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第三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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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有他们知道裘氏兄弟出事, 加派了人手过来,这人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七个元婴期, 别是一个醉梦楼, 三个醉梦楼都得完蛋啊,为了个裘氏兄弟,竟然这么的大动干戈,难道,那四个人其实很得他们上头的人赏识?可就算是这样, 也太过了些。

    苍麒同样觉得情况有些奇怪,所以, 为了弄清楚究竟, 准备直接从下面的那些人身上问个清楚。

    下面那些人还犹自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还在埋头赶路,想着在日落前赶到目的地, 与同伴们汇合。

    正飞着,忽然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起,飞在最外头的那个还没等脑子转过弯来, 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下沉, 险险避过,却没想到,放心的太早,还没等喘口气,手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住看一样, 被束缚的死死的,没了自由。

    那人心下大骇,忙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言出,余者皆惊,循声望来,这才发现有同伴遇袭。

    离得近的的那两个忙上前帮忙,手指探上被缚者手腕,却寻摸不到有绳索一类的东西,就像是凭空将人给困住了似得,想到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从何处又是用何种手段做到的,心下越发不安,一时间便有些乱了阵脚,各个警觉的四下环顾,唯恐下一秒,就有不知名的敌人不知从什么方向冒出来。

    人群中为首的那个方脸黑袍的元婴后期见状,眉头都没皱一下,“慌什么!”

    随即又一甩衣袖,向那个被困者,后者一惊,但不一会又高兴起来——刚才困的他的那个不知名的鬼东西已经不见了。

    又重获了自由的人记吃不记,刚才突然被束缚住一时慌了阵脚,这会见到那黑袍人,想起自己队伍里可是有着两个元婴修士坐镇的,便又抖了起来,叫嚣道。“哪里来的鼠辈,也敢挡咱们的路!若是识趣的,就自己乖乖走出来送死,爷一个高兴,不得还会留你个全尸;要不然,哼哼……保管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景黎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船檐,垂着眼睛向下看,过往的风将叫嚣声送到了他们的耳边。“看来这一回,我们的运气不错啊。”

    刚才那穿着黑袍的方脸大汉出手的速度虽快,却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前者用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一团迷离的黑气,这黑气对景黎两人来,再熟悉不过了——都不知道了多少次交道了。

    裘氏兄弟虽然投靠了魔族,但从他们的功法套路上就能看出,他们所练得还是自己原本的那一套,但现在在下面的那个黑袍人,不出手还不显,一出手,那一身魔气就再遮盖不住,不是裘氏兄弟那样的半吊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算一样都是元婴期,一个魔族的土著,和一个半路出家投靠过去的,在魔族中的分量,谁轻谁重,还需要想吗?

    下面的这帮人,其他几个先不论,但为首的那个,地位应该不低,又正好是元婴后期,景黎心中暗暗猜想着,难道这个就是那个前来助裘氏兄弟一臂之力的元婴?

    这黑袍人显然比裘大要难对付,要心一点才行,景黎暗暗提醒着自己。

    他们所在的灵舟,舟身遍布各种阵法与禁制,若是有意隐藏行踪,旁人并不容易发现,换作平时,直接将灵舟收了,再下去与那些人交手便是,但今天这灵舟上,还带着两个孩子,便不能那么草率了,更遑论那两个孩子在尝试引气入体。

    景黎并不准备将仲晴两个卷入这一场是非里,为了以防万一,又在两个孩子身边多添了两层禁制,确定就算是元婴修士来,一时半会也不能奈何,足够他们赶过来救援,才与苍麒一起,转换了身形,出现在下面的人群面前。

    因为迟迟不见出手者现身,那叫嚣者便认定对方是心虚了,知道自己这边高手环伺,不敢再冒头,言语间便越发的嚣张轻慢了,冷不见看见两个人影凭空突然出现,心下一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飘出一连串的咳嗽声来。

    所幸他现在不得话,有的是人来为他代劳——

    “就是你们两个子来挡我们的路?”

    一个长了对八字眉的瘦高个第一个发难,很快就得到了一片附和声,唯独一个带着诧异的声音,在这些背景音中分外明显。

    “是你们?”

    景黎循声看见,就见一个蓄着两撇胡须,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的,面皮白净,面带惊讶之色的中年人,站在那黑袍人身边,也是这些人中,唯二的元婴期。

    不管是从对方的语气还是神情都,都不难看出对方认识他们,但他却没什么印象。景黎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定格了一秒后挪开,确定自确实没见到这人后,转头看向了苍麒,目露询问之意——师兄认得此人?

    苍麒摇了摇头,他对此人也没什么印象,此前应该是不曾见过的。

    不过他们没印象也没关系,因为有人善解人意的帮忙问了——

    “怎的,你认得这两个白脸?”那黑袍大汉同样没错过同伴的惊奇。

    意识到自己漏了嘴的胡子听见黑袍大汉这般问,顿了顿才道,“他们是九华宗的弟子。”

    “哦?”听见这个名字的黑袍大汉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将景黎两人从头量了一番,鼻子里嗤笑一声,显然是对两人看不上眼。在听见胡子提到苍麒是九华宗的大弟子后,脸色正经了几分,却还是带着点不以为然,“也好,就让我瞧瞧,这九华宗的大弟子,究竟有几斤重。”

    话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胡子道,“这么,这两个还是你的老相识了?以前没少在一块吧?既是如此,别我没照顾你,边上那个白头发的子救让给你了。”

    胡子在听见“老相识”几个字时,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没有异议的接受了同伴的提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辈罢了。

    唔……这胡子也是投靠了魔族的人,就不知道以前是哪个门派的,估计是曾经过照面,但没接触过。

    景黎也不在意,管他以前是哪里的,现在都是敌对方。

    周围的那些人见到黑袍大汉之言,知道他们要教训景黎两人,俱都大笑着自觉退开了些,由以之前在景黎手上吃过亏的那人为甚,自我感觉很好的放了一堆狠话。

    ……一般这种类型的炮灰,都活不过三章。

    景黎在心底默默的吐槽着,再抬起眼,就看见那胡子来到了自己跟前,凭借着位置俯视他,板着脸道,“就让我来看看,这些年里,你都学了多少本事吧。”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教训口吻。

    景黎眼皮子跳了跳,再一次确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货,不然就这种欠扁程度的,肯定被自己揍过——对方的个子并不比自己高,但因为都凭虚而立在半空的关系,这货就非常不要脸的飞高了两寸,以这种方式高过了自己。

    “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在魔族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景黎阴测测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胡子一愣,刚想点什么,就听见一句,“出手吧。”随之无间隔响起的,便是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

    惯用的幻紫流金剑被折断后,景黎还没来得及炼制新剑,用橙武又太耗费灵力,景黎便先从游戏包裹里找把八零年代的武器来应急,左右他在境界上压了对方一头,也不怕应付不过来。

    拂素起龙漪在手上挽了个剑花,遥遥指向胡子,平素有意收敛的威压如海浪般延伸开来,澎湃不休,周身气息不断攀升。

    而在这股不断增强的威压之下,周围围观的那一些人,面上也是露出了惊容来,尤其是才刚向景黎放过狠话,现在却被压的喘过气来的家伙,心中暗暗震惊:这子……竟然也是个元婴!

    胡子凝神看着气息不断攀升的景黎,倒是他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个子竟然也成就了元婴,眼珠略微向旁边瞟了眼,余光瞥见已经交上手的黑白两道身影,双眼不自觉的眯起,这对师兄弟倒确实是有几分自傲的本钱,算算两人的年纪,也不过刚过百岁,这般天赋资质,难怪叫那人这般在意……

    一道身影不期然的映入脑海,想到那人,胡子神色一顿,一股浅褐色的灵力渐渐从体内浮现渗透而出,在体表凝聚,形成了一层大地色的保护罩,将全身上下包裹了起来,保护罩的表面灵力流转,犹如活体一般,在保护罩内不断的游走。

    “就让我来试试,你有多少水分。”

    胡子眉头一挑,看着景黎手上的剑很有些不以为然,这子的剑这么花俏,比宗里的那些女孩子都甚,这么一个白脸,修为进展的这么快,莫不是九华宗的那些老家伙拿灵药堆出来的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后,再看对面,便觉得看哪里哪里都看不上眼了,觉得那人其实很不必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费心。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落在自己身上的这种眼神,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景黎扯了扯嘴角,足下一点,身影化为一道虚影,行若鬼魅般地向着胡子暴射而去。

    胡子眼睛虚眯地望着那道迅若奔雷的虚影,灵力在体内急速流动运转。

    一记试探性的对轰之后,溢出的多余能量直接在半空中炸开了花。

    “!——”

    景黎的身形骤然出现在胡子上方,望着此时处在自己下首的胡子,异色的眼眸中一抹冷光闪过,手中双剑力量再度暴增,刹时间,随着剑刃的悍然挥下,刺耳的音爆声,在剑下成形,尖锐地响彻着整个天空

    感受到这一剑的强度,心知来者不善的胡子即使对景黎的不屑已经先入为主,瞧人不上,但也知道不可掉以轻心,眼中还是涌现了一抹凝重,双手急速动作,一丝又一丝的土褐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急速涌出,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在其头顶上凝聚成了一张网眼密实的大网。

    “呲!——”

    拂素起龙漪带着强悍的力量轰然落在了那一层密密麻麻、充斥了土系灵力的大网之上,转瞬间,就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劲气波动,从剑与网的接触点,犹如水波一般地波荡而出。

    “嗯?”

    景黎微微蹙起眉,在两者相撞之际,他能够感觉的到,那张大网上,有一股诡异的黏附力,黏着着长剑。

    胡子暗自一笑,又是一声低喝,那张大网开始向着上方收拢,向着处于起正上方的景黎兜头兜脸的罩了过去。

    网上虽然有黏附力,但景黎刚才那一剑走的并非是轻灵的路子,反而用上了十足的力道,这一剑下去,在相触时的那一瞬间的僵持后,便呈催枯拉朽之势,在短短几息间,就破开了那一条条的网线,摧毁了这张大网。

    但胡子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在锋利的剑锋斩断了第一根网线之际,他的双手就快成了残影,急速运动着,而那张大网,也是在这些残影舞动间,急速成形,一条条,一道道的新线,在他的手下迅速成形,将这张大网重新黏连起来。

    就这么一个破坏,一个修补,最后,大网上的黏附力,还是将长剑凝固住,但虽是将剑稳下,剑势却并没有被随之瓦解,但其上所蕴含的劲风,依然是割裂了空气,将胡子束的整整齐齐的发冠给劈成了两半,将其原本弄得极其整齐,一丝不苟的头发震得四处披散,狼狈不已。

    散乱的发丝随着狂风乱舞,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没想到两人才刚一交手,便是自己吃了亏。

    就算这一记没有令自己受什么重伤,但这样冠毁发散,披头散发与乞丐仿若的形象,还是令他颜面大跌,尤其是在这现场还有好些人围观的情形下,简直是颜面扫地。

    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咆哮,与之先时更加浑厚的深褐色灵力急速涌现出来,讲胡子的右手覆盖包裹,而后,胡子的右手猛然屈成爪状,指尖“咻”的冒出了一大截尖锐的长指甲,低吼一声,撕裂空气,对着凌空立于其头顶处的景黎撕扯而去。

    景黎双手猛地用力握紧掌中剑柄,同时发力,将双剑之从那异常胶着的大网中抽离拔出,身姿灵活的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在胡子挥爪相向时,正好反身相迎,狠狠的与其碰撞在了一处。

    “轰!——”

    又是一声闷响。

    景黎与胡子两人都在反作用力下后退。

    片刻后,景黎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看向对面,修为不及他深厚的胡子捂着胸口,又退了一段,才将身形稳了下来,目光森冷的看了过来,面上的肌肉微微扭曲抖动着,冷冷的笑了一声。

    站在一边围观的一众围观者暗自心惊,刚才两人交手时,那溢出的余威,就叫他们感觉耳鸣不适,胸口发闷了,没想到这一记对轰之后,两人中看起来竟然还是那个白毛子更甚一筹,这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本来在他们看来,又两位长老出手,拿捏这两个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谁承想,竟然叫他们看走了眼。

    又想到胡子适才提到这两人是九华宗的弟子,心中纷纷咋舌,九华宗的名头他们早有耳闻,现在敢和他们作对的人里,首当其冲的就是九华宗和归一门了,出了许多个凶人,死去的弟兄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死在了这两派的手上。

    这白毛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狠,随后又想到,咦,这白毛子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似乎还有个剑修的师兄与他一起?又好像,刚才胡子提到过,那剑修是九华宗的大弟子?

    这边做师弟的这个已经是这样了,那么那边那个当师兄的……

    一众围观党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心有戚戚的看向另一边,甫一扭头,就看见了一柄巨大的银色长剑当空斩下。

    明明距离他们的所在地还颇有一段距离,也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可那连带起的剑风,却是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

    ——他们身上穿的可是法衣啊!

    几人衣衫凌乱,有一个修为最低的连脸都白了,心中纷纷骇然,此人看着温和,出手竟然这么狠厉,亏得他们站的远,要是适才离的近了,岂不是连命都要没了!

    深觉围观有风险的几人纷纷有致一同的又往后头连退了一段,心中想着,九华宗那种凶人辈出的地方出来的大弟子,果然亦是个凶人!

    ……

    景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双剑,拂素起,龙漪动,凌飞太清宫,作为冰心的特效武器,拂素起龙漪的杀伤力自然是没话,但是,毕竟等级低了一些,用着没有幻紫流金剑顺手。

    若是倾全力输出,怕剑身承受不住。

    已经断了一对剑,新剑又还没得,景黎不希望手上的这一对再有什么闪失。

    从刚才短暂的交手能够看出,胡子走的大致是什么路数的景黎想了想,有了主意。

    和景黎还有心情拂剑穗不同,胡子的此时的心情可实在是不算美好。

    在他看来,似景黎这般年纪,就能够走到这一步,必然是借助了外力的结果,其底子一定薄弱,基础并不扎实,可刚才,两人中竟然是对方先一步停下,比自己更早一步稳住身形,这无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再见景黎拨弄着剑上的华丽炫目的尾羽,好似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底,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其声音也如同其脸色一样,带上了一森森的寒意。“子你别得意,我还没出力呢!”

    景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废话,手腕翻转,长剑一挥,浓郁的水系灵气再度凝聚。

    四目对上的那一瞬间,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突然,不清究竟是谁先动,又或者两人同时有了动作,几乎是同时如箭矢般暴射而出,再次对撞在了一起。

    半空中,两道残影不断交错,金戈脆响不绝于耳,好似狂风骤雨般密集猛烈。

    尖锐的爪子连接探出,可却总是被那对绚丽的长剑轻易的格挡住,四下飞溅的火花与溢出的能量一起,如涟漪般扩散而出。

    连接三招,招招落空,胡子面无表情,心底却在快速盘算,并有了主意,一面加快了攻势,逼迫的景黎不断往后退去,一边暗暗催动体内灵力,在景黎看不见的角度,背负在身后的左手被覆盖上了一层浓密的褐色,屈起的五指瞬时长开,锋利尖锐的长指甲一如右手,在阳光下泛着森森的冷意。

    爪影剑影交错间,胡子忽的强行扭转身形,在右爪连抓数下,引得景黎提剑相挡之际,藏于身后的左爪突然发难,对着景黎因为格挡自己的右爪而暴露出的空档狠狠的抓去。

    “叮!——”

    溅射的火花间,炫目的剑影一闪而逝。

    “怎么可能……”

    猛然变大的瞳孔,还有传来剧痛的左臂,都在明明白白的宣示着他的失败。

    胡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左臂上那道新鲜出炉,鲜血不断向外用处的长逾一寸,深可见骨的伤痕,既惊且怒,完全不能接受受伤的竟然会是自己这一残酷的现实。

    “你干了什么?!”

    自己还能干什么,景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跟看神经病似得,他要杀自己,难道自己还乖乖站着被他抓么,又不是有病。

    在那双几乎要瞪脱框的眼珠的映衬下,景黎觉得对方脸上的那两撇胡子都跟着变形了,想了想,或许以对方的智商,光靠他自己,是转不过弯来了,就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对方——晃了晃手里的剑。

    胡子怒视着对面人的挑衅,觉得那花俏的剑穗尤其碍眼,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两串鸟毛……两串鸟毛……

    胡子忽的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会失手的原因——对方本就是一个二刀流,自己刚才的那一招偷袭,换了别人,或许回护不及,但本就用双兵的景黎是绝对有余力来应对自己的偷袭的。

    “啊,看样子,你已经反应过来了。”

    景黎勾了勾唇角,颜色各异的瞳孔里,倒映出暴怒的人影。

    “别高兴的太早了!”胡子喘着粗气,怒极反笑,目光从景黎手上的兵器上掠过,看着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纹的长剑,心中嗤笑,这种花俏的东西,能够中用的到哪里去,用这种不中用的东西,活该今天栽在自己手里!

    胡子的嘴角边掀起一抹冷笑,心神骤然凝聚,注意力完全地凝聚在丹田之上,脑海中,不断的回想闪现着一段冗长晦涩的符文,一股股强劲的罡风拔地而起,肆意吹鼓,霸道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涌来,而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终止,胡子整个人都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展现在景黎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通体呈土褐色,似虬非虬,似蟒非蟒的庞然大物。

    这东西看着粗笨,动起来却意外的灵活,且速度更是比之人身时快了一倍不止。

    这不知名的长条怪身形巨大,甚至仅仅一只眼睛就比自己个还大,但对于见过亢金龙的真身的景黎来,也不过是儿科罢了——亢金龙那才叫真霸气,龙形真身要是放出来,东陵州估计就要塌一只角了……

    ——和她相比,胡子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出乎胡子意料的镇定的景黎很是淡定的和身形比自己大了几十倍的长条怪继续交手。

    粗-长的身躯不断的翻滚游走,灵活度甚至不比景黎手中的长剑弱,并且在那光影交错中,

    居然还隐隐的有着连绵不断的缠绵攻势,而在这种缠绕间,景黎的行动被极大的限制住,有好多次,如果不与对方硬碰硬,根本就没有抽身的机会。

    看来,对方也注意到了啊,自己的兵器不趁手。

    对方一再的引诱迫使自己与之硬拼,景黎心中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再多来几次硬碰硬,难保拂素起龙漪不会步上幻紫流金剑的后尘,与人交手,却没有兵器,可是很吃亏的啊。

    所以,果然还是得早日把炼制新剑的事提上日程才行啊。

    景黎在心底暗叹一声,面上却不见一点慌乱,继续如常的应对眼前的长条怪。

    哼!

    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胡子圆睛怒睁,隐隐有一份狰狞隐藏在眼睛深处,尖锐的爪子、强劲的长尾,暴风骤雨的袭向景黎,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变身为兽形之后,五感都比之先前更加的敏锐,暴虐的罡风中传来的隐隐的腥甜,让胡子巨大的圆形眼珠诡异的泛起了丝丝血红。

    张开巨大的兽嘴,冲着不断闪避着的已经负了伤的人影狰狞一笑,响如震天雷般的声音,令人寒毛倒竖。

    又过了片刻,风中的血腥味变得越发的浓郁。

    大大的兽眸中一道竖线出现,看着对方原本浅色的衣裳被鲜血浸染,心中狂喜,眼看着景黎又一次将要逃出升天,胡子眼中狰狞猛然凸显,用尽全力,咆哮着向那道比自己了数十倍不止的弱身影抽去。

    “!!!”

    长尾在击中了目标的瞬间,陡然意识到了不妥,却又不出所以然来——他确实是抽中了那白毛子的。

    转瞬即逝的困惑并没有困扰胡子太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比起这个,撕心裂肺,仿佛整一条都要被撕裂的剧痛,才是自己更需要关心的。

    为什么?!

    赤红色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咆哮声响彻了整片天地。

    胡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被抽中的是景黎,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疼,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向地面上洒落,就像是在下一场血雨。

    呼,景黎长吁了口气,计划成功。

    胡子能想到的问题,身为当事人的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在明知在硬碰硬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他再照着对方的剧本走,那他岂不是傻子了?

    不过兵器的不趁手,确实让他行动间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带有顾忌,所以,他便多留了个心眼,故意只使出七分力来应对,并且做出逐渐不支的假象,引诱对方对自己全力一击——他是水属性修士,凝结出一大片冰壁,再用幻术将其暂时隐藏,对于他来,并不什么难事。

    他刚才在与对方交手时,故意东躲西藏,左右突围,就是为了掩饰那一整片冰壁的存在。他一直注意着对方的反应,见自己伤势渐重,逐渐不支,对方果然上钩,准备给自己最后一击,他再引对方来到那片冰壁前,利用一个镜面术,令对方讲冰壁中的自己错认成了本尊,全力一击,触发了他早早就在冰壁上布置下的阵法禁制,可不就悲剧了么。

    随着那些杂乱交错的骇人伤口中涌出的鲜血的减少,胡子的咆哮声也逐渐微弱,一道暗芒过后,巨大的长条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奄奄一息的胡子。

    到了这一步,景黎想要拿捏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毫不迟疑的仍了两个禁锢咒过去,将还剩最后一口气的胡子给关进了一个半透明的圆形牢笼里,准备一会问话。

    翻转发生的太快,太叫人措手不及,以至于那些正为胡子的霸气欣喜的一众围观党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样,发不出声来,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长老是怎么输的?那个白毛子究竟做了什么?天哪!长老竟然输了!!!

    正懵逼着,一股熟悉的威压又将他们的神暂时拉了回来,想到了还有另一场没有结束,一致向某处张望……

    然后很震惊,又好像没那么震惊的,麻木的看着那两道交错的身影。

    竟还未分出胜负,没想到这子实力竟然强横如斯,看那般气势,不愧是九华宗那凶地出来的凶人啊。

    暗暗惊叹了一声,众人心中不由嘀咕着,和这凶人相比,那一位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了……

    几乎是在寻找到破绽的瞬间,黑袍大汉脸上便露出了几近狂喜的神情,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双眼猛地睁开,里面的黑气翻涌,连同他周身的气息,也狂暴地涌动起来。

    一道冷哼声,猛的响起,旋即,一道人影陡然出现,顿时,一股凌厉霸道气息,似排山倒海般的暴涌而出,一丝丝裂缝顺着其脚下急速蔓延,足足延伸到尽头,方才逐渐缓下,竟是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其撕裂。

    再然后……虽然一众围观党很不想这么形容,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黑袍大汉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没了然后……

    现场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后,几个实力明显不如对手的围观党狼哭鬼嚎着跑了。

    景黎虚托着关着胡子的圆形牢笼,默然的目送着那几道身影远去,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感觉好不靠谱啊,他们应该能把信送到吧?……咳……”

    景黎眉头微微一皱,伸手轻拍了拍心口,虽然是故意引诱胡子上钩不假,但也并非全然做戏,他确实受了伤。

    将嗓子眼里的腥甜咽下,还没等他取出灵药,就有一个白玉瓶送到了嘴边,景黎也不和自家师兄客气,就着对方的手服了药,然后又被抓住手腕,熟悉的灵力被送进体内,检查着伤势。

    “伤的不重,服了药就好了。”

    嘴上虽然这么,但景黎其实还是挺享受来自自家师兄的关怀的,亲昵的蹭了蹭对方下巴。

    苍麒面上却没了往常的一贯笑意,眉头微微皱起,“我该尽快将新剑炼制出来,是我的不是。”

    果然瞒不过自家师兄,景黎挠了挠脸,“可是我们也才刚从地下出来啊,没时间炼制新剑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想了想又道,“再,其实我现在手头上也不是没剑可使,等我们回去之后,材料齐全了,我肯定整天烦着师兄再替我炼对新剑。”

    景黎能理解苍麒的懊恼,但他并不赞同对方的自责——他家师兄想用最好的材料为自己炼制新剑,但偏偏时机凑得那般的不巧。

    剑刚折不久就掉进了地底,虽在里面待了百年,但问题是这百年间,他们全都身处菩提古树的深处,差不过百年才中那些意识中清醒过来;而等他们回到了地面,先是裘氏兄弟,又是醉梦楼的,一件事接着一件,哪有功夫来炼剑啊——炼制兵器类法宝,还与炼制其他法宝不同,想当初他为苍麒炼制一件法衣都需要那么多天,要炼制一对新剑,少也要月余时间。

    他们这一路走来,哪来的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啊。

    然则苍麒并不这么想……

    是他疏忽了,景黎那对剑折断后,一方面是时间上的应接不暇;另一方面则是之后遇见的那些人,都没有景黎拔剑的必要,是以他便算将材料都找齐全后,再择一处稳妥之地为他炼制一对新剑。

    但今天这事,却在他耳边敲响了警钟。

    再遇见需要拔剑的对手,景黎手中没有趁手的剑,着实不便。

    苍麒拧眉略一思忖,神识深入景黎储物戒内,却没找到寻找之物。

    “额,”将拂素起龙漪收回了游戏包裹内的景黎挠了挠脸,重新将剑取出,“师兄是在找这个吗?”

    苍麒也没问他从哪里拿出来的,接过剑,拿在手中细看,注意到剑身上的细痕后,眸色微沉,景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腰间一紧,转眼已站在灵舟之上了。

    “……哎?”景黎张了张嘴,看着苍麒头也不回的拿着剑走进了内舱,茫然,“师兄,你干嘛去啊?”

    宽敞舒适的太师椅上,坐着的一个青年,他的相貌端正英俊,但是在这阴暗的屋里,衬上那闪烁的眸光,就显得有些阴鸷起来。

    几个人影缩头缩脑的站在下面,就像是被霜过的茄子,整个都蔫了。

    “那什么……没想到我们这趟会在那遇见两个九华宗的人。”一个长了对八字眉的瘦高个讪讪的舔了舔嘴唇,“所以才……”

    两个长老死了,他们却都活着回来了,这不是明摆着他们是逃回来的么,若是上头追究,他们都得完蛋,九华宗与魔族之间的恩怨,在东陵州上连个三岁孩都知道,拿他们出来扯大旗,不定能有点用。

    淡淡的语调微微上扬,“……九华宗?”

    八字眉一听有戏,忙不迭点头应道,“是是,就是那九华宗,那其中一个还是九华宗的大弟子呢,还有个白毛子,据是他师弟……”

    “九华宗大弟子”这几个字传入耳内,令得坐在太师椅上的年轻人手指微顿,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他的情绪。“你是,遇见了苍麒?”

    下面站着的几个人一回想,当时胡子和黑袍大汉介绍时,的好像是这个名字,遂纷纷点头,口中连声应道,“正是正是!就是此人!”

    心中却不由暗自嘀咕着,莫非这位和那人还是旧识?起来,那个叫苍麒既然是九华宗的大弟子,那与这一位认识,似乎也不奇怪啊,毕竟这一位以前可是……

    “你们是在何处遇见他的?”

    上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断了他们的猜想,就见那年轻人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也让我,会一会故人。”

    作者有话要:  _(:3∠)_精尽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