰猜也猜到是这儿的女主。顺势一个抱拳施礼,甚为谦逊。“人拜见柳姐。”

    柳月儿大惊失色,这人若真是襄龙教如此客气为哪般?“客气,客气,尊客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那喽啰定了定神色,半含笑道:“启禀柳姐,的奉庄教主之命来求请您去应天一趟。”

    庄教主?提到“庄”字,柳月儿立时猜测端倪,不过,庄禹何时成了襄龙教的教主了呢?

    “庄教主,莫非是庄禹大哥他?”

    “不错,正是庄教主吩咐的来此相请。”

    “啊!不会吧?庄大哥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