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不用上课, 胡虎被他爹胡立先从炕上揪起来的时候，梦里的人鱼正揉着眼, 哭唧唧地跟他，坏崽子你果然没骗我呜呜呜……

    胡虎嘴角挂着笑，要不是看宋书玉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 胡立先也不想一大早把孩子叫醒，当下只能拍了下儿子的脑袋，“虎，醒醒。”

    “爹, ”胡虎嗯一声,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宋书玉，眼睛一下子瞪大, 站直了：“你怎么在这？”

    灶房里的锅还烧着, 胡队长也不算留在这听宋知青和他儿子话, 能有啥听的，估计还是跟香香那女娃有关，胡队长不以为意。

    宋书玉三言两语了鱼香的情况，问胡虎这是怎么回事。

    “掉了鳞片……”胡虎表情原本有点沉重，听到后面突然又变得很怪异, “你鱼香掉的鳞片变黑了？”

    宋书玉嗯一声, “是怎么回事？”

    “我不告诉你，”胡虎瞥他一样，贱兮兮：“除非你带我去见见她。”

    宋书玉盯着他, “香香现在是我媳妇，就是你们妖怪常的结契，你明白吧？”

    胡虎：“……”

    “看起来你是明白的，那走吧。”

    宋书玉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虽不想让鱼香再和这个同乡有牵扯，但以目前的情况，也只好带着人往赵家走，雾气朦胧中，有的村民已经起来，开大门，疑惑地看了两眼飞速驰过的自行车。

    赵家人昨天忙了一天，这天一早难得都睡得死沉，连一向早起的王春华同志今儿都没有起来烧饭，也方便了宋书玉。

    “你先站在外面等一下。”

    胡虎着哈欠，点点头，“知道了。”

    宋书玉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闭着眼睛躺在水里的人鱼听到声音，冒出头，手抓着木桶，皱着眉头看他，有点不高兴：“你去哪里了？！”

    “香香，”宋书玉愣了一下，跑过去，摸摸她的脑袋，眼里有无法掩饰的喜悦，“你醒了？还难不难受？”

    “早就不难受了，”鱼香嘟着嘴，甩了甩尾巴，“你为什么一起来就去找坏崽子？”

    她都闻到味了。

    鱼香双手环胸，一副要跟他算账的架势，面色红润，看来是缓过来了，宋书玉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了个衬衫把她包起来，“我怕你出事，想带他来看看你，也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穿好衣服。”

    “他能知道什么，”鱼香哼一声，伸开手臂，撒娇，“你给我穿嘛。”

    昨晚看过了也摸过了，她现在是他的媳妇，给媳妇穿衣服理所应当，宋书玉抿抿唇，低下头，目光从眼底两团饱满的绵软上一扫而过，修长的指节一颗颗扣上纽扣，咽了口口水，“……好了。”

    鱼香抓住他的手，仰起脸，笑嘻嘻道：“你不亲亲我吗？早上要给个亲亲才行。”

    “……胡虎还在外面呢。”

    “我不管，你不亲我我就躲水底不出来了。”着就沉到水底，鱼尾巴朝上，冲他拍了下水。

    宋书玉抹把脸，捉住她的手，把人拉出水面，倾身在红唇上啵了一下，点到即止，鱼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啾他一口，噘着嘴就要生气。

    “好了，不闹了，”他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她掉鳞片，哪里敢和她亲热，“你乖点。”

    他一认真，鱼香就只能变回乖宝宝，不然会被屁股的。

    宋书玉开门，胡虎看也不看他，直直冲向趴在桶边的人鱼，笑着往水里看：“我听你掉鳞片了？那你尾巴是不是变得很丑？我看看。”

    宋书玉：“……”

    这子……怪不得死了。

    鱼香最讨厌别人自己尾巴不好了，更何况还是这种笑话，鼓着脸，一爪子往他脸上挠去，“我揍死你！”

    胡虎往下一蹲，轻松躲了过去，“哈哈，我都看到了，鱼香，你的尾巴又秃了。”

    这嘴贱的，宋书玉怕媳妇真发起火来把这条变成人的妖怪拽水里生吃了，扯开他，把眼泪汪汪的人鱼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发丝哄道：“香香不哭，他骗你的，咱尾巴好看着呢，不会秃的。”

    胡虎哼道：“她要是还想让你陪她永生，她的尾巴迟早会变秃，别鳞片了，她以后连海里都回不去。”

    宋书玉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的人鱼，愣住。

    “你不知道鱼香可以永生吗？”胡虎坐在板凳上，嘿嘿笑，带着点得意和同情：“妖怪是不能永生的，鱼香却可以，而且只要她愿意，你也可以，昨天你们结契时她一定是动念了，才会掉鳞片。”

    人鱼揪着他的衣服，头埋在他怀里，不挠人也不哭了，乖巧极了，一看就知道是心虚，宋书玉拍拍她的背，看了眼水里的那条残缺的鱼尾巴，“鱼香香，你知不知道会这样？”

    鱼香抠着手指，瞄了他一眼，低下头，“我，我听族里的人过。”

    “我控制不住嘛，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你是傻子吗？宋书玉胸口发热，紧紧抱着她，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亲，转过头问胡虎，“那之后她不想，尾巴会不会就没事了？”

    “她不想就没事啊，”胡虎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她需要待在水里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不然尾巴会越变越黑。”

    宋书玉还没问，鱼香就蹦跶起来，“为什么？！”黑色是最丑的颜色！她的尾巴才不会变得那么丑！

    胡虎瞥了宋书玉一眼，故意大声：“这就是你们人鱼一族毁契约的代价，你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和谁定了契约，还没来得及结契？”

    ？？？

    就这一会功夫，宋书玉的心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什么叫和别人定了契约，你这条渣渣鱼！

    “鱼、香、香。”

    鱼香赶忙晃脑袋，可怜巴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胡虎火上浇油：“肯定是你愿意的，不然海里谁能强迫你。”

    “还不都是因为你！”渣渣鱼气坏了，手指直直戳向他，“都是你在海里欺负我，我才，才……”

    宋书玉冷笑，“才怎么了？”

    “没怎么呢，”鱼香垂下脑袋，犯错似的缩着肩膀，“我，我不还没来得及结契嘛。”

    你要是来得及结契，那我算什么了？不对，宋书玉脸色沉下去，烦躁地耙了把头发，他现在又算什么？横刀夺爱，放屁！她是他的媳妇，就是他的！

    鱼香瘪着嘴，气鼓鼓地瞪了胡虎一眼，都怪他，坏崽子！

    外面天亮了，胡虎拍拍屁股，要回家吃饭，宋书玉从柜子里掏出一罐肉罐头，鱼香哼唧一声，噘着嘴，想抗议又不敢话。

    宋书玉轻轻哼了声，把肉罐头放回去，拿了两罐麦乳精，递给胡虎，“走吧，我送你回去。”转过头，对面壁思过的媳妇：“在我回来前，老老实实地泡在水里，不许出来，听见没有？”

    媳妇的嘴能挂油瓶了，“听见了……”

    原来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胡虎最后看了鱼香一眼，抱着麦乳精很在宋书玉身后走出去。

    “你敢凶她，你还敢她，她那么记仇还那么凶，”胡虎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不明白，“你不怕她吗？”

    宋书玉回：“我喜欢她爱她，自然不怕她。”他只怕她伤着自己，傻乎乎的，还差点卖了自己。

    “我也喜欢她呢，可我不敢，你凶她她就乖乖的，我逗她玩一下，她都要揍死我，”胡虎声音哀怨，还带着股孩子气。

    宋书玉一开始不理解他们这些妖怪活了几百年为什么还像个孩子，鱼香还喊他崽子，不过仔细想想，在他们妖怪的世界里，几百年或许就相当于人类几岁，成长期也被拉长了。

    他问：“你喜欢香香什么？”

    “啊，”胡虎挠头，“我喜欢她漂亮啊，大家不都喜欢她漂亮吗？”

    “……”好真诚的喜欢。

    “不过我知道她喜欢你。”

    嗯，宋书玉正想，算你有自知之明，胡虎就忽然叹了口气，：“海里没有比你长得更俊的勇者了，鱼香当然会喜欢你。”

    “……”

    这话的，宋书玉都想一脚把他从车上踹下去，他怀疑他是故意给他添堵的，他家香香才不是那种看脸的人鱼。

    到了胡家，宋书玉掉头要走，胡虎拽住他，声道：“我们海里定契约是可以随时解除的，但鱼香不同，你以后带着她心点，那个和她定了契约的妖怪可能会去找你们，海里没有妖怪是不想永生的。”当然，除了傻乎乎只知道吃的鱼香。

    宋书玉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变成人类的妖怪，他笑了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赵家。

    鱼香泡在水里，委屈巴巴地看着坐在炕上看书的人，“我能不能上去了？”

    宋书玉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听崽子怎么的，要多在水里待着。”

    “我不能晚上再泡吗，”她好想出去玩，大牛二牛在院子里蹦格子呢，鱼香急坏了，跃跃欲试，“你就让我上去吧？”

    “晚上不想躺炕上睡了是不是，”宋书玉一个眼风扫过去，吓得人鱼刚抬起的鱼尾巴赶忙放了下去。

    “想呢。”

    “想就乖乖的，现在不出来，晚上我就抱着你睡觉。”他也不用担心两人亲热的时候，她再突然变成人鱼，多来几次，他难不难受不，她肯定会难受。

    作者有话要：　　感谢支持，爱你们～

    你们把我吓着了，明明没虐呀，以后也不会虐呀。

    早点休息，别熬夜，会变丑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