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舛错无回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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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沁姝就要生了,难道母妃真的不愿与她见上一面?”七皇子唯唯诺诺一旁伫立。

    “啪”的一声,茶杯粉碎在地。

    方才一幕正是勤惠妃恼怒之后的举动。

    七皇子脸色一抽搐,躬身抱拳赔罪道:“请母妃宽恕,毕竟沁姝腹中的孩子是我的,孩儿若”

    “你还敢?”勤惠妃甚少动怒,一旦怒不可遏的时候必然情急之下。“你那虞沁姝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女子啊!假使母妃不暗中探访我儿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母妃?下贱的乡野村姑,至于你高看一眼吗?我儿可别高兴的太早,皇上近来阴晴不定,皇后疯疯癫癫的,成日里就想弄死母妃和你,母妃不明白你在此紧要关头为甚还贪图美色?不怕丑话开了,你再胆敢不听母妃的话,母妃可不管你能不能顺遂坐上太子之位了。”

    “孩儿不敢隐瞒母妃,但孩儿着实喜爱虞沁姝。母妃,她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孩儿的呀!”

    “嗯!”怒目快要喷出火来,这份气恼就怕七皇子绝不敢偷看勤惠妃的双目。果然,七皇子低垂着脑袋呢!

    但,勤惠妃险走一招,吩咐体己宫女暗中买通太子府的太监,施毒悄悄然毒死了太子,可谓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就连太医都难看出不妥。是故,太子薨了之后,皇后娘娘再三吵闹,皇上始终未对勤惠妃追责,虽然枕边多少隐晦试问过,问不出所以然来便作罢。

    背心都是肉,六皇子也好、七皇子也罢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太子死因蹊跷,皇上不得不存了心思对勤惠妃猜疑。无论如何,向时勤惠妃力图劝皇上废立新太子尚未闹出人命来,真到了皇儿薨殂,皇上的内心也苦不能言。

    最恨后宫冷漠,皇上幼年的遭遇实在不想今时重演。

    勤惠妃气到面色发青。“混账混混账东西,你有脸带回一个女伶,且已经不洁的女伶,难道你不怕辱没了皇家子嗣的名声吗?如今,非常时刻,你还给母妃添乱,真是真是气死我了气”

    “啊呀!母妃莫再动气,孩儿知错。”七皇子话间就跪倒在地。

    一体己宫女上前搀扶面色铁青的勤惠妃,扶她回了座椅上。“七王爷,您恐还不知吧!皇上正命人查问襄龙教一事呢!听襄龙教如今势众,藏匿山林之间,十数万教众,万一不知好歹有所图谋,对皇家而言绝不能掉以轻心啊!惠妃娘娘方才还没怪责七王爷您,不想您仍为了一个不洁的女子惹的惠妃娘娘心烦。七王爷,皇上这番是真的着气了,一连十来日都没踏入勤惠殿,您想想,危难料,关乎您同惠妃娘娘的性命,可别再孩子气了。”

    七皇子抬首,他当然无惧宫女,他也知晓,遵从勤惠妃指使,暗中买通太子身旁太监的正是此宫女。

    心腹女子,七皇子也无需拐弯抹角。“红儿提点的是,枉我就要成为太子的人,毫无大体的识能。”又瞧去勤惠妃。“孩儿不会再让母妃忧心了,孩儿一定修身养性,好好攻书而无旁他,只管等候佳音。”

    “但愿佳音早日传来。”宫女---红儿淡淡一笑。

    勤惠妃怎么都未料及,七皇子为了一民间庶人女子一再干那出格的事,不洁的女子别坐上日后的太子妃了,就是妾侍都令人鄙夷,勤惠妃绝不会容忍七皇子与虞沁姝再有瓜葛,哪怕是虞沁姝腹中的孩儿千真万确是皇家的子嗣。

    这方,七皇子的忍气吞声,那头,沁姝昏天黑地挨日子,但肚子一天天隆起,瓜熟蒂落之时也到了。

    稳婆受命心替这位奇女子接生,争奈,沁姝难产,早已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

    再迟疑不决恐怕母子都要丢掉性命,是保住母或是子就盼着七皇子早些赶来稳婆也好求问,然,七皇子明知沁姝分娩却一直不见踪影。

    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不歇,稳婆全身皆觳觫着,她怕一个闪失老命不保不,兴许还累及家人。

    七皇子不来,管家门外时刻抗声问话。“生了没?”

    稳婆支支吾吾。“快快快了”

    管家就在紧闭的门外焦急来回踱步,他的职责未尽,也怕七皇子来时会斥责他。

    别苑之中的丫鬟一会又端着血水盆出来倒水,再笨,管家都知出大事了。“速速再去寻几个稳婆来,绝不绝不能令虞姐闪失半分,否则我这命就没了。”脸带哭腔吩咐丫鬟。

    哪有闲工夫理会管家的辞,丫鬟摇摇头又入了屋中,关闭房门。

    整个别苑之中乱作一团,可就在此时一家丁奔来禀报。“石将军,门外有一自称虞姐熟识的同乡求见,不知石将军准不准他”

    “什么同乡不同乡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谁人,一律给我打发了。”管家---石将军不耐烦地吩咐。

    家丁只好领命就转身,突兀,石将军想到什么。“慢着,这人什么来头,怎会知道这儿的别苑?你放他进来见我。”

    家丁再度领命而去,自然,不一会功夫所谓的同乡便被带来石将军面前。

    不是旁人,杨展不能失了礼数。“在下杨展见过石管家。”

    在外人面前,定是家丁守口只石将军为石管家。但见石管家点首,蹙起眉头瞧着健壮的男子。“敢问尊驾有何贵干?”

    杨展为何在京城?原来他想追随庄禹身旁,然他赶来京城庄禹早已归去了应天。巧合的是,西域商旅有事特意赶至京城,又恰巧在街肆遇上了杨展,二人向时谈话投,再度逢遇,有不尽的话令二人每日相见。至此,杨展对西域商旅更加坚信,他已经做好离开中土,去西域瞧瞧救死扶伤的神秘教派真容。

    之后,真的去了一趟西域,为神秘教派的所作所为感怀不已。人家的教派真心实意为黎民百姓,而非中土教派规矩森严,权势更比性命都看重。

    蛮夷不可惧,惧怕的是不明蛮夷的济世胸怀,与中土仁人志士的胸襟完全不同。庄禹只晓得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但不知为何要替穷苦庶人出头。然,西域神秘教派则自由自在,愿积善的人都可入教。无论富贵和庶人。

    数月之后,杨展归来中土,他本想去见庄禹,在得知庄禹投靠了项莽、七皇子且将襄龙教壮大扩充之后他也失望至极,对历来存心效忠的庄寨主也不敢苟同了。

    虽然庄禹重整襄龙教,教众皆以山贼和些许庶人而无富贵者,此襄龙教一心与官府、富贵为敌同西域神秘教派广博的教义差距立显。襄龙教原先的作恶多端,杨展不会视而不见的。

    京城,除了庄禹,还有嵇浒,数次襄助他的嵇公子为今苟且偷生,竟然拜在刘公公门下,虽然也是不得已为了搭救其父。

    杨展不能忍受,索性就当不曾听闻,他心心默念的还有一人,正是苦命的村姑女子---虞沁姝。

    无干卷入浑噩之中的苦命女子不知怎个处境?虽虞沁姝得知庄禹亲害死了她的二位哥哥,但庄禹曾经的豪迈和放旷仍然令杨展记忆犹新,他想在失望之后离开中土之前再做最后一件事,他要化解虞沁姝心中对庄禹的极度怨恨。

    多番打探,不负苦心,查出沁姝就在这儿的别苑之内。

    坦荡了心思,只求再见沁姝一面便离开中土的人还会在意是是非非?他自然不怕别苑之中的人乃至七皇子知晓他曾是庄禹的麾下。

    见着石管家,杨展理该表明来意。“在下同虞沁姝姑娘都乃椒城之人,同乡一场,又曾旧相识,如今在下就要远行,得知她在此处故赶来算是拜别。”

    没好心思搭理。“拜别就不用了,虞姐这会很难与你见上。”

    “在下知道,遂请家丁哥带我求见管事的石管家您。”

    “哦?你知道虞姐这会在生孩子?她她”

    摆摆,杨展神色凝重。“不必多言了,在下从西域归来略学了些异同中土的医术,听闻家丁哥及虞姐难产便想毛遂自荐解除虞姐忧愁。”

    “你什么?你会接生?虞姐就快不行了,你真的能接生?”石管家那是老眸圆睁,急切期盼着呢!

    “事一件,在下愿以性命担保!”杨展不得不如此话,他心里并非这般想,自个的医术不定就能救下沁姝,但事关生死,他没法后退,失败,大不了以死谢罪。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何处再寻稳婆,没成想这位身强体壮的男子自称善于接生。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成,这位杨展毕竟是男子,怎会让他替虞姐接生呢?万一待会七皇子赶来得知真相他这个管家擅作主张会不会受到重惩?

    才得来希望他又决定弃之不用。石管家抱歉道:“不可,多谢杨兄弟好意,稳婆还在,我想一会虞姐便能母子平安。”

    事实不同,那方丫鬟再度端着血水红染的盆出来倒水。额头汗珠细密。这都什么时节了?隆冬岁月,差几日又到新岁时日。天寒地冻的,丫鬟汗流浃背,可见心下慌乱更比忙忙碌碌令人急躁。

    杨展不能再耽搁,他所学的西域接生医术未必就能顺顺遂遂,而况,沁姝失血过多,定然生死一线之间,他得立时救人性命才对。

    “石管家,虞姐快撑不住了,你还敢稳婆在她母子就能平安,万一虞姐丢了性命,石管家,只怕七王爷赶来你的性命也不会过了今日。”杨展面色几分狠戾。

    别,杨展真的动怒,威严不逊于石管家,且言辞确实,石管家心中一抖,他斟酌仔细,时辰不等人,犹豫不决,也即是虞姐母子二人都将丢了性命,他这个管家性命也得丢在今日。

    他是男子又怎样?屋里还有个稳婆呢,大不了七王爷赶来就是杨展献策,稳婆接生的就是了。

    “你你你进去吧!”石管家指了指杨展,不情愿垂丧着脸让步了一旁。

    哪管那许多,杨展急于救人性命呢!他迈步阔大,就推门而入了内里。

    但见门外的石管家那是摇头叹息,踱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