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ume.1 深壑囚鹰 1. 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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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宇之下,暗流涌动。

    天堂和地狱,真的相距很远吗?或许,划分它们的,只是一条狭窄的道路,就如同饶庶的富人区和简陋的贫民窟,有时仅仅是一墙之隔。而这样的场景,同样适用于战区和灰色地带的交接。一边,是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另一边,则是残垣断壁,衰败萧瑟。分隔二者的,是一堵巨大而坚固的铁壁。为了分隔敌我,抵御外袭,联盟将敌占区和安全区以一道城墙划分,防线上的诸多武器,巡逻的卫兵,时刻警惕着外部的侵袭。所谓的安全区,也就是战区,是联盟调兵遣将处,甚至是部分民众的生活区。然而,安全区中也并无绝对的安全,对于诸多侵略者而言,披上画皮混入人群易如反掌。因此,相比战区以外的直接进攻,战区内粉饰的和平,才是联盟防御的重点。联盟的精锐们,只有在敌军大举进犯时才会赶赴前线,其余的时间,则是负责战区内的维稳。如果再顺着灰色地带进入敌占区腹地,会发现曾经的建筑或化为废墟,或沦为这些可怕的侵略者的巢穴。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谁会愿意去往那种地方。

    现在是2020年,人类与侵略者对抗的第2个年头。此时,在高文区外的灰色地带,有一间老旧的洋楼,年久失修,内外的装潢都已经破败殆尽。不管它曾经是否雍容华贵,还是温馨舒适,在灰色地带中数不胜数的废弃建筑中,它可能永远都不起眼。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户主又是什么人,甚至当创世者的部队如洪水猛兽一样涌来时,这一家人是否侥幸逃生,也不得而知。

    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现在的它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借助夜色的掩护,正在悄无声息地将其包围,而无论是他们的衣着,还是中的器械,都显示出他们身份的不寻常。当然,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这栋早已空无一人的楼房,而是一个隐藏在它下面的,结构复杂的地下室。

    一扇紧闭的铁门外,两名身着黑色战斗服的人正贴在门两侧的墙壁上。显然,他们是最先被安排潜入的斥候。漆黑的头盔异常之大,甚至和身体有些不成比例,而上面两处类似昆虫复眼的镜片则完全掩盖了其面容。如果不是贴近观察,不会发现在他们的胸口,有一个黑色的盾状徽章,因为和护具同色,周围又异常昏暗,所以自然是模糊不清,更不要看清上面的纹理。在他们的上,都拿着一支武器。圆柱形的主体部分包裹住右前臂,最前端是一个半球形,下端隐隐可见一并折叠收纳的刀刃,凸起的银色枪口则显示了其为火器。其中的一人将一块形似平板电脑的设备贴在了房门上,另一人则将指按在了头盔旁侧,覆盖于耳廓的位置,压低声音道:“a2报告,我们已经按照计划潜入目标地点,并在一处房间内侦测到生命体征,大致判断是人类。因为门上有电磁屏蔽,我们无法通过热成像看到他的具体姿态,但可以确定他现在处于静止,推测其为目标y,报告完毕。请炽风巡监指示下一步行动。”其中一人将指抵住头盔一侧沉声道。

    “收到,a2注意,你们的任务是只是找到目标y,现在留在原地继续监视,等待联盟支援,我会尽快派人到你们那里去。”在外面的一条马路上,一个刺猬头的青年一边把视线死死锁定在那栋建筑物上,一边镇定地下达指令,他也就是汇报中提到的“炽风巡监”。从面相上来看,他可能还没有二十岁,仍有些许稚气的脸上,却有一种同龄人难以显露的坚定。他身上的衣服,从些许的反光区来看像是皮革制,但纹理却要比皮革更为细腻。衣装没有太多花纹,基本就是金色和黑色的组合。只不过,在背上印有一个特殊的黑色标志,像是一个圈中有一个大写的“x”。和那些战斗员一样,他的胸口也有一个盾状徽章,只不过它的底色为金色,周围是一圈浅蓝色金属边,下方还有三颗银色圆钉。那个徽章正好位于一处金黑色交汇处,所以看起来还算显眼,但他身上最显眼的,还是一条黑色腰带,它的造型充满械感,两侧及后方还悬挂着类似各种道具,而这充斥着未来科技感的装备却又和他的衣着显得格格不入。在青年的身边,那些早已埋伏于周边的士兵开始涌向那栋楼房。“身为人类,却甘愿沦为走狗。既然这就是你的决定,就让我送你上路。”青年微微低下头,双眸中显露出一丝杀意,将衣冠稍加整理后,随即也朝着那栋楼房走去。

    在一道铁门后,一盏无影灯把整个房间照得发白。房间异常空旷,只是在正中间摆放着一把牙科椅,一个青年正躺在上面。形单影薄,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文弱。唯一会让人感到他身份异常的,就是他身上过于单一的衣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靴子,还有一副黑色的套,唯一的异色,就是左胸处有一个银色的金属饰品。他的头发不长,但相当凌乱,杂草一样地伏倒在头顶。脸颊略显瘦削,但五官端庄。他的脸上近乎没有血色,就连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紫,在无影灯刺眼的光芒下,面容显得格外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白中有清晰可见的血丝,而一双纯黑的瞳孔,异常浑浊,近乎无神。仿佛重伤未愈,也似方才死里逃生。青年挣扎着站起身,但就是在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人攥住一样,一阵剧痛后,他就重重跌倒在地上。沉重的喘息声从青年的口中响起,他用双颤抖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立起,用尽全力抵抗着剩余的疼痛和紧随其后的眩晕感。很快,他的就够到了一处着力点,正是一旁的一张桌子,青年本想借助其起身,却不想脚下一滑,不仅自己摔倒在地,也将桌子碰倒,也就在这时,上面放着的一个物件掉到了青年身旁。

    青年将涣散的目光移到了那个东西上,那好像是一条腰带,两条红色的带子连接着一块银色的金属状物体,上面镂刻着一个纹章,一个圆圈中有两柄屠刀交叉。就在视线和那个纹章交汇的一瞬间,青年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仿佛它从未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但他却有种强烈的冲动,他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使用,而且他好像感觉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刀刃刺入身体,发出撕裂肌腱的闷响,鲜血汩汩涌出,猎物渐渐沉默,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械地将腰带拿起,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几乎不是自己的主观意愿,而像是身体在自行接受指令。

    就在两名战斗员守在门口时,一阵重物砸落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就在他们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而草木皆兵时,一阵“cplete”的电子音从门后响起。而这句语音,每一个联盟的战士都再熟悉不过,两人的额头纷纷沁出了冷汗。“快看看,里面出什么事了!”而在看到了屏幕的图像时,两人的瞳孔猛得一缩:原本应该静止的那块红色区域,不知何时竟然改变了位置,而且似乎变得更大。突然,一柄橙色的刀刃突然从门后刺出,毫不费力地将其扎穿,也精准地刺穿了那台监视设备。虽然身为潜入者的铁律让他们克制住了惊呼,但如临大敌的两人还是立刻向后退开,而这时,那柄刀刃也被迅速收回。损坏的设备掉落在地,上面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创口,不时还迸溅出电火花。“a2报告,目标刚刚发起进攻,可能要逃跑,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片刻后,两名战斗员努力恢复了镇静,回到了门边。“等等,不要着急,如果对真的是收割者,你们不可能对付得了的。”刺猬头青年瞳仁一缩,随即回绝了两人的计划,但后者却充耳不闻:“来不及了,不管怎样我们会尽力拖住他!”这时,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便将枪口对准了门锁,三声枪响,另一人立刻上前一脚,将铁门猛地踢开。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两名战斗员持枪相继进入了那个房间。不过,他们眼中的,只是一把被空置的椅子,一张翻倒的桌子,以及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没人?怎么可能?”其中一个战斗员将自己的枪口下压,指抵住通讯器道。“a2a2,从现在开始保持警惕,我会下令所有的人强攻,在增援到来之前保持警惕!”耳里又传出了青年急切的声音。

    两人四下环视,但房间异常空旷,而且也只有刚才的铁门那一个出口。“见鬼了,刚才在里面攻击的那个家伙会去哪里?我们明明很快就动了,他不可能有时间躲起来的!”“而且他刚刚能够这么轻松地刺穿铁门又拔刀拔掉,我甚至不觉得他破坏我们的热成像仪是个巧合,这么厉害的家伙”这名战斗员一边着,一边注视着铁门上的刀痕,突然将,他愣住了。

    他看到,在铁门的后方,一柄橙色的短刀,缓缓被抽出,刀身上印刻着一个徽记,像是一个圆环中交叉着两柄屠刀。

    空气仿佛凝滞了,让人有种莫名的窒息感,那个战斗员的肢体都好像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而打破这短暂的死寂的,是一阵刺耳的金属的碰击声。随着躲藏在门后的身影猛地跃出,原本开着的铁门也被重重关上。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受到惊吓,直到那个身影冲到了面前,他都动弹不得,没能扣下扳。橙色的寒光一闪而过,袭击者的身影半蹲在那个战斗员身后,短刀执在胸前,刀尖朝前,银色的圆形面罩上,已经沾上了几滴喷溅状的血迹。而这时,一道红色的血流,从那名战斗员脖颈处喷涌而出,没有来得及发声,他已是缓缓倒下。

    “啊!”另一名战斗员惊呼一声,随即将枪口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身上附着着铠甲的人,样式非常简单,圆形的面罩,平整的橙色胸甲,其余部位零星的几处护甲,黑色的紧身战斗服,中握着一柄橙色的短刀,刀刃上还不时有血珠低落。“发现袭击者!有人受伤!重复,有人受伤!”但就在看到队友情况的一瞬,他就知道悲剧已然上演。不再迟疑,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扣下了枪械的扳,子弹束朝着那名骑士倾泻而去。黑色的骑士随一晃,将刀刃上的残血甩干,随即侧身一闪,跃到一旁,子弹轰击在他原本的位置,却没有伤到他分毫。这时,那面橘色的胸甲反射着灯光,骤然出现在战斗员的一侧,原本是反握着的短刀被转到了正位,随即朝着战斗员的位置刺去。“啊!”战斗员惊呼一声,持枪的右晃动一下,一柄短剑就在枪的下端弹出。他急忙把枪身向上抬起,一声急促的金属碰撞声后,袭击者的身形便退至战斗员的身边,而这时,战斗员枪下的那柄短剑上,已经有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缺口。袭击者猛然转身,似乎打算发动下一波的进攻,可就在他的身体刚要上前时,一声沉吟突然在他的喉间响起。他微微后退一步,右转而扶住头盔,似乎在微微喘息。察觉了端倪的战斗员立刻后退到桌子边,双往回一甩,那柄短剑又一次缩回。随即迅速将枪口对准仍停留在原地的袭击者,扣动了扳:“混蛋!去死吧!”战斗员发出一声咆哮。子弹束如雨点一般打在了橙色的胸甲上,使得袭击者不由得后退一步。很快,他的双就交叉在了胸前,试图挡住这些子弹,但是,在密集的火舌中,他的身体还是在不住地颤抖着。

    突然,袭击者微微侧过脸,随即,他迅速朝一旁一跃而去,他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一周,随后就立刻稳定住身形,动作非常快,和刚才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时完全判若两人。战斗员此时还在倾泻着枪中的子弹,他已经近乎失去理智,放弃了瞄准,只是尽力将喷吐火舌的枪口移动到目标的身上。然而连续射击时巨大的惯性,使得他的速度异常之慢。而就在弹雨即将扫到袭击者的身上时,他却突然把中的匕首朝着战斗员的方向甩去,后者完全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很快,匕首擦过那柄圆柱形枪的上端,从战斗员的胸前划过,随着一阵撕裂皮肉的闷响,“叮”的一声插在了他身后的桌子上。“呜啊!”战斗员因为这一下突袭而向一侧倒去,此时,他黑色的胸甲上已经留有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在其边缘,似乎还有一片殷红在渗出。

    在枪声停止的瞬间,袭击者的头猛地一抬,身形朝着战斗员的位置冲去。吐息之间,已是兵临身前,神出鬼没就如同死神一样。或许是因为负伤无法动弹,又或许是因其压迫放弃了抵抗,战斗员没有回击,只是一按住伤口,面罩下,他的瞳孔已经缩如针尖。袭击者并未直接下,而是迅速从桌子上拔出自己的短刀,随即,他的身体顺势向前移动,片刻间就来到了战斗员的身后,似乎他并不打算斩尽杀绝。然而,仅仅毫秒间,那只握着短匕的右,从他的脖颈处一划而过。

    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从骇人的创口处喷涌而出,那个战斗员,只是在喉咙口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呜呜”声,就缓缓倒在了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嫣红,在他的身下逐渐弥散开来。

    而在他的身边,原本站着的袭击者也突然跪倒在地,左异常用力地抓着胸甲,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内的脏器,此时都在发出着仿若撕裂的剧痛,丝毫不逊于刚才的头痛。虽一直在用力,但他的指在光滑的护甲上也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只是徒劳地费力。良久,他才颤抖着站起身,但在这一瞬又颓然倒下,似乎身上每一点力量都被剥夺殆尽。但很快,他的身体一颤,还是强撑着缓缓地站了起来,即便那动作异常僵硬。因为过于用力呼吸,他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但很快,他还是踉跄着走向那扇已经半开的门。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所做的行动,只是单纯地顺从直觉罢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到底应该干什么”青年一边踽踽而行,一边气若游丝地喃喃自语道。

    “a2!收到回复!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回话,喂!”然而,在杂乱的枪声和惊叫声戛然而止后,请问无论刺猬头青年多么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耳,但除了细微的电流声,完全没有任何回应。“混蛋,还是出事了!难道是行动暴露了?不对,话回来这次的行动好像确实太过顺利了,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其他的创世者部队。难道!”青年的瞳仁猛地一缩,紧咬牙关。“晴希,能锁定目标的位置吗?”但片刻之后,他就更换了通讯频道,即便努力克制着情绪,语气中依旧难掩急躁。“稍等,”少女的声音在耳中传出,虽然娇羞却带有几分成熟。“之前目标的位置有电磁屏蔽,我们没办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不过就在刚才屏蔽消失了,可能是设备被破坏了找到了,我现在传到你的终端上,请务必心行事。”“嗯。”青年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随即就切断了通话。此时,他的拳头不由得开始攥起,难以遏制的冲动让他的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虚幻的画面,似乎有两人倒在了地上,自己拼命地向其冲去,却被人死死地拽住,动弹不得。画面是黑白的,有些地方已是模糊不清,唯一醒目的,是地上的一滩殷红。然后,就像是一张被点燃的旧照片,橙黄色的火光渐渐蔓延开来,将那幻象吞噬为灰烬。震惊,恐慌,悲恸,愤怒心中涌现的情感越发强烈,近乎让他失去意识。“我会杀掉你们的,你们每一个家伙我都会杀掉,为每一个死在你们上的人报仇!”向着目标走去时,他的双眼已然迸射出杀意。

    穿过阴暗的走廊,袭击者颓然靠在了墙上。左缓缓抬起,按在了自己的头盔上。自从自己醒来,头脑和脏器一直都在交替性地发出剧痛。因此走不了多久,他就被迫停下以抵御疼痛。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的频率和强度都在逐渐减弱。只是几次吐息后,痛感便已渐隐,但而这时,他的动作却突然变得僵硬。因为在周围,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开始逐渐响起,并且越来越清晰。“他应该就在附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为死去的战友报仇!”这是传入他耳朵里的其中一句话。“报仇”这两个字在他的心中又回放了一遍,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留意这两个字,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但就在一瞬间,他只觉得心头一颤,仿若悸动。但片刻之后,那阵莫名的杀意再次涌上心头,剥夺了他全部的意识。举首打量了周遭的情况,他随即起身再一次朝着前方走去,虽然速度快了一点,但是却仍是举步维艰。

    不多时,在他的面前,一队人马已经在迅速接近,同样是一身黑甲,头戴重盔,持圆柱形枪剑的战斗员。“快,跟上,前面就是目的地了。”这支团队一共有四个人,位于队伍中间的一个似乎是领队的人发令道。但是,他们并没有能走多远,就在他们经过一片阴影之时,一柄橙色的短刀瞬间从其中落下,笔直地插在了一个战斗员的后颈上,这个可怜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喊叫,就丧失了全部的生气,但是,因为被匕首固定着,硬是让他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位于他身后的一名战斗员立刻发出了惊呼,但肯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只能看到,队友的遗体旁站着一个人,一块圆形的面罩,发出幽幽的橙光,他的紧贴遇害者的后颈,正握着匕首。“你这个混蛋!”他咆哮着向着袭击者举起枪,而位于前面的两人也惊觉异样,回头之际,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发现目标,保持距离,攻击!”领队立刻下令。而这时,那人立刻从死者身上拔出短刀,带出一道鲜红的同时,那个人的遗体也倒在了地上。袭击者反持刀,立刻朝着他身后的那个战斗员冲去,后者立刻把自己上的枪支挡在胸前作为掩护,但当匕首触碰到枪身的一瞬间,只不过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柄枪就立刻断作两截,战斗员也被这一击而后退两步。艰难地站定后,他的目光随即转移到自己上的半截枪支,而那整齐的断面,不由得让他面露惊惧。但很快,这一丝惊异就被愤怒所掩盖。他猛然一甩,将损坏的武器丢弃,接着立刻从身旁抽出一柄军刀,“混蛋!”他怒吼着,冲向袭击者,扬起,将中的军刀直逼咽喉。但是,那人只是微微一抬头,持刀的右在面前一甩,一阵火花闪过,金属碰撞声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下尤为刺耳。兵刃相碰的瞬间,战斗员不免一怔,巨大的力度甚至震麻了他的胳膊。“呃”沉吟一声,他只能连连向后退去。“这家伙,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力奇怪了,情报上不是了他只是个人类吗!”但就在这个战斗员还在努力抵抗着不适感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反持刀,猛地朝着他刺去。战斗员紧咬牙关,双持刀,将刀刃横在胸前,“当”的一声,那人的匕首便刺在了战斗员的刀面上。而下一瞬,袭击者将一扬,寒光一闪,战斗员的军刀竟被向上甩出。“什么!”战斗员心头一紧,但此时,橙色的刀片已经向其劈落。但是,在它命中战斗员的身体前,却先劈中了被甩出的军刀,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军刀竟然应声而断。匕首未受丝毫影响,从上至下劈过战斗员的身体,后者的动作也在一瞬间凝滞。一道伤口,从头盔中间延伸到护甲,赫然出现在战斗员的身上,微微颤抖了几下,他便瘫倒在地。

    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加上队友就在一旁,没有人会贸然进攻。但现在,已经容不得继续迟疑。“开火!”指挥几乎是用嘶吼发出的指令,仅存的两人随即疯狂地向着袭击者倾泻子弹。那人并没有迟疑,而是抢在子弹打来之前一跃而去。在他刚才的位置炸开一团火花,并没有波及那名战斗员的身体。听闻枪声渐息,那人回首一瞥,却发现两人的枪口正迅速移向自己的位置。但这一切早已在他脑海中推演过,迅速转过身,没有一丝迟疑,上的短刀立刻甩出,精准地插在了另一名战斗员的脖子上。“啊,怎么会!”那名领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场景,而这时,黑色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那名战斗员脖子上的匕首被即刻拔出。随即,袭击者就把那柄匕首的刀柄击打在了领队的太阳穴上,虽然有着头盔防护,但这一击还是让他产生了一阵眩晕。而这时,袭击者再次用刀柄重重敲击在他的左肩,一阵骨骼断裂的闷响后,它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左抓住领队的肩甲,那人把他猛地向前一拉,随即抬起腿,用膝盖重重顶在他的腹部。领队只觉得一股甜腥从胃里涌出,而下一瞬,袭击者的左拳便重击在他的胸口,就在他后退之际,那人却先他一步冲到了他的身后,抬起左,肘砸在了他的背上。“呃啊,”连遭重创,领队已经没有一丝反击的力气,只能顺着那人的攻击无力地晃动着身体。

    第二个遇袭的战斗员,并没有被杀死。而身后传来的枪声和打斗声,将他从昏厥中唤醒,同时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从额头延伸到腹脘,撕裂的疼痛让自己寸步难移。“队长!”他能做的,只有发出已经嘶哑的呼喊。“快走,快走!”领队挣扎着喊道,即便他很清楚,眼下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出去,声音因为疼痛和绝望已经完全变了调。而这时,袭击者却把横到了领队身前,撑住了他即将坠倒的身体,然而,下一刻,这只便抓住了领队上的枪。没有等领队来得及反应,袭击者就扣动了扳。子弹一发接着一发打在了在了那名战斗员身上,留下了一连串血洞的同时,也带出了一片血雾,他只是随着子弹的命中而抽动了几下,随后便再无动作。“不不”领队此时,只能发出无力的哀嚎。袭击者松开了枪,缓缓移步到领队面前。现在的领队,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他的身体颤抖着,随后发出了一声悲壮的怒吼:“啊!”但是,他的声音未尽,一道橙色的寒光闪过他的身前。

    随着汩汩而出的鲜血,领队倒在了那人脚下,而这些血迹,也已经铺满了他的胸甲和面罩。而这时,袭击者的动作突然变得僵硬,横在胸前,反握着短刀的右,像是生锈卡壳的器一样一顿一顿地放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中逐渐蜷缩。显然,刚才的攻击,再一次激起了他的不适感。似乎是被疼痛所惊醒,他仿佛刚刚恢复意识,却又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踉跄数步。“这,这是我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但是,不管怎样尽力地挖掘记忆,他就是想不起自己醒来前的任何细节,而强行回忆,只会引起更为剧烈的头痛。痛觉让他两腿一软,摔倒在地,当他抬起,按住自己的头盔时,掌心尚未凝固的血迹也被抹在了面罩上。暗红的血迹,让他眼前的景象都镀上了一抹可怕的红色,但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紧紧握着那柄匕首,他也只能离开这块血腥之地,向着通道的另一边走去。

    不知道蹒跚着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门。那人伸在其上轻轻一抹,随后便侧身撞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扇看似沉重的门却没有上锁,被轻松打开,反倒是那人因为冲撞摔倒在地。那扇门连接于另一栋建筑,如果是站在外面,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扇门后并非是家居装潢,而是一条幽暗的通道。而当恢复意识的那人打量着周围的世界时,那一栋栋衰朽残破的弃屋让他不免为之一怔。这里是灰色地带,自然不可能有照明设备,靛蓝色的天空,一边已经微微泛白,此刻应为凌晨时分。艰难地从地上起身,那人一扶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之前被困地下时,顺着路,他还能顺着意识摸索去向,而现在,就像是将自己抛弃于一片汪洋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甚至都不能移动寸步。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异常阴冷的声音:“就是你这家伙,对吧。”

    袭击者猛然转身,只见一个青年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他的面相和衣装都隐藏于黑暗之中,无法分辨。而相对显眼的,则是他腰上的一条腰带。它周边悬挂着的各种物件,显然不是寻常装束。那人先是一愣,随后一撑住墙壁,一举刀招架,缓缓后退。“我等你很久了。”青年冷冷地:“身为人类,背叛世界加入收割者,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你今天别想活着逃出去。宽恕你是上帝的事,我不会送你去见上帝,不过”青年一边着,一边将插在口袋里的右抬起,中拿着一个旧式的旋盖,但其充满械感的外观则显示出其并非寻常物。“我可以送你下地狱!”

    青年用大拇指转开盖,在上面按下“9,,3”的数字,并迅速按动“enter”健,随即,一声“t

    d

    gby”从中响起。将盖转回原位,青年把拿在胸前:“he

    !”随即就把插入了腰带正中的空槽里。

    伴随着“plete”的音效响起,两条亮金色的光带瞬间从腰带的两侧从上下方向同时伸出,延长至胸前叉而过,继而又分支到他的身体各处,随即全身金色光芒大亮,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凌晨显得尤为刺眼。光芒过后,青年的身上就覆上了一层装甲,黑色的战斗服,银色的胸甲上,是一个金色的“x”。护甲的布局和形态,都和那人身上的非常相似,但无论是样式还是纹路,都要更为复杂。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青年随即冲上前去,一拳挥过,却被那人侧身避开。但就在原来的位置,墙体遭此一击,留下了一处显眼的凹陷。将拳头抽出,抖落上面的尘土,青年不紧不慢地朝着那人走去。似乎是意识到别无退路,加之刚才的回避让自己身处于一条空旷的马路,已经无处可躲,那人艰难起身,随后挥动上的匕首袭向青年的头部。而就在它即将劈中头盔之时,青年举起左,迅速擒住了来袭者的腕。那人的腕颤动着,显然是在用力抗拒,但却无法再进犯分毫。青年冷哼一声,左甩开,轻松将那人的攻击化解,与此同时,右用力朝着袭击者的胸口打去。在拳头重击在他的胸甲上时,几点火花应声而出,而且,倘若近距离观察,甚至可以看到有波纹状的振动波。那人在重拳下向后连退数步,而上却仍然死死握住那柄短刀。“你没有胜算的,为你身上的血付出代价吧。”青年的语气冰冷且带着杀意。他缓步朝着袭击者走去,后者,则突然直起身,将上的匕首迎着青年的胸口,自下而上划去。然而,匕首砍中的,却是青年的腕甲,青年只在须臾之间作出的防御,竟将那人的攻击完全拦下。青年猛地攥紧右拳,右臂向前一挡,将那人逼退的同时,顺势回身一脚踢中他的胸甲。在一阵闷哼后,那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时,青年从腰带的一侧取出了黑金双色的十字型物体,拉动后方的拉栓,随后便对着袭击者扣动了上面的扳,几发金色的光束从上面的枪口飞剑而出,命中了尚未起身的那人,一连串的火花在他的护甲上爆起,也将他试图直起的身体逼倒。青年举着中的武器,朝着那人慢慢逼近,而此时,那人仰面倒地,看似还在奋力挣扎,忽然间,他骤然起身,迅速把匕首举起并顺势劈下,这一击打在了青年的肩甲上。然而,似是强弩之末,攻击的力度竟不足以造成伤害,匕首被肩甲阻拦,无法劈落。青年冷哼一声,甚至直接将匕首无视,右的十字枪抵住了那人柔软的腹甲,随即扣下扳。子弹在零距离炸开,直接将他逼退。向后连退数步后,他的身体都开始微微抽搐,而腹部的战斗服上已经出现了几个弹孔,缕缕青烟下,似乎也有血迹渗出。他本意继续战斗,但无奈刚刚将匕首举起,自身的姿态依然僵硬,身体剧烈颤抖着,似乎是在抵抗着剧痛。“哦?”青年只是一瞥,言语间已有讽意:“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你也就只能滥杀无辜罢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滓啊。”言毕时,青年已至那人身前,但后者似乎已经无力反击。他一把拽过那人持刀的右,咬牙切齿道:“你带给其他人的折磨,我现在全部还给你!”随后,十字枪抵住了他的身体,随着青年扣下扳,子弹一枚接着一枚击打在那人的身上。但因为右被擒,他无法脱身,只能任由子弹在身前炸开,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瘫软,握着匕首的右也逐渐松弛。而这时,青年停止了射击,松开,又将十字枪在面前迅速挥过,抽过那人的头盔,后者经此一击,踉跄着后退,不多时便靠在了一杆废弃的信号灯柱上,那柄短匕也随之掉落。

    “我才不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我要为所有被你们害死的人报仇,所以,给我做好觉悟吧!”而此时,青年从腰带正中的上取下了一块芯片,随后将其插入了武器一侧的一个凹槽里。随后,青年拿着武器的右朝一侧挥去,就在动作完成的瞬间,伴随着一声“redy”,一柄亮金色的剑刃瞬间从那把武器的下端伸出,俨然一柄长剑。青年执长剑朝着那人走去,近身时分,刀刃挥击,斩过他的胸口,一道火花瞬间亮起,但因为背靠信号灯杆,那人根本无处躲避。青年持剑突进,剑刃横在了袭击者身前,又将其死死地锁在了灯杆上。虽然他也试图将剑刃推开,但每当触及时,剧烈的灼痛感都只能让他被迫放弃。青年冷笑一声,将猛然一抽,剑刃又一次裹挟了一片火花,力度甚至比之前更大。青年立刻拨转上的武器,正持剑,随后向前一刺,袭击者无法回避,剑尖便顶在了他的胸口。青年随即把剑一扬,随即猛地斩落。“呃啊”顺着剑刃落下的残影,一片火花随之倾泻。随后,那人双膝跪下,身上的护甲已经千疮百孔,只有不时微弱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我过”青年稍稍退开几步,伸翻开腰带上的,摁下“enter”键,一阵械的“eeed

    ge”如同回应一般响起。随即,一点金色的光芒从与腰带连接处的金色光带上亮起,并且顺着这条光带移动到了他上的武器上,剑刃上的光芒也突然亮了起来。“你今天,肯定要死的。”青年着,将武器上的枪栓再次拉动,调整武器呈反握剑,随后,对着袭击者扣动了扳。一道亮光飞出,打在他的身上,但却没有炸开,一瞬间,袭击者的全身都布满了金色的亮光,如同一张,将他困在其中无法动弹。这时,青年缓缓蹲下身子,握剑的不由得攥紧,随后,对着跪在身前的猎物,他冲了过去。就在经过他身边的一瞬间,青年猛然挥动武器。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金属碰击声,青年在那人身后不远处停住身形,而袭击者身上的金色光芒在一下大亮后就消失殆尽。这时,在他的腰带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及其醒目的裂痕。很快,在袭击者的身上,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渐渐亮起,但比起那个青年的要黯淡得多。光芒过后,那个身着黑衣,面色苍白的青年出现在原来的位置,被破坏的腰带从他的身上掉在了地上。他的状态显然也到了极限,他的身上遍布着各种伤口,刀痕,刺伤,淤青,还有不断渗出的血渍。喘气声似乎越来越弱,纯黑的瞳孔也开始逐渐涣散,随后,他就前倾倒在了地上。

    身着装甲的青年回头看着已经倒地的敌人。“身为人类却去做了收割者的走狗,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持长剑,他朝着地上的人缓缓走去。“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我可以让你痛快点上路。”青年着,将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就在青年即将抽动剑刃之时,一道流影从他的旁边闪过,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腕被什么人抓住了。“还有敌人?”青年下意识地反应到,因为持剑的右被控制,所以他转过身挥起左擂向来者。然而,看清他的样子后,青年立刻停下了攻击。

    抓住他腕的人,也身着一套护甲,就配色上而言,二者相似度很高,都是黄和黑为主色调,但纹饰和结构则天差地别。后者的周身可见黄黑相间的条纹,而面罩的造型也和黄蜂异常相似。而在他的身形稳定之后,一声“clkove

    ”也随之响起。“北宫督察,您怎么来了?”青年的态度恭敬了不少。“虽然这次的行动我并不直接参与,但是祁秘书长嘱咐我留意战场的情况,帮助联盟顺利完成抓捕任务。相比高巡司,他更担心你这里的情况,所以我一直在留意。看起来,战斗已经结束了。”听声音,话者应该已是而立不惑之年。“不,还没有结束!”这时,青年的语气中再次有了怒意:“我要把这个家伙杀掉!”这时,他已经举起了那柄长剑,正准备劈下,就在这时,北宫突然上前,从武器上取下了那块芯片,就在剑刃即将劈中那人的身体时,已是自行消散,青年的攻击随即落空。“北宫前辈,您干什么!”青年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冷静下来,炽风。”然而,北宫的话显得很平静,将那枚芯片像硬币一样抛起又接住,他沉声道:“你现在可不能杀了他。”“为什么?您要知道这个家伙干了什么,我先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以前杀了多少人,今天晚上,他至少害死了六名战斗员!就这样,难道还不够我干掉他吗?”炽风情绪激动地叫嚷道。但是,北宫好似不为所动,他也将自己左腕上的一个突刺状物体拨动了一下,那东西随即以一只械黄蜂的形态离开了他的腕,这时他周身的装甲也化作一个个六边形的光斑消散。一个面容有些许沧桑的中年人出现在原处,下巴上还带着些凌乱的胡茬,也许他的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一些。他目光如炬,语气冷静:“我知道,但是你有联盟的任务在先,对吧。联盟的要求,是要把这几个目标活着带回,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杀死他们,很明显,现在并不是这种情况。”“反正带回去也是死,不如我现在就干掉他!”炽风的语气有些妥协,但仍旧在不服气地嘟囔着。“炽风,我们都是联盟的战士,不是只需要上阵杀敌,服从命令也是我们的天职。你很优秀,但还不够沉稳。”北宫一边着一边上前,将芯片还给了炽风。“解除变身吧,战斗已经结束了。”迟疑片刻,炽风将芯片和武器复位,随后取下了腰带上的。光芒褪去后,他也解除了装甲。看着那个已经重伤濒死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等战斗员的部队来了,就把他带回联盟吧,虽然这样对那些死难的战士有点不公平,但我们必须执行上级的命令。在那之后,你就好好回去休息吧,一整晚的战斗也辛苦了。”北宫缓缓走到了炽风的身侧,突然不语,随后,他轻声道:“炽风,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联盟的战士。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误了大局。毕竟,但凡加入联盟的人,他们的理由大都是相似的”

    “我,明白了”炽风回答得很轻声,以至于根本无法辨别这是否出自他的本心。

    此时,一轮红日已经冲破了朝云,将眼前的黑暗清扫殆尽。

    在炽风和北宫的胸前,相似的两块金色徽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而在浮雕的花纹上,赫然镌刻着两个单词:“rde

    u

    ”。

    骑士联盟,一切都将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