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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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跆拳道馆在距b大有一段段距离的一处十分幽静的所在,这里几乎没有树木草地,有种草木皆兵的意味,水泥路面不只是原本偷工减料还是铺好以后历经超载卡车的重压,十分不平整,聂满和孙楠楠干脆跳下自行车,孙楠楠推车行走。

    “你们可别看这地方破旧,这里的人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是个很厉害的人吗?武侠里的大英雄往往都住在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环境里。”

    “聂同学,你还看武侠?你喜欢哪一部?”孙楠楠又发现了新大陆,聂满真是能每时每刻都给她惊喜。

    聂满,回忆了一下,这个年代金庸的应该全部出完毕了吧?不知道别人知不知道呢?当然验聂满也想验证一下,于是她就很认真的回答孙楠楠:“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句话你听过吗?”

    孙楠楠摇摇头:“没听过,没听过,不过,你这句话好像是把好几本串在一起的嘛。你知道金庸大师吗?我看过他写的射雕英雄传,写的可好啦,我好喜欢。听拍了电影,不知道有没有会去电影院看,如果有的话,聂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吗?”

    “如果有空的话,我倒是挺想体验体验在电影院里面看射雕英雄传。”

    “啊,这么,你也看过射雕英雄传啦?我好喜欢里面的黄蓉啊,她又聪明伶俐,又把靖哥哥拿捏的死死的。唉,聂满,你觉不觉得你很像黄蓉?”

    聂满双摆摆:“不敢不敢,那是书中的人,完美无瑕,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之前不也讨厌我来着?”

    “哎呦,聂满我都了,我错啦,现在我眼里看到的都是你的各种优点,哪怕你当时对我毫不客气,也是因为你的豪爽,你的耿直,现在你就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啦。”

    晁可达听到两个女生的聊天,笑笑:“你们也看武侠啊!是不是这个共同的爱好让你们俩成为好姐妹的。”

    “好姐妹?”聂满正色问。

    “没错,我们就是好姐妹,”孙楠楠抢先承认。“聂满,你在b大,还有比跟我更熟的人吗?”

    “这”聂满吃瘪了。她的舍友恐怕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能见她一面;她的同学按部就班的上课,哪能跟得上聂满在各个教室里飞驰的节奏;她的老乡林乐成,虽然是一起来的,但进了校门以后似乎就没见过;跟聂满交集比较多的就是叶景初,不过叶景初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并不是经常能见到,反倒是这个孙楠楠,明明跟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生活习惯节奏也完全不一致,但偏偏就是随处都能见到。

    聂满突然停下了脚步。“孙楠楠同学,你还真是我在这个校园里见面次数最多的人。”

    “看吧,看吧,我就吧,那你现在承认我是你的好姐妹了吧?现在我们又可以一起去做翻译员,还可以一起出国,我是不是比叶同学跟你在一起还亲切啊?”

    聂满不话了,假装没听见向前大步走,孙楠楠在后面追,“聂同学你是不是啊?我的对不对嘛?”

    聂满病就不再理她啦。

    进入道馆以后,叽叽喳喳的孙楠楠也停了下来。道馆里面到处都是在认真练习的学生,有些年纪很看上去是学生,也有些年纪很大的老爷爷,应该是退休以后来这里强身健体的。最大的一片区域便是像晁可达这样年纪的人。

    在这群人里有教练也有学生,晁可达挥挥。

    “王加存,聂教练。过来。”

    于是聂满便看到两个约摸二三十来岁的男人缓缓地走向他们。

    “哇聂满,你看他们的肌肉,真的好健壮啊,估计也是硬邦邦的吧。好想去捏一下看看是不是像钢板一般结实。”孙楠楠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教练,加存,这两位是咱们b大派过来的翻译,这次会跟咱们一起去霓虹国。有他们在啊,咱们吃穿住行比赛联络沟通肯定都不是问题。哦,对啦,教练,这位同学啊,跟你还是本家呢?而且她也会点武术,你们要不要切磋切磋?”

    “不敢不敢。”聂满马上认怂。“我会的都是些防身术。哪能跟教练相比试。”

    孙楠楠嚷嚷道:“什么防身术?我们聂满可厉害呢?”

    对面的教练听到聂满的名字,表情一顿,这让聂满有一瞬间产生了某种错觉,这个教练难道认识自己?

    应该没有交集的呀。

    孙楠楠还在喋喋不休:“教练,你真的要见识见识。聂同学各方面都特别优秀。她以前还跟晁可达同学在台上比试过呢。聂满可是赢了的。她特别强,真的。”

    聂满心:孙楠楠,你可闭嘴吧。

    聂教练却听得一脸兴趣盎然,“哦,真的吗?聂同学,那咱们就来一场不打不相识,如何?”

    这尴尬了。盛情难却啊!聂满抱拳:“教练。那就请您下留情了。”

    两个人站上了道场的中央位,身边一些正在练习的会员们也停了下来,围成一圈。道场整个都没有女性,聂满看上去相当的显眼。

    “满,你看有这么多人都在关注你呢?一定要努力哦。”孙楠楠不知道是真因为慕强把自己当朋友,还是脑子不太灵光,现在越多人看聂满就越尴尬。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赢了,输了又能怎样呢?对方可是教练啊!打不过教练很正常,打过了教练,那就换教练尴尬,当然打过教练也是不可能的。

    “教练,跆拳道我可真不会,我要乱打啦!”聂满丑话在前面。

    教练非常和蔼可亲:“好,怎么都行?我也是见招拆招。”

    晁可达唤“32开始,”两边都没动静,教练在等聂满出招以便于他见招拆招,而聂满却迟迟不出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教练打。

    会场的空气一瞬间沉寂的可怕,十秒以后爆发出男性群体鼓掌的声音,“女同志不要害羞,上啊!”

    虽然有众多观众的鼓励,聂满还是不敢上场,这时候男士就要发挥绅士风度啦,所以教练率先开启一拳一踢,还挺那么像样。然而教练还真不敢动真格的,毕竟教练完全不知道聂满的水平如何。

    聂满感觉到教练的无奈,于是她就干脆放开脚,勇敢尝试。想不到教练还真的挺绅士的,让聂满发挥出一些个人水平,又不至于让聂满被抢了风头。最重要的是以退为进,这就是真正的大度。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差不多也摸清楚了对方的套路。他们都无心恋战,及时从比拼中抽身出来,稍作停顿,朝对方抱拳鞠躬。

    “这是打完了吗?打完了吗?”

    “谁赢了谁赢了?”

    “我也没看明白啊!”

    晁可达分析:“应该是教练更胜一筹,但聂满打得也不错。不像是拼尽全力才输了的样子。”

    孙楠楠十分疑惑,“可是她上次跟你打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啊,那时候她多英姿飒爽啊。你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我并没有聂满不好的意思,反而在表扬她,合适的时候能够以退为进,及时收,要知道这在一般的习武之人里面是很难做到的。一般人都只想着赢。而聂满明明会武术,却依然能有君子风范,不是一般的女子。”

    这好像真的是在表扬聂满,孙楠楠总算满意了,现在聂满在她眼里就是神,谁也不能批评,要表扬才行,直接表扬她乐意听,不直接表扬也要向晁可达这样表扬出花色来,否则孙楠楠肯定跟他没完。

    “教练,今天您让我真正长见识了。武术之路前路漫漫,我所了解的真的太少了。”

    “聂满同学,你也很强,你绝对比专业女生素养还高,一看就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师承何处,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你绝对是个人才。不过晁可达之前跟我过了,你是b大的优秀学子,在学业上更是鹤立鸡群。这让我本来想招揽你发展体育运动事业的脚步也不得不收回去啊!”

    “教练,过奖啦!这一次听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霓虹国。”两个人边聊边慢慢退下场来,跆拳道馆也恢复了往日的日常,只不过人们一边练习一边互相讨论着那个很特别的女孩,她成了今天最重量级的新闻人物。

    “没错,晁和王两个人作为运动员上场,我作为他们的教练,理所应当要去的。”

    晁可达王加存和孙楠楠去后台取资料去了,两人周围少了很多嘈杂。

    “教练。您看上去也不老啊,为什么那么早就退役了呢?按我的想法,你也应该去参加这次大赛才对。”

    教练,犹豫了一下,随即展露了笑容,这个表情让聂满感觉到一丝丝的非同寻常。不过教练很快就换了话题。“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强啦。打比赛是年轻人的事儿,真不适合我。”

    聂满觉得气氛突然沉重起来。现下虽然在热闹的场地里,但聂满跟教练两人却仿佛置身于一种冷空气笼罩的氛围里。

    “教练。您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对不起,我知道初次见面,我好像不应该问这么深入的话题。”

    “啊,不不不,聂同学,对不起,初次见面,我这个人看起来非常沉重吧!”

    “教练,来之前晁可达学长就跟我们你也姓聂,当时我的心里还没有多想。但是在我见到你以后,我的脑海里就开始想一些事情了。到现在,我看到你忧郁的表情,我的解读能力告诉我,和我想的一样,你就是我的二哥,聂谷雨吧?虽然多年不见,我已经不记得你的长相、声音。但是那一股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心与心之间连接的感情。让我十分肯定。”

    “当您听到聂满三个字的时候,你的表情,和我四哥是一模一样的。”

    “聂谷雨”三个字出现的时候,教练的脸上少了几分凝重,多了几分讶异,失神,慌张、脆弱、不安这些表情纷纷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满,你,看出来了。”

    “哥哥。如果这我都看不出来,那我就是傻子了,为什么一开始知道我是聂满的时候你不主动点破呢,非要等到妹妹忍无可忍吗?”

    “不是,聂满,我只是觉得,你太耀眼了。我不想给你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亲人,什么时候会变成负担?哥哥,如果要负担,我才是你的负担吧。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回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做一个跆拳道的教练。为什么你明明年纪轻轻,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落的情绪。我想我作为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你一定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白色道服在他们眼前周围余光里不断地闪现着,横踢前踢下劈就如电影胶片一般,在他们的周围放映着。兄妹二人在这么奇怪的氛围里,就那么毫无预警的相认了,他们仿佛活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

    “满。”

    “我想听,哥哥,如果你现在还没想好要告诉我,我也可以等。”

    聂满握住聂谷雨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

    聂谷雨一激动,把满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满。”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聂满此刻知道他的哥哥眼眶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发丝里。

    “教练,满。”

    晁可达的声音叫醒了两个与世隔绝的人。

    聂谷雨迅速的松开,与聂满保持距离,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晁可达自我解释:“你们两个一定是英雄相惜对不对?”

    “晁学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也不复杂,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吧,资料都拿来了吗?”

    孙楠楠跑过来:“拿来了,拿来了,有这么多呢?聂满,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来得及把他们翻译完成啊。”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教练,晁学长王学长。咱们出发的时候见。”

    “在霓虹国就拜托你照顾我们啦。聂满。”

    “放心吧!”

    *

    “聂满,刚才我看见你抱教练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他。就是因为他你才拒绝了叶景初同学对你的好意。”

    “我如果现在解释的话,你会听吗?”

    “我当然听啦,我高冷的聂女神最好谁也不要喜欢。这样才跟她的地位相匹配。”

    “那我告诉你,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抱他的。”

    “你竟然不否认抱他!那我只能把你们当失散多年的兄妹了!不过,我就知道虽然教练长的也不差,个子也高,跆拳道的水平也非常高超,但聂满,你是女神,你不能跟黑暗道馆的教练在一起,那样我会不服气的。谁要追你,得先比我强才行?”

    这段话可把聂满给逗乐了,“比你强,那有点难哦。孙楠楠,如果不是你脑回路有点怪,你其他方面都很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学习也不差,日语还的那么溜。最重要的是你好像特别能团结同学,这也是特长。”

    “团结同学,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周围总能有十几个姐妹花,帮你话为你开路替你挡枪,还在你想独处的时候不见就不见。”

    “嗨,那还不是因为他们也慕强吗?聂满,我这个词没用错吧?我学习能力还挺快的,是不是?”

    “是是是,没听出来我在夸你吗?你你有这么多优点,想要比你强的人可不多吧!这样的话,活该我这辈子要单身咯。”

    “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啊!”

    “呸呸呸,我什么也没听到。不好意思,我对女生不感兴趣。要想跟我学英文呢,就继续站在这里,你要是想追求我呢?那我们现在就再见吧!”

    “唉,聂满,开玩笑的啦,不要这么认真,我当然想跟你一起学英文啦,还跟你一起去霓虹国。听那边的浴衣非常好看,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穿啊!穿上那个我们一定是全世界最惊艳的姐妹花。”

    “你就做全世界最惊艳的那朵花吧,我就算了,不感兴趣。好啦好啦,你还要不要翻译啦?”

    “要的,要的,这个单词这个单词这个单词好多我都不知道啊,聂满你看我这里都画圈了,你就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最好霓虹语和英文都写在里面,我一定会把他们好好背下来的。”

    “你全背下来?”

    “怎么啦?你瞧不起我的背诵水平?虽然我知道你是很强,但你刚才也了,我也不差。你让我背我一定能全部背下来。”聂满重新看了看本子的厚度,又看了看孙楠楠,孙楠楠满脸都写着“不要不相信我,我一定能背下来。”

    聂满决定相信她。“虽然做不成穿着浴衣惊艳全场的姐妹花,但是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做一对称霸全场的翻译家。”

    *

    这是聂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出国,一切都意外的顺利。武术比赛并不是全世界范围普及的,但是在这个世界级的武术比赛中,她也见到了一些除了亚洲人以外的国家的面孔。

    武术比赛分很多项目,聂满以前学过自由搏击防身术等等,但是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各种武术的名称规则重点和武术精神,这一次聂满总算是接触了个遍,唯一让她有点出乎意料的就是鲜花国作为一个泱泱大国,一直以武术作为自己国家精神的传承,但却没想到其实有很多武术的形式并不是源于鲜花国,又或者是起先在鲜花国出现,但却被其他邻国甚至很远方的国家传承发扬壮大。

    聂满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作为一个鲜花国的人,她巴不得一切都源自这里,并在这里发展发达,她希望每一个项目鲜花国都能是世界第一,虽然她知道这是一种奢望,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她也无法抵制自己就是会这么想。

    每看一场比赛,看到鲜花国的运动健儿们拿了冠军,她就能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晚上也能多吃两碗饭,但是如果鲜花国运动员不心落败了,聂满就能难过的连走出赛场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吃晚饭吃早餐。要不是有翻译任务在身,她觉得她都要神不守舍了。

    “聂满,我之前没觉得你这么看重咱们国家的运动员的输赢啊!”

    是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还以为哥哥会守在训练馆里看着晁可达和王加存两个人训练,督促他们拿冠军呢。

    “对不对不起,我是不是看起来很糟糕啊?其实输了的话,大家都不开心的是不是,尤其是运动员?这个时候我不应该丧着脸,应该去鼓励他们,让他们不要太难受,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我比他们还难受。”

    “聂满。这跟人生一样,有赢也有输,总有各种各样的风浪,输了对他们来未必不是件好事,何况咱们国家才刚刚发展发达起来,一切都还是刚刚起步,像这样世界级的比赛,咱们今年也是第一次参加,运动员经验不足,跟别的国家交流的也少,摸不清楚他们的水平,一上来就拿很多个冠军,这也是不现实的。”

    “ 哥哥。”聂满没想到哥哥能亲自来劝她:“哥哥,对不起。我没尽好当翻译的责任,反而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其实我知道未来咱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强大,别是武术比赛的金牌了,就是奥运的金牌也会拿到软。我也知道现在的失落都是暂时的,而且现在的失败更像是一种老骥伏枥卧薪尝胆,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成功能在世界的舞台上,让所有鲜花国的国人为我们骄傲自豪。”

    “你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的是真的,将来咱们国家还有实力去举办奥运会呢,能让全世界所有的运动员都汇聚在首都,并且我们还拿了金牌榜第一的位置。”

    “是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聂谷雨本来是来安慰聂聂满的,但听了聂满的话反而被聂满激励起来。

    作为从未来来的聂满,对这一切当然是非常肯定的啦,“没错,哥哥是有这么一天的,我非常非常肯定,你看我的眼睛,我的一切都会是真的。”

    “那你还在这里,愁眉苦脸干什么捏?满,想获得第一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的,现在我们面临的所有曲折都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以后我们就会踩着这些比赛的经验啊挫败啊,这些都积累成我们未来成功的先决条件,你对吗?”

    “是的,哥哥,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了,哥哥感谢你过来安慰我。”

    聂谷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安慰谁,反正聂满现在心情好了,他的心情也不错,并且经这么一折腾,他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一定会好好训练王同学和曹同学,他们还有大把的会。”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个空荡荡的运动场,这里暂时没有比赛,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聂满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赛场,突然感觉心情很平静。

    “没错,未来总会到来,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事,然后就静待花开。”

    “聂满,你不是想知道哥哥,发生了些什么吗?现在你想听吗?”

    “ 哥哥,你想好要告诉我了吗?”

    聂谷雨扶着侧脸,肘枕着膝盖,他就坐在聂满的旁边温柔地看着聂满,“我想告诉你,我想把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在你很很的时候,这么高,又或者这么高。”聂谷雨用比划着,“真的记不清了,因为我也长高了嘛。那时候你就跟现在一样灵可爱,每天瞪着大大的眼睛告诉我你又有了些什么新想法?我们四个兄弟,还有爸爸妈妈,我们都很爱你,巴不得每天都围着你转,你雪白雪白的皮肤就好像瓷娃娃一样,你知道农村很少有瓷娃娃,可我们家里就有一个。我们都特别骄傲,真的,我特别特别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宝贝。你想做什么?我都想替你做,你想要什么?我真的想尽我所能的全部给你。自从妈妈生下了你,我们全家都特别好。在你没来之前,感觉生活很平淡,当你到来以后我觉得每一天都特别精彩。无时无刻不想围绕着你。那时候在聂家村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我为能做你的哥哥,上天对我太好了,真的。后来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聂满:“对不起哥哥,现在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对你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们口中,的,你因为我打人了。”

    “嗯,呵呵,我是不是天生就有打人的基因啊?到现在我也还在拳打脚踢的。”

    “那不一样,哥哥,现在的你应该不会那样鲁莽冲动。你成熟了很多。”

    “那时候我确实不懂事。我看到你跟村里的其他孩抢玩具。那天我刚好背了一捆柴回家,我都来不及把柴放下,就赶紧冲到你的面前。知道是你抢了别人的玩具以后,我还替你话,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愿意把玩具让给你。但别人不这么想。”

    “满,其实那天在你面前我没有跟他打架,我只是把玩具抢过来,然后把你带回家里,看到你在家里很满足的玩玩具,我也很满足。我走出去,我知道我被那子盯上了,所以我必须得跟他打一架,但是不管赢还是输,我都不希望你看到。我知道你在那边玩,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呢?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跟他打一架呗。反正你不在我打得很凶,你知道我天生体力就不错,他打出了我的鼻血,我打掉了他的牙齿。我觉得我赢了,不过他也不赖,算坚强的。我们就那么干干脆脆的打完架各自回家了。我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回到家看到你已经不喜欢玩那个玩具了,还把玩具扔出来。我就悄悄把它捡起来,想着我干脆还给那孩子吧,反正我妹妹也不爱玩了。他可以捡我妹妹玩剩下的。”

    聂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好在这空空的场地并没有观众。清洁阿姨打扫完也悄悄离开了。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留下泪水。

    “然后我就拿着那个玩具去他家找他。但我没想到他家有好多好多的人。有卫生员给他看伤口牙齿,有大队长来问他情况,还有几个公社派来的人围着他,拿着笔详细的记录着什么。”

    “我傻眼了。拿着玩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家里的人看见我的时候,他们便上前来抓我,我几乎失去了理智,只想逃跑。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逃跑,把一切都清楚,把玩具还给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不知道。也许不管当时我做什么,一切都不会不一样吧。他们家的人是铁了心要把我送走,没有人听我解释,我也嘴犟着什么都不肯,尤其不肯对不起。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或许是他们抓我的时候,那个玩具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们认为我把东西偷了,藏了起来,他们甚至还到咱们家去搜了一遍。满,还好当时你不在,那是我唯一的想法,还好,你不在。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没出息,那么无能,那么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你看到那些大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希望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是天真无邪的,然后我就被他们带走了。我想,一般闯了祸会去哪里呢?劳动改造?又或许是他在看守所里?总而言之,日子不会好过。不过我没想到,我竟然被带到了战场上,我成了一个无名无姓无身份的人,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场战争。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呀,我也根本不符合征兵的要求。我不知道我怎么到那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总而言之,我没死。我看见别人死了,我也很害怕,我踩着他们的尸体,我活下来了。我不敢想,我有时候一闭眼,想起那些不能闭眼的人,想起那些我没能为他们安详的把眼睛关上的人,我就睡不着觉。战争结束,我也没能回来,我没进去军队,我偷偷的留在了那里,我回不来,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我在那边呆了八年,碰到一个师傅,他教我跆拳道,我身体好,能吃苦,虽然脑子很笨,但八年了就算是头蠢猪也学会了,我学会了跆拳道,打到黑带,方圆几里没有对,但是我的师傅没了。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师父走了,他的道馆也被孩子卖了,改成了饭店。我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这个时候我听鲜花国敞开国门欢迎同胞回家的消息,我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的回来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当我坐着大卡车越过国境线,当别人到了家乡纷纷下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回聂家村吗?我又不是什么光荣归来衣锦还乡的人,这么多年了,爸爸妈妈恐怕早都不想认我了。当年我是被抓走的,也留下了不好的名声吧,是我拖累了你们,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也不能再回去,回去就更加拖累你们了。”

    聂满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哥哥,你从来没有拖累我们是我害了你。”

    “不,满,你不能这么,你没有让哥哥去做任何一件事,所有事情都是哥哥自己作的,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有很多次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来疼你,爱你,但我做的每件事都不是一个哥哥做的。我没有担当,没有胆识,又怂又蠢。我走了以后你们在聂家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有我这么一个没用名声臭的哥哥,你们一定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哥,你受的委屈更多。而且你为了我们着想,都一直没回来看我们,你一个人流落在首都日子肯定也非常不好过吧。”

    “是,前几年这里还没有跆拳道馆。这里还只是一个吃饭看表演的地方。”

    “我也是在路上跟人打了一架才知道原来我的拳头还能派点用场。于是我就在这里跟别人比赛,打赢了,能赚点饭钱。在国外他们都是赌的,但在国内没有这个,一切都只是表演,只要我演的够漂亮,台下的观众爱看,这里的老板就愿意给我一点钱雇我当演员。”

    “后来老板又招了几个像我一样的人,我们的观众也越来越多,再到后来就是有年轻的孩子想跟我们学。这时候这家饭店的老板又因为经营不善,走了。我们几个打拳的人合计着把这里盘了下来,开了这家道馆。勉勉强强能糊口,不过我们的营业资质一直是个问题,直到我认识了晁可达同学,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他没用几天就帮我办好了经营续。这个道馆于是就这么开下来,开放没几年,大家对跆拳道的认识也不够,所以生意不很好,不过现在总算有点起色了,你也看到了有朋友有年轻人也有老人,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好好把它经营下去,一切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时候我就碰到了你,聂满,你已经出落的那么优秀了,可能是时到了,我的命运也开始好转了。我才终于可以跟我的家人重新相遇,相认。”

    聂满哭的眼睛都红了,聂谷雨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哭成这样,反而有点足无措。

    “聂满,你别哭啊!你看你这么漂亮,哭了以后不好看。”

    聂满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哥哥。“二哥要是你当初没有走的话,该有多好啊!我就不会跟你分别那么多年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二哥,我带你回聂家村,带你回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四哥好不好?”

    “四哥,只剩老四了吗?那老大和老三呢?”

    聂满顿住,二哥是当年第一个离开聂家村的,他还不知道大哥和三哥后来也走了。

    “聂满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家里到底怎么样了?跟哥哥讲讲。”

    聂满犹豫了一下,大哥三哥现在音信全无,要不要告诉他呢?

    “哥哥。”聂满还是决定直接告诉哥哥,都是家人,没必要隐瞒,躲躲藏藏的那不叫家人。“哥哥,在你走后没多久,我就生了一场大病,大哥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寻医问药,药找到了,可是他人却再也没有回来。三哥,都是因为我。”聂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聂谷雨拍拍她的肩膀:“满,你别着急,你慢慢。哥哥听着呢。”

    “三哥,为了给我买东西,那是我胡搅蛮缠想要的东西,他就去扒火车,可是没想到有警察在轨道旁边抓,警察抓了一些人,却没抓到三哥,我想三哥他肯定是不敢下来,搭着火车就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现在聂家村只有爸爸妈妈还有四哥。”

    “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

    “爸爸妈妈为了我的事也操碎了心。但现在我长大了,懂事了,他们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四哥他当了基层公务员,大队长,是个为人民群众发声的好干部,他们在聂家村都过的很好。二哥我现在就去给家里打电话,如果他们知道我找到你了,一定会特别开心,等咱们回国,我就带你回老家看看。咱们一家人团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