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杀机已酝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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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喽啰自然领命而去,但,襄龙教何去何从也算紧要时刻,他这个教主不知所谓何事就欲远行实在令人不解,尤以应天分支头领江无形。

    “庄教主,您此刻急于去湖广一带莫非又打算攻占哪座山寨?”

    睥睨一眼江无形,如今,得知消息,江无形的靠山---七皇子已经不在人世,对庄禹而言,江无形这位比恶魔还歹毒的凶徒也到了该弃之的时刻。转念他想,沁姝最恨江无形,正是江无形令襄龙教变成地府一般的令人可怖。

    “本教主有要事需赶去。”

    “什么要事?”

    “怎么,本教主行事还要你允准不成?”

    “不敢,属下万死。”江无形尚不知晓七皇子亡命的事,他好赖坚信,襄龙教乃是七皇子的附庸,即是难以全数掌控,但,襄龙教一日不同皇家撇清干系,襄龙教多少都得与七皇子难分主仆事实。他江无形受七皇子垂青,庄禹不会对他江无形怎样,好赖江无形也顺势而为,对庄禹百般依从。“庄教主,皇家正在试图诏安我襄龙教,但七皇子仍然无法登上太子之位,这般下去,属下觉着不能坐以待毙,该早些替七皇子分忧,哪怕暴露襄龙教的所作所为也迟疑不得了。”

    “嗯!”庄禹知晓江无形未获七皇子的死讯,好!将计就计,带他一道前往。“不必了,襄龙教如今势盛,七王爷一声令下,我等哪怕是立时构逆也不能退缩。不过,战事开启就无回头之日了,遑论襄龙教无法与军兵抵抗,还需时日加以整备。依我看,派出些人马听令七皇子调遣,对付夏皇后倒可行。好,江头领,你随我一道去湖广吧!那些归顺的山贼朝三暮四的,本教主这番赶去就是要打乱他们,各处山寨错开,再个严加调训,非得将人心归顺,且个个兵强马壮,日后,本教主是否”

    他刻意话不全令江无形去猜错。

    如今的江无形对庄禹倒非一昧寡看,他心中拿捏不准,但襄龙教势如中天,保不齐庄禹就会称霸一方,撇开七皇子而独个与皇家分庭抗礼,也就是,庄禹是否野心勃勃帝王之位都难料。

    七皇子看重不假,庄禹才是他的主子,江无形再能耐也不敢违逆庄禹的用意,除非除非七皇子下令对付庄禹,江无形才敢义无反顾设法害死庄教主。“属下幸甚,愿效犬马之劳,追随庄教主鞍马前后,属下这也去换身衣裳就随庄教主出发。”

    善恶、恩怨,该算的也要算一算了。

    浃旬之后,湖广一山林深处,袅袅炊烟,几户人家,再无生。

    这儿令庄禹想起坝沿村,那儿是迟虎兄弟和虞胜兄弟安身立命的村落,不过几户猎夫人家,求得活路,忍受贫苦,却其乐融融。

    可惜,庄禹的出现,最惨的莫过于虞家两兄弟,还着沁姝姑娘。

    心思沉重,他不言不语,望去远处,他已经可料定其间一农舍便是杨展安顿沁姝的地方。

    下马,庄禹缓缓迈步,喽啰赶紧将马儿拴在树上,十余人都下得马来,江无形也如此。

    “庄教主,你到这儿作甚?先去山寨用膳吧!一路兼程,庄教主定然疲乏饥饿了。”江无形讨巧随后。

    庄禹大一挥。“本教主不饿,我我来此先该见一见故人。”

    “故人?”江无形不明就里,凝眉相问。“谁啊?”

    “杨展兄弟!”暂且不提沁姝,侧眸瞧了眼江无形,估摸不错,但凭沁姝的脾性,今日江无形难逃一死。对一个即将受死的恶魔麾下他也不用再教主身份高高在上,话轻缓。

    江无形闻言,知道乃是庄禹的旧麾下,庄禹毕竟念旧之人,除了柳月儿之外,再见杨展也会甘心千里迢迢而来。

    他不知杨展同虞沁姝一道的真相,江无形遂噙笑讨巧话。“贺喜庄教主,索性,一会见上了杨头领,在下好劝他入了我襄龙教,庄教主也可与昔日好兄弟一道兴盛襄龙教啊!”

    “嗯!”庄禹不想多言,仍迈步。

    又是一春,这漫山的野花芬草迷人眼帘,脚下新泥松软而湿滑。低首,双脚侧行,避开,面上毫无波澜,肃然望去。

    又一个打滑,险些四脚朝天,亏得他武艺精绝,回神,再绕开,缓步向前。

    身后的江无形则略显粗疏,“砰咚”一跤摔倒在地。

    喽啰上前搀扶,然,庄禹似乎未听见一般自行自路。

    “庄教主,脚下打滑,可心了!”江无形顾不得自个失仪抗声讨巧庄禹。

    哪有闲功夫理会,庄禹依然缓步朝去,不知一会见着日思夜想的她会不会丢人现眼的在麾下面前落泪呢!

    心翼翼,江无形步履不敢踩去湿滑的软泥,就怕再度颜面尽失。

    喽啰们都瞧见了,江头领的出丑可不想在自个身上重现,皆谨慎地都低首瞧地上。

    早间时分,露水打湿了路面而已,然这一群人却不曾行过乡野般的疲于应付。细细瞧来令人不禁嗤笑他们的无能。什么襄龙教,看来除了雄傲挺岸的庄禹,他的随从都是些废物。

    此刻,岚翠晨风,勤鸟鸣枝,轻摆衣袂,一健阔的男子双后负,昂扬前视,他已经瞧见了来人,他一直等候的尊客。

    越发近了,两位都身姿差不离多少的男子总算久别重逢。方才瞧见的一幕已经无法令他舒怀,丝丝清风拂过,悲怆令他动容,男儿泪藏不住,几个劲步,上前,就欲跪地。

    “无需!好兄弟,别来无恙!”庄禹左臂已经使力阻拦杨展跪地。

    杨展泪眼且泣。“庄庄寨主,属下该死,离你而去这许久都没去见你。”

    庄禹也是红了眼眸,面上噙笑,坦然话。“不!杨兄弟,要怨都怨我,我我的所作所为怕是令杨兄弟失望了吧?”

    “属下岂敢?庄寨主行事历来都有分寸,属下应该猜到庄寨主的良苦用心。庄寨主,世间种种变幻莫测,只要你还没忘记你的穷苦出身,无论是寨主或是教主,时时记挂天下穷苦庶人就足够。”抬袖,揩去涕泗,因着庄禹身后的一群废物都赶来了。

    抱拳,江无形拱拱。“杨兄弟,许久不见了。”

    回之以礼,杨展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江头领,幸会!”

    江无形一声吩咐,一干喽啰皆以礼见过杨展。

    随之,庄禹也强压心中的欢喜而泣,就对杨展道:“她一切都安好?”

    杨展颌首,指了指一间茅屋。“走,庄大哥,她就在那。”

    步履沉重,犹如拖动在行步。他大英雄之人谁个都不怕,唯独过不了情关,想到沁姝的姝丽,想到沁姝的曼妙,又想到她兀地凶神恶煞,他心头一惊,面色沉凝,随在杨展身后慢吞吞行步,都不敢疾走了。

    觉察出庄教主的诡异,江无形老练之人他大体估摸出什么来,但,已经跟来,唯有心存侥幸,就算真的是虞沁姝,他江无形只管客气相待就是。

    危临头,江无形亦不敢大意,他无法剖断庄禹是否真的狠心对付他,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眼前,一茅屋,院中一背对着众人的妇人坐在杌子上针黹忙碌,边旁,一蹒跚学步的孩童绕在女人左右。

    不像,着实不像,可杨展指着她呢!这妇人粗布衣装,弓腰低首,哪有昔日花魁的姿采?

    “沁姝,沁姝,你瞧瞧是谁来了。”杨展瞧见庄禹呆呆愣愣,不敢上前,他索性启口唤起了她来。

    沁姝以为乡邻来此,遂含笑回面,放下中活计,稍显漫不经心,兀地迅捷再抬首,起身。秀眉高蹙,琼眸愣愣盯着他。

    是他?不!绝不是他!赶紧阖上双目,胸前起伏,吐纳急促,再睁开。那个杀死她二位哥哥的真凶就在眼前,绝必是他假不了!

    汹涌的悲怆令她顿时难掩失仪当场,睁着的双目里玉泪串串滑落。

    “沁姝,我我对不住你”是庄禹立时的双膝一跪,英雄男儿再无颜面计较地跪地自责。

    “滚!滚”她咆哮出口,犹如母虎凶恶,双眸赤红,玉泪纷纷洒落。“不成,不成,你这贼人今日今日还恬不知耻有胆子来,好好,我就为二位哥哥报了那血海深仇。”话不多,沁姝愤然上前就是踢、扫攻去。

    杨展早有察看,瞧见不妥赶紧就替庄禹挡了沁姝的攻击。“砰”“啪”杨展这位健壮的男子都轻易被消瘦的沁姝击倒在地。

    过于凶狠,沁姝出狠辣,杨展学过武艺都承受不住,倒地之后一口鲜血喷出。

    自知失打伤了杨展,她立时跪地抱着杨展。“杨大哥,你你这是作甚啊?”呜呜大哭,沁姝一代美人毫无顾忌众人在旁。

    望见,是他心爱的女子为自个昔日麾下落泪不歇,而他则险些就被自个心爱的女子打伤。

    需知,方才若不避闪,他庄禹恐怕也承受不了,沁姝武艺精绝,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啊!

    “不要怪庄大哥,他定然有苦衷,否则否则何必杀你与世无争、行猎的二位哥哥?”杨展并未亲眼所见,但猜也猜到庄禹在走投无路之下遇着的沁姝二位哥哥,定是错认为嵇浒派出的军兵,是故下了重,害死了无辜性命。

    一切都是误会,极大的误会,害人性命的误会,但无可挽回,生者何必过不去这道坎,非得寻仇而要了一位处处赈济穷苦庶人的大英雄性命呢!

    “不得不怪,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谅解他,二位哥哥都是纯善的乡人,不与人争强好胜,难道他在杀死我二位哥哥的时候就没看出来。”恨眸、狠眸侧睨去庄禹,她不会释怀了。

    杨展又呕出一口鲜血,咳了一声。“沁姝,我愿带庄大哥受死,只要你肯谅解他,你你就杀了我泄愤吧!”

    “不!我怎能忍心杀你,一路之上都是你的照庇才有我和孩子的活路。杨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我伤了你自会照庇你康愈,但他这个罪魁祸首我绝不能放过。”言罢,沁姝绝情地起身,中多了一枚金钱镖,顺势发出。

    已经来不及,金钱镖正中庄禹的阔额,一阵眩晕,他支撑不住便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