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
两天前。
窗外依旧稀稀拉拉下着雨,大有为这场天灾收尾的意思。
人来人往的文和路地底下竟然埋藏着一具白骨,赫然成为了民众关注的焦点。
正在同步进行的泄洪工程突然报了警,郊外的一座桥在排水时,冲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他们捞起打开一看,袋子里也装了一具白骨。
一下出现两具陈年白骨,刑侦大队无论如何都必须加快追查的步伐。
宋舟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一分钟就是晚上七点,他向外一看,只见路南怀带着跟班吴意慢悠悠地走来,走进刑侦办公室的一刻正好就是七点整,分毫不差。
“宋队,报告。”路南怀将两具白骨的尸检报告递给宋舟,“文和路发现的死者因为封存在水泥里,尸骨保存完整,骨骼完全白骨化。桥洞发现的白骨,因年代久远,塑料袋有破损,加上这次洪水,我们尝试过现场打捞,但还是只发现这2块骨骼。”
宋舟看着两份报告,指着文和路死者的尸检报告道:“先从他开始吧。”
路南怀颔首,徐徐道:“死者为男性,身高一米七八,骨龄在到岁之间,根据死者身上的衣物,推测为江心一中的学生。”
闻言,宋舟翻开失踪人口登记表,的确在十年前的记录中,找到了一条江心一中学生失踪的信息。
“江昔言,失踪时岁,放学后没有回家,家长才发现不对劲,因此报了警。”宋舟盯着资料,眼睛一亮,“这位同学还是当年的江龙市高考状元,可惜了。”
路南怀惋惜地轻叹,能有这样的成绩,未来可期,只可惜遭遇了变故,大好的将来竟然被封存在了水泥里。
宋舟审视着尸检报告,指点了点纸页上的字,喃喃道:“脚腕骨出现磨损痕迹,鼻骨有骨折”
“我们在切割水泥块之前拍过x光。”吴意将x光片递给宋队,“x光片显示,死者被掩埋时双双脚是束缚在身后的,并且他大概率是被活埋的。”
因为尸体的腐烂时间远比水泥的干燥时间要长,位于水泥下部的尸体腐烂进程会缓慢一些,但体内的水分依旧会在重力作用下,向下渗透,因此骨骼与骨骼之间,是会包裹一些泥沙,却无法让已经干燥的水泥钻进尸体的鼻腔和口腔。
换句话来,死者在被掩埋的时候,还有呼吸,并且他们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的牙齿有明显的玫瑰齿现象,因此他真正的死因,是械性|窒息死亡。
对于助的推断,路南怀还算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具,“关于鼻骨骨折,我们有两种推断,一种是死者挣扎时导致的,另一种的话,死者很可能被凶捂住过口鼻。”
“如果是第二种。”宋舟沉思了一会,随后道,“这类的案子,我之前接触过,凶使用涂了麻药的帕、棉布等,捂住受害者口鼻,以达到制服效果。这些凶的体格应当和被害者差不太多,或再瘦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完全把握能够在受害者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制服对方。”
路南怀意会地点头,“但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们无法提取到麻药成分了。”
这一点,宋舟已经预料到了,他缓声道:“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凶在动之前,提前准备了绳子,并且很快找到了藏尸地点,明凶目标明确,并且在作案时心态平静,不是第一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陶一然从外头探头进来,声问道:“队长,两位法医,你们吃夜宵吗?”
宋舟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吃夜宵对肠胃不好。”
“但饿着,心情不好呀。”陶一然弱弱地了一句,看了一眼队长保温杯里的枸杞,闭上了嘴。
他们看着宋队年纪不大啊,但他天天保温杯不离,杯子里泡的不是枸杞就是人参,这也太养生了点吧。
即使陶一然得很声,宋舟还是听到了,他笑了一声,看向陶一然道:“我就算了,你们吃吧,夜宵我请,多买两份给两位法医。”
他着,看向路南怀和吴意,“二位从鉴定中心赶过来也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路南怀微笑着颔首,他们尸检一结束就从司法鉴定中心赶过来,确实很久没吃东西了。
见几人走后,宋舟低头继续看着里的报告,除了文和路的死者,他们还有另一个案子。
尸检报告显示,桥洞白骨案死者的骨骼被藏在水边,常年被流水浸泡和冲刷,需要考虑到温湿度的情况,因此他们无法非常精确地推断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但范围应当在五到十年之间。
相较于水泥白骨案,桥洞白骨案的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特征,大概率是凶在抛尸的时候,谨慎地提前丢掉了死者的衣物。
两起案子的凶对于抛尸地点都有自己的考量,并且法非常干练,这很可能都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
桥洞白骨案的死者身份暂时无法断定,法医提取了死者的骨髓做dna检测,报告还需要等待上一些时间。
但庆幸的是,他们找到了水泥白骨案的死者。
宋舟的目光在两份尸检报告之间徘徊,江心区并不大,但人群中竟然还有这些潜逃的杀人凶,作为警察,他们必须尽早破案,找到这些危险因素。
刑侦大队办公室内,林越将两份外卖递给陆南怀他们,见分完以后,一份不剩,转头对陶一然问道:“队长又不吃啊?”
“老样子。”陶一然耸了耸肩,“这顿夜宵还是队长掏的钱。”
林越噤声,低声提醒陶一然,“一会把钱给队长还回去,队长也不容易。”
“好!”陶一然觉得林越得很有道理,队长天天骑着二八大杠上下班,还是自己带饭。看起来生活很拮据的样子,刚才他确实不应该让队长掏钱的。
吴意好奇打听道:“话,你们宋队到底什么来头?”
他着,很是自然地将自己往里的荷包蛋,夹到了路老师的碗里。
林越也是一头雾水,“问过我们局长了,他一直打马虎眼,什么都没,我还想找个会从队长那儿打听打听呢。”
路南怀看了一眼碗里的荷包蛋,抬眼道:“他的目的不简单,应该不是受罚降级来的。”
吴意投来好奇的目光,“师父,那是因为什么?”
他也听了,宋舟是省厅的人,之前还跟着省厅吴局长立过功的。
路南怀摇了摇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们很快就会从鉴定中心搬来警局。”
不出意外,他们要成立专案组了。
而且这个通知是在大雨之前,明摆着不是因为此次突发的案情。
宋舟低调地从省厅过来,鉴定中心立马默默地派他和吴意过来帮忙,安和武警那边似乎也有动静。
这个宋舟来江心分局的事,不能声张,看来多半和重案要案有关。
本来这个尸检报告他让吴意送过来就好,但他这次刻意跟了过来,也是想亲眼看看宋舟这个人。
刚才对话,宋舟态度亲和,看起来很好相处,而他思绪敏捷,句句切中要害,是个不错的同伴。
宋舟站在办公室门外,听见同事们的谈话后默默笑了笑,抬看了一眼时间,稍等他们吃完后,才进门道:“一然,明天安会派人过来技术支持,你负责接待,请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到案发当年的监控录像。”
陶一然颔首,“是!”
宋舟随即看向林越,“副队,你明天跟我去江心一中走一趟。”
“好。”林越不假思索地点头应答。
话毕,宋舟的目光在路南怀脸上顿了顿,微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站在窗前,他拿出,拨通了一串号码,沉声道:“郁队,听你家那位心理学专家认识许之慎许教授,能不能请他来我这儿帮个忙。”
听到电话另一头故作犹豫,宋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于是道:“回头请你和你家属吃饭,地点你定,钱什么的不重要。”
挂断电话,宋舟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同事们猜的没错,他从省厅来江心分局的目的确实不简单。
江龙市的一家龙头企业话事人失踪多日,企业的几名负责人接连出事,背后牵扯的案件甚广,省厅追查线索,在查到了江心区时线索突然断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必须低调行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似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想着,他拿起了桌上的尸检报告,“这孩子生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救救我!”
宋舟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略显稚嫩的求助声,环顾四周后,又向楼下看去,都没发现异样。
他凝视着桌上的资料,盯着江昔言的照片,无奈一叹,“我真是昏过头了,竟然出现幻听。”
他看着上清秀的脸,噤声良久,坚定的信念油然生成,沉声道:“但如果真的是你,请你相信,我一定会为你找到真相。”
宋舟温柔而坚毅的许诺时,似有一条无形的线跨越时间和空间,与故人相连。
陡然间,变化一切,水面波澜万千后逐渐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尾的郁队是阿酒限时缉凶的主角,给没有看过的伙伴大概交代一下,就是刑警队长和心理学专家的故事,算是一个联动。